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陳清玄不討厭阿丑,這時候他端著茶杯,嗅著茉莉花淡淡的馥郁,看著這姑娘趴在桌角一眨不眨地盯著杯中的那朵茉莉花,一雙澄澈的眸子就隨著那朵茉莉花轉來轉去,那丫頭必然不知,她眸中的茉莉花可比杯中的那朵漂亮多了。
陳清玄忍不住勾了勾唇,抿了口茶,本來隨手泡的一壺茉莉花,不想味道卻格外的好。
「陳先生,你這茶葉是在哪兒買的?」看夠了花兒,阿丑又捧著杯子問陳清玄,「也是在集市上買的嗎?」
陳清玄抿唇道:「怎麼?姑娘也想買點兒?」
「是,挺好喝的。」阿丑點點頭。
其實阿丑沒覺得多好喝,就是覺得挺香的,而且還好看,若說味道,她倒更喜歡白開水,這茶水有點兒苦還沙口,她喝不慣,可是鍾明巍已經很喜歡吧?
他們這些貴人總是茶不離手的,不管是敘話看書,還是下棋賞花,總是茗茶不離身,據說這是一種風雅,阿丑不懂風雅,可是卻替鍾明巍心疼,他成日跟自己一樣喝著白開水,心裡肯定惦記這香噴噴又苦兮兮的茶吧?
「這茶是朋友從外地給我帶來的,集市上怕是沒有。」陳清玄道。
「那……那你能賣點給我嗎?」阿丑小心翼翼又有點兒期待地問,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陳清玄,像是一隻可憐的鹿。
陳清玄沒說話,把茶杯放下,起身去了架子上,取下一個茶葉罐子放在阿丑面前,一邊道:「你拿去吧?」
「多少錢?」阿丑看著那一罐子茶葉很是高興,又有點兒擔心價格,「很貴嗎?要是超過一……不兩錢的話,那我就……就買一半算了。」
說這話的時候,阿丑的牙都要咬碎了,她從前在毓慶宮,沒日沒夜地洗衣裳,一個月的月錢也不過是一錢銀子罷了。
陳清玄被她這幅咬牙切齒的模樣,逗得忍不住牽了牽唇:「不要錢,權當我送你了。」
「那怎麼行?」阿丑一下子坐直了腰背,沉著臉看陳清玄,「陳先生,我知道你心好,可是卻沒有縱人向惡的道理吧?」
陳清玄一怔:「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你今天給我一罐茶葉不要錢,明兒我看上了你這套茶具了,你是不是仍舊不要錢也給我了?那以後我要是看中了你這房子呢?你也打算白白送我了?陳先生,你是好心腸,但是卻將我變成了貪得無厭之人了,」阿丑一本正經道,「陳先生,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做了兩年教書先生的陳清玄,今天被這麼個醜丫頭給教育了,當下忙得起身,對阿丑躬身道:「小可受教了,多謝姑娘!」
「你這是做什麼?陳先生你快來!快起來!」阿丑鬧了個大紅臉,忙得扶了陳清玄起來,一邊又撓了撓頭道,「陳先生我胡言亂語,你別放在心上,還有啊陳先生……這茶葉到底多少錢?」
陳清玄忍不住又笑了:「三十文。」
「真的?」阿丑眯著眼有點兒不信,「這麼一大罐子,只要三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