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方成茵登時就嗚嗚咽咽地哭出了聲,「孔聞捷,你給我回來。」
孔聞捷忙得收回了腳,趕著就跑到了床前,蹲下來,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
「我……我不喜歡昨天的那個郎中,」方成茵一抽一抽地道,一邊轉過臉來,濕漉漉的一雙眸子可憐巴巴地看著孔聞捷,「那個郎中是……是男的。」
「所以呢?」孔聞捷一怔,一時間沒明白過來方成茵的意思,只是對著方成茵這張涕淚交錯的臉,心口疼得厲害。
「什麼所以不所以的?」方成茵氣得要死,伸手就要去打孔聞捷,可是還沒打到人家,又疼得呲牙咧嘴地叫,「哎呦!嗚嗚嗚!孔聞捷,你混蛋!混蛋!」
孔聞捷:「……」
他又怎麼了?
怎麼就又混蛋了。
孔聞捷耐著性子問:「小姐,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屬下愚鈍,真的不甚明白,還請直言。」
方成茵瞪著眼,似乎對他說話的語氣很是不滿,可到底也沒說什麼,反倒是有些彆扭地又把臉轉了過去,半天才又小聲道:「我……我還沒嫁人呢,怎麼能由著個郎中看來看去的?他換藥的時候,有幾次都、都碰到我了……」
孔聞捷嘴角一陣抽搐:「……可是小姐,前幾天在林子裡,你不是說最煩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那一套說辭的嗎?你還說你自幼就橫慣了,最是大大咧咧,才不是那起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咳咳!」
孔聞捷說不下去了,因為方成茵又把臉轉了過來,一雙通紅的眼神一眨不眨憤憤地盯著他看,孔聞捷登時就心虛地低下了頭去。
「你想氣死我是不是?!」方成茵簡直覺得自己的肺都要氣炸了,真是難為她一直對這位人穩話不多的小孔侍衛很有好感,現在簡直覺得自己是瞎了他,他哪裡就穩當了?又哪裡話不多了?簡直比府上的鸚哥還聒噪!
不對!
人家鸚哥說的句句都是吉祥話,他呢?
不但狗肚子裡裝不了二兩油,而且狗嘴裡還吐不出象牙來!
怎麼會有這麼討厭的人啊!
……
方成茵正萬馬奔騰著,就聽著身後又傳來討人厭的聲音:「那我去村里找找,看有沒有女郎中?」
這次方成茵理都沒理他,直接對著龜裂的牆壁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一盞茶的功夫都沒到,孔聞捷就蔫頭耷腦地回來了:「那個……我剛剛問了客棧的小二了,說是村里沒有女郎中。」
「你才知道沒有啊!」方成茵實在憋不住了,咆哮著道,「你在寧古塔見過女郎中嗎?也就是咱們知府府上養了個女醫官,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兒,哪兒來的女郎中?!」
孔聞捷:「……」
話音一落,方成茵就愣住了,活了十八年,還是頭一次說粗話,她又是懊惱又是生氣,她怎麼就這麼倒霉呢?好好兒的知府大人家的大小姐,不好好兒地待在家裡作威作福,跑到這鳥不拉……不對,是荒涼地兒做什麼?
「要不……」孔聞捷倒是沒怎麼多想,他心裡也亂著呢,他踟躕了半天,然後又蹲在了床前,小聲道,「要不我幫你換換藥?我從前在御林軍大營裡頭,沒白沒黑地練功,身子受傷是常有的事兒,一般的皮肉傷我自己都能搞定的,」說到這裡,孔聞捷頓了頓,又瞥了一眼方成茵後背上的那一抹嫣紅,這才又小聲道,「你這樣的傷口,我……我會換藥的。」
寂靜半晌,就在孔聞捷擔心方成茵生氣、自己僭越的時候,就聽著方成茵小聲道:「你換藥疼嗎?」
「我、我肯定輕輕的!」孔聞捷頓時心頭一熱,忙得道,「肯定比郎中換得還好。」
「那……那你來吧,」方成茵咬了咬唇,小聲道,實在太疼了,她真的忍不下去了,等察覺到男人的手觸碰到自己身子的時候,方成茵渾身一僵,然後又紅著臉小聲道,「你……你可別告訴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