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龐毅回過神來,看著皎皎月光下,小安氏嬌花一樣的容顏,還有清亮的眸子中小小的月牙兒,心裡驀地就是一顫,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解下了自己的披風披在了小安氏的身上,一邊沉聲道,「我送你回去。」
小安氏忙得朝屋裡看看,確定顧長林沒有看到,這才鬆了口氣兒,一邊小聲抱怨龐毅:「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兒就敢動手動腳?」
「我哪有?」龐毅啞然失笑,一邊隨著小安氏朝外頭走,行至門外,龐毅忽然頓住了腳,他垂眼看著身邊披著他披風的小安氏,半晌,龐毅沉聲問出口,「若你是夫人,你知道了爺的苦衷,你會原諒爺嗎?你還願意……不介意爺的身子,跟爺過一輩子嗎?」
小安氏一怔,沒想到龐毅竟會問她這樣的問題,她吸了口氣,半天才把憋在心底一整天的話給說了出口:「爺到底得了什麼了不得的病啊?竟出此下策?」
龐毅看著小安氏迷茫又好奇的臉,沒說話,只是輕輕地搖搖頭,一邊把小安氏給扶上了馬車,一邊自己也坐了上去,小安氏坐在馬車裡,還有些不安地推開門露出腦袋盯著龐毅看:「龐毅,真的不能跟我說嗎?」
「不能,」龐毅果斷地搖搖頭,一邊柔聲對小安氏道,「乖,把門關上,別吹風了。」
「哦,」小安氏悶悶道,知道龐毅的性子,自然也沒有再往下追問,白嫩嫩的手一邊關著門,小安氏一邊小聲說了一句,「我不知道爺這樣做,日後夫人知曉真相會是個什麼心情,又肯不肯原諒爺,但是龐毅,若換做我,是斷斷不會原諒的。」
「為什麼?」龐毅一怔,握著馬韁的手一頓,忙得扭頭看向小安氏,「爺他是有苦衷的啊?為什麼就不能被原諒?」
「所以人為什麼要相親相愛、成家過日子呢?我以為最大的原因,是為了喜樂愁苦都有人分享、分擔,」小安氏看著龐毅,一臉平靜地道,「若是我認定要過一輩子的人,他只肯讓我分享他的成功喜悅,卻斷斷不許我為他分擔愁苦的話,我會覺得他瞧不起我,他不認為我有這個擔當和義務,他更看低了女人的堅韌和包容,」說到這裡,小安氏頓了頓,一邊伸手握住了龐毅僵硬的手,她輕輕地嘆息一聲,然後又繼續道,「當然我無權置喙別人的情感和婚姻,但是龐毅你要知道,我們能攜手走下去的最大理由,一定是我們有同甘共苦的決心,龐毅,你清楚嗎?」
龐毅看著緊緊握著自己的那隻白嫩嫩的手,半晌,他低下頭求,輕輕地吻住了小安氏的手背,一邊沉聲道:「是,我清楚了。」
「那就好,」那隻手輕輕地撫摸著龐毅的臉,小安氏的目光也隨著那隻手漸漸朝上挪著,最後對上了龐毅的眼睛,小安氏無奈地勾了勾唇,「其實,我原本並不答應幫爺這個忙的。」
「那為什麼後來又答應了呢?」龐毅沉聲問。
「……先不告訴你,」小安氏驀地勾了勾唇,一邊收回了手,在龐毅的注視下「啪嗒「一下關上了馬車門,然後對著外頭嚷嚷著,「快點兒走了走了!冷死個人了!」
「駕駕駕!」
下一秒,龐毅緊握馬韁,策著馬兒朝山下跑去了。
……
翌日。
陳家屯。
美芽沒有睡懶覺的習慣,更何況昨晚上幾乎是一夜都沒合眼,在床上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忙不迭地就下了床,想著趕在陳清玄和陳奶奶早起之前把自己給拾掇拾掇,若不然自己這腫得跟核桃似的兩隻眼睛真的沒臉見人了。
「陳先生?」美芽甫一打開門,登時就嚇了一跳,陳清玄正靠在牆上睡得沉呢,許是太冷了,他整個人都縮成一團,似是只冬眠的刺蝟,美芽直看得張口結舌,瞧著陳清玄費勁地睜開了眼,美芽這才緩過神來,「你……你怎麼睡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