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想,哪又能怎麼樣呢?
今時今日,她已然不是個可有可無的賤婢了,她是廢太子名義上的妻子,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都絕對不會別門另嫁,再說了,即便他真有膽子娶她,那孔聞敏又會答應嗎?到時候,不是打斷他的腿,就是打斷那丫頭的腿吧?
孔聞捷使勁兒地抹了把自己冰涼的臉,努力讓自己清醒下來,一邊甩著馬鞭,一邊低聲喊著:「駕駕駕!」
……
孔聞捷來的不巧,鍾明巍和美芽正在臥房午睡,龐毅很客氣地把讓進了偏房,一邊給他斟茶,一邊含笑道:「這麼冷的天兒,孔侍衛還親自上山來,真是不易。」
「沒事兒,離的也不遠,」孔聞捷從龐毅手裡接過了茶盞,有些遲疑地問,「廢太子,幾時能醒?在下還想當面向他行禮問安。」
「怎麼也得一個時辰吧,爺也是才睡下,」龐毅為難道,一邊又忙得道,「孔侍衛有什麼話儘管可以和我說,等爺醒來之後,我一定一字不差地轉達。」
「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兒,就是知府大人聽聞廢太子身子不爽,所以派我前來看一看,」孔聞捷看了看外面有微微暗下來的天光,放下了手中的茶盞,一邊跟龐毅告辭道,「既如此,那在下就先告退了。」
消息帶到了,他見不見鍾明巍都是一樣的,只是有些可惜,這一趟沒見著那丫頭。
「多謝孔侍衛走這一趟,」龐毅忙得起身,疾步上前,為孔聞捷打開了房門,送了孔聞捷出去,一邊又道,「孔侍衛山路難行,還請你一路小心。」
「告辭。」孔聞捷跟龐毅抱拳,然後就大步出了外堂,他一手握著馬鞭,一手捏了捏腰間的錢袋子,那裡頭的二兩銀子今兒是送不出去了,也不知道那丫頭又去哪兒瘋了,都不在家,要不一會兒去集賢書屋瞅瞅,說不定那丫頭又去找陳奶奶……
「龐毅,外頭是誰……」忽然,房中傳來了小姑娘的聲音來似乎是剛睡醒,帶著點兒啞,果然,話還沒說話,緊接著就是一個長長的哈欠。
孔聞捷聽著那哈欠,都能想像出來那丫頭此時此刻是個什麼模樣,必然像只慵懶又邋遢的貓兒,他想著她蓬頭垢面的樣子,忍不住想笑,哪有那樣的丫頭啊,總是扎不好頭髮,而且連像樣的珠花都沒有,可是他的一張臉都僵硬得不行,連帶著整個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啟稟夫人,是孔侍衛,」龐毅行至臥房門口,隔著房門對裡頭道,「過來想瞧一瞧爺的傷勢,現在已經走了。」
「哦,知道了。」美芽又打了個哈欠,然後又貓兒一樣地鑽進了鍾明巍的懷裡。
……
孔聞捷定定地站在原地,渾身都顫抖的厲害,他一眨不眨地盯著牆角的一棵禿禿的石榴樹,那棵樹明顯被照顧的很好,露出來的樹幹都被稻草包裹起來,樹枝上還掛著四五個只紅紅的紙燈籠,應該是自家做的,沒有外頭的精緻,可是卻小巧可愛,只是掛的時間應該挺久了,紅色都有些退了,孔聞捷就那麼一眨不眨地盯著那不大好看的紙燈籠看,半晌,那隻搭在腰間的手驀地鬆開了,一個黑色的錢袋子掉在了地上。
「孔侍衛,還有事兒嗎?」龐毅發現孔聞捷還站在院中,有些奇怪,走出來詢問。
孔聞捷沒有轉身,也沒有回答他,驀地抬腳就跑出了院子。
「怎麼了這是?」龐毅看著孔聞捷狂奔出去的身影,一臉的詫異,當下瞧著孔聞捷上馬走了,這才轉身又回了外堂。
……
美芽這一覺好睡,從午後一直睡到了黃昏,她最近嗜睡的很,倒不是她懶,而是顧長林交代了讓鍾明巍好好兒歇著,每天要睡足六個時辰,方才利於腿傷恢復,所以在湯藥中又加了一味安神助眠的藥進去,所以鍾明巍近來就多了午睡的習慣,美芽自然也得陪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