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點點滴滴的善和好,旁人未必在意,可是他能記一輩子。
「這個繡樣打算用在哪兒?」畫完了一朵荷花,鍾明巍停下來喝茶,一邊隨口問美芽,「裙子還是外裳?」
美芽看著紙上粉嫩嫩的荷花,不知怎麼的,就有點兒臉紅,她一邊把栗子塞進了嘴裡,一邊低著頭小聲說:「你之前說並蒂蓮……好看來著,那、那件肚兜帶子快要斷了……」
鍾明巍一怔,這才反應過來美芽在說什麼,登時只覺得天靈蓋都酥了,他一眨不眨地看著對面面紅目赤、忸怩到了極點的丫頭,深深吸了口氣,再開口的時候聲音就有點兒粗了:「那我今兒多給你畫幾副。」
「你……你閉嘴啦!」美芽實在羞赧得不成樣子,一抬手就把剩下的半個栗子塞進了鍾明巍的嘴裡。
栗子甫一進到嘴裡,鍾明巍臉色瞬間變得不大好了,他鼓著個腮幫子似乎是在忍耐著什麼,美芽還沒來得及張口問的時候,他已經扶著軟榻大吐特吐了起來。
「鍾明巍!」美芽簡直嚇得去了三魂七魄,當下也顧不得穿鞋,忙得就下了軟榻,一邊手忙腳亂地給鍾明巍倒茶,一邊遞到了鍾明巍手裡,「你怎麼了?是哪兒難受嗎?」
鍾明巍搖搖頭,喝了口水,打算漱漱口,可是腹中又是一陣翻江倒海,他忙得丟下了茶杯,然後跳下炕,蹲在痰盂邊兒又吐了起來,明明腹中已經空空如也,什麼都吐不出來了,可是他就是壓不住那股子噁心勁兒,就一那麼一下一下地乾嘔著。
「明巍,怎麼了?」美芽急得眼都紅了,她一下下拍著鍾明巍的背,可是瞧著鍾明巍直嘔得臉都慘白了,她都嚇壞了,當下就忙得提著裙擺朝前院跑去了,「先生!先生!您快過來瞧瞧!」
顧長林正倚在廚房門框上跟孔聞捷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呢,就聽著後院傳來了美芽的叫聲,當下忙得就朝後院走去,孔聞捷更是心驚膽戰,以為是來了刺客,當下忙得拎著刀搶在顧長林前頭先一步進了後院,然後就瞧見美芽赤著腳在石板路上狂奔的一幕,孔聞捷忙得挪開眼,一邊沉聲問:「夫人,有什麼情況嗎?」
「明巍在吐,」美芽也不理孔聞捷,抽抽搭搭地走向顧長林,拉著顧長林的手就開始抽噎個不停了,「先生,怎麼辦?明巍一直吐個不……不停,怎麼辦?」
「沒事兒,丫頭,我跟你過去看看,」顧長林拍拍美芽的肩膀,一邊跟著美芽朝屋裡走,一邊又回頭跟孔聞捷道,「這兒沒你的事兒了,趕緊回去看看你的豬骨湯吧,我怎麼都聞到糊味兒了。」
孔聞捷一怔,然後趕緊地拎著刀又跑回了前院。
……
顧長林進來的時候,鍾明巍已經不吐了,正蹲在地上漱口,顧長林也沒問什麼,只是走過去看了看地上的穢物,登時就眉頭大皺了起來:「你怎麼又吃栗子了?」
「是……是我剝給他吃的,」鍾明巍還沒開口,美芽已經結結巴巴地開口了,「先生,這……這有什麼問題嗎?明巍不能吃栗子嗎?」
「能吃啊,怎麼不能吃啊,就是一起吃起來就要命!」顧長林沒好氣兒地道,他當然不是生美芽的氣,一邊瞪了一眼面色蒼白的鐘明巍,一邊心軟地嘆息一聲,然後跟美芽解釋道,「丫頭,上次你不是帶了栗子上山來的……」
「先生!」鍾明巍皺著眉打斷了顧長林的話頭,他朝著顧長林拱了拱手,然後哀求著道,「先生,我實在難受得厲害,能不能勞煩您先給我配副去噁心的藥?」
「哼,還知道要皮要臉啊?」顧長林白了他一眼,可到底也沒有再說什麼,當下就去前院配藥去了。
「上次我帶上山的栗子,你……你吃了?」待顧長林走後,美芽過去把鍾明巍扶著坐在圈椅里,她一邊取出帕子給鍾明巍擦嘴,一邊小聲道,「可是,我不是……」
不是給扔到地上了嗎?
沾了那麼多泥水的栗子你是怎麼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