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丫頭,別怕

  阿丑沒辦法回答,非但回答不了,還把牙關咬得更緊了,她雙手緊緊抱著雙膝,抱的很用力,手指的骨節都泛著青白,似乎是想讓自己停止抽搐,可是她卻抽搐得更厲害了。

  鍾明巍愣愣地坐在炕上,看著抽搐不止的阿丑,稍稍一頓之後,然後他忙得取過來阿丑放在一邊的棉襖過來,要給阿丑穿上,可是阿丑渾身都抽搐著厲害,而且手腳還異常僵硬著,就這麼死死地抱在一起,鍾明巍試了幾下,都沒有掰開阿丑的手,當下鍾明巍急得眼眶都紅了,再開口的時候,他的嗓子都帶著沙啞了:「丫頭,聽話,穿好了衣裳,我帶你下山看郎中……丫頭,聽話啊聽話啊……」

  「再不聽話,我就打你了,」鍾明巍急得一頭一臉的汗珠子都滴到了阿丑的臉上,他忙得又伸手把那些子汗珠子給抹去了,一邊又湊過去,捧著阿丑的臉,一下下不住地親著,「丫頭,聽話啊,求求你聽一次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男人的哀求了,阿丑的手終於鬆開了,鍾明巍忙得把那件又舊又髒的棉襖給阿丑套上了,然後又去給她穿棉褲,也是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阿丑的棉褲竟是濕的,而且還是濕了大半條褲腿,鍾明巍一怔,把那褲子放到燭光下看,黑突突的棉褲,就算是濕了,也看不出來,也難怪他一直都沒有發現。

  鍾明巍驀地回頭,怔怔地看著兀自昏睡著的阿丑,他手裡捧著個濕乎乎的棉褲,胸口劇烈地起起伏伏著,他心裡又疼又恨,疼這個不知道給他省心的丫頭,恨自己才三十出頭就老眼昏花,竟然沒有一早發現,竟不知這濕乎乎的棉褲,那丫頭穿了多久。

  稍稍一愣,鍾明巍忙得丟下了那條濕乎乎的棉褲,一邊取來了自己的棉褲給阿丑套上了,一邊又取來了阿丑的圍巾帽子,給戴好了,然後又用棉被把阿丑給裹得嚴嚴實實的,然後他扶著炕沿兒下了炕,東倒西歪地去大床上隨手找了幾條厚褲子給自己套上了,然後又從外堂取出來了一根麻繩。

  那根從前他學步時候,綁在他和阿丑身上的麻繩,此時此刻,又綁在了兩人的身上,鍾明巍坐在炕沿兒上,把用被子裹好了的阿丑背在身上,然後用麻繩把兩人扎了個結實,一邊又從炕尾箱子裡頭取出了五十兩銀子揣在懷裡,然後他使勁兒地喘了幾口氣,扶著炕沿兒,站了起來,那條顫抖不止的腿,在原地抖動了好一會兒,終於邁開了第一步,鍾明巍咬著牙,一路扶著炕沿兒、灶台、牆壁,一瘸一拐地出了外堂。

  ……

  「咕咚!」

  這已經是鍾明巍第三次跌倒了,冷硬的地面,直摔得他渾身骨頭都要散了架似的,越來越疼的膝蓋,讓他爬起來的時候越來越費勁,他對著面前的髒雪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一抬頭瞧著離得還很遠的大門,他喘息了幾口,然後用雙手撐著地,又咬著牙費勁地爬了起來。

  「咕咚!」

  這一次只走出了兩步,鍾明巍就又跌倒在了地上,腳腕子應該是扭到了,火辣辣的疼,還有胸口,被裡頭的銀子硌得怕是出血了,鍾明巍費勁地喘息著,呼呼的冷風裡,夾雜著小姑娘模模糊糊的哭聲,直刺得鍾明巍心裡一抽一抽的疼,他一邊伸手拍了拍後背上的阿丑,一邊柔聲道:「丫頭,別怕,等看了郎中就不難受了……」

  鍾明巍雙手撐著地,想再一次地爬起來,但是卻再不能了,後背多了個人,自然行動不便,更何況又是他這樣的身子,再加上腳腕子和膝蓋都火辣辣的疼,他實在站不起來了。

  「砰砰!」他沮喪地捶著地,一邊看著前頭緊閉的大門,又看著雪地上那一排小小的腳印,他又平靜下來了,他喘息了幾口,然後雙手使勁兒地扒著地、雙腳死死地撐著,就這麼一寸一寸地往前爬著,手心被凍木了,傳來鈍鈍的疼,可鍾明巍卻對這冷得刺骨的雪感激涕零,要不是地上有雪帶著滑,他怕真是要步履維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