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以為徐成錦為什麼要這麼做?」鍾之齡蹙著眉道,「從身份上來講,他是太后的親侄子、皇兄的親表弟,大周朝除了皇族,任誰不得對他高看一眼?從官階上來說,他是正一品鎮南大將軍,已經是加無可加的封疆大吏了,他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他當然不滿足了,」鍾之衡冷哼道,「大周自開朝以來,哪個皇子身上不是流著徐氏一門的骨血?又有多少年,徐氏一門甚至都能凌駕在皇權至上,可是如今,朕把太子給廢了,怕是從今往後,徐氏一門就此一蹶不振了,他又哪裡能甘心的呢?他這是在怨恨朕呢!這是憋著造反呢!」
「那皇兄以為現在應當如何應對?」鍾之齡緩聲問,「母后的七十壽辰眼看著可就要到了,皇兄是否酌情……」
「母后!」不待鍾之齡的話說完,鍾之衡已經又怒氣衝天了,他一想著太后可能早就得知徐成錦有異動之事,竟然從始至終都沒有告知他,甚至太后還有可能參與此事,他就恨得牙根兒痒痒,「朕一早就知道在母后心裡徐氏一門從來都是最大,可是沒想到,今時今日,她竟能幫著外人來造自己親兒子的反!」
「什麼?」鍾之齡一臉震驚,「皇兄的意思是母后竟然知曉此事?」
「母后和南疆一向有往來,朕從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到底太子倒了,他們又能翻出什麼水花?沒想到啊,」鍾之衡狠狠道,「終日獵雁,反被雁啄眼!」
「皇兄你能肯定母后知曉此事嗎?」沉默半晌,鍾之齡沉聲問道,「此事關係重大,皇兄可一定要慎重。Google搜索閱讀」
「朕不會冤枉自己的母后,」鍾之衡沉聲道,一邊抿了口茶,一邊又忽然看向鍾之齡,「倒是你何必要將此事告知於朕?」
「皇兄,臣弟鎮守了西北三十四年,身經惡戰無數,眼睜睜地看著多少大周男兒戰死沙場,所以臣弟更知道大周江山的每一寸土地都何等珍貴,」鍾之齡一臉正色道,一邊說著,一邊起身行至鍾之衡面前跪下,又伸手握住了鍾之衡的手,一字一字擲地有聲,「皇兄和臣弟之間,不僅僅有隔閡,更有共同的信念,那就是,誰要敢動咱們鍾家的江山,那就得死。」
「不錯,咱們鍾家的江山,誰都動不得。」鍾之衡輕輕拍了拍鍾之齡的手。
鍾之齡又道:「臣弟臨行前,已下令十萬大軍悄聲南下,如今已經在青海紮營,只待皇兄一聲令下,便可直搗黃龍。」
「再等等吧,這一次朕要把徐氏一門連根拔起,更要給太后一個交代。」
「是,臣弟明白。」
……
平西王府。
在御書房和鍾之衡用完午膳之後,鍾之齡這才回了平西王府。
「王爺,這是太后派人給您送來的,說裡頭都是您從前還吃的糕點,」鍾之齡才一進了正堂,管家就忙得迎了上來,一邊給他解下了披風,一邊含笑指著桌上的三個大食盒,「太后說了,您一路勞頓,又入宮給萬歲爺請安,甚是辛苦,今兒就不必讓您入宮行禮了。」
「嗯,」鍾之齡點點頭,隨手打開了一個食盒,甫一瞧見裡頭齊齊整整的一盤子蟹粉酥,登時就蹙了蹙眉,一邊把蓋子給蓋上了,一邊對管家道,「吩咐廚房給我燉只雞。」
「是,奴才這就去。」管家忙得躬身退下了。
待管家退下之後,鍾之齡又打開了那個食盒,從裡頭取出一塊蟹粉酥,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兒,這麼精緻小巧的糕點,他已經幾十年沒見到了,都不記得自己曾經的喜好了。
時間這個東西,真是無情又霸道,它總是不動聲色地改變你的容貌,還有喜好,待你驀然回首時,才猛然發現,原來你以為一直堅守的路,其實你早就走上了岔道,還是回不去的岔道。
他瞧了好一會兒,聽著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又把那塊蟹粉酥給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