「打的就是你!」方成茵臉凶的嚇人,手上的鞭子像是一條凌厲的長蛇,驀地又朝孔聞捷這裡招呼過來。
「小姐!」孔聞捷忙得又躲開了,哪知道方成茵根本不停手,鞭子一下接著一下,孔聞捷就只能狼狽地左躲右閃著,其實以他的功夫,從方成茵手裡奪下鞭子根本不成問題,可是他食盒裡頭還裝著滿滿一大湯盆的豬骨湯,若是奪鞭子的話,這豬骨湯勢必就要灑出來,他也就不敢奪了,當下就這麼雙手捧著食盒,笨拙又狼狽地躲著鞭子,一邊呲牙咧嘴地鬼叫,「小姐!是我啊!來給你送豬骨湯來的!別打了!快別打了!」
驀地聽到是來送豬骨湯的,方成茵的心裡登時就是一酸,手腕子也失了力氣,鞭子「啪嗒」一聲就掉在了地上。
「哎呦!」孔聞捷這才站穩了腳,一邊用袖子抹了抹汗,一邊可憐巴巴地看著方成茵,「小姐,你好端端地拿我做什麼活靶子啊?」
他還以為方成茵這是在和他鬧著玩的呢。
方成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邊扭頭就往屋裡走,一邊對兀自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侍婢道:「沒你的事兒了,你退下吧。」
「唉!是是是!奴婢告退。」阿桃簡直是如聞大赦,忙得就小跑著退了出去。
「這……這是怎麼了?」孔聞捷瞧著阿桃跌跌撞撞跑出去的模樣,又看著那一地的殘荷敗葉,這才覺察出來不對勁兒,當下也沒怎麼多想,忙得就跟著方成茵進了房去,他不能在外頭耽擱太多時間,剛才還是龐毅回來了,他才敢回衙門一趟,還得趕著回南山別院呢。
「小姐,我給你燉了豬骨湯,知道你喜歡吃香菇,又給你加了一把……」孔聞捷一邊有點兒不好意思又很是殷勤地跟方成茵進了屋去,可是甫一瞧見桌子上的好幾盤子的飯菜,孔聞捷登時就是一愣,然後看向方成茵,「你……你今天都沒吃飯?」
桌上擺著飯菜,托盤上還有一份飯菜,明顯顯就是兩頓,可是飯菜都沒有被動過,顯然是方成茵一整天都沒吃飯了。
「孔侍衛,你有事兒嗎?」方成茵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冷眼看著孔聞捷,「有事兒就說事兒,沒事兒就滾犢子。」
孔聞捷:「……」
他還是有生以來頭一次聽女人說粗話,還是從方成茵嘴裡說出來,一時間,孔聞捷都有點兒消化不了。
「你是不是生氣了?」孔聞捷就是再不解風情,也察覺出來方成茵的不對勁兒了,明明從前對他不是這個態度的,尤其是自從他們去了長白山之後,關係就更加親密了,雖然兩人都沒挑明,可是孔聞捷是能感覺出來的,在感情上面,他雖然有些遲鈍,可是卻也不傻。
「你管得還真寬,」方成茵哼了一聲,一邊又譏誚道,「不過我生不生氣,你能管得著嗎?你一個區區小侍衛又憑什麼管我這個千金大小姐生不生氣?」
明知道方成茵必定是遇到什麼事兒了,心裡不舒坦,可孔聞捷聽她這麼說,心裡難免還不是個滋味兒,不管怎麼說,他的出身就在這兒了,可方成茵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從前人家陳清玄好歹是個秀才,日後若是中舉了那身份可就大不一樣了,可是他就是個沒什麼文化的粗人,怕是干到死也就是個侍衛了。
「就算是心裡難受,也要吃飯,你身上又才受過傷,更該將養,」孔聞捷低著頭打開食盒,小心翼翼地把裡頭的大湯盆給端了出去,放在了桌上,一邊又跟方成茵道,「熬了將近兩個時辰,好喝著呢,你多喝點兒。」
方成茵看著那個跟小鍋差不多大的湯盆,又聞著濃濃的骨香,鼻頭陡然就是一酸,她忙得別過了臉,生怕被孔聞捷看到了自己的懦弱,一邊梗著脖子道:「我才不想喝你燉的湯,你趕緊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