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搓你叔父的……」阿丑嘟囔著嘴小聲道,她沒有罵過人,剛才也是被鍾明巍逗得狠了,這才冷不丁罵了一句,這時候又覺得自己甚是粗鄙生怕鍾明巍嫌棄了,當下抿了抿唇,難為情地往鍾明巍身邊湊,一邊小聲得討好,「等下,我給你好好兒搓背,一準兒也給你搓下來三斤灰來。」
「哈哈哈……」下一秒,鍾明巍笑得不能自抑,渾身都跟著抖動,就連眼角漾出細細的眼紋都泛著笑模樣。
「你笑什麼啊?」阿丑本來就覺得難為情,他這一笑,阿丑就更加心裡發毛了,不自在地搓著手。
「笑咱們倆怎麼就成了茹毛飲血的野人了,」笑夠了,鍾明巍勾著唇看阿丑,一邊含笑道,「張口閉口地幾斤幾斤的灰,怕是連野人都比不過咱們。」
「嘿嘿,還不是你先說的起來的?」阿丑也跟著笑,捂著嘴,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鍾明巍,「那咱這倆茹……什麼飲血來著的野人誰都別嫌棄誰,你以後再也不許叨叨我了。」
「行,不叨叨了,」鍾明巍有心伸手去撫一撫阿丑的頭髮,可是瞧著自己滿手的灰,到底還是作罷了,可正要收回手,阿丑就把臉埋進了鍾明巍的手裡,鍾明巍忙得道,「你這丫頭,也不看看我手上又多髒……」
「能多髒?終歸沒有三四斤的灰,嘿嘿,」阿丑笑著,捉著鍾明巍的手,不讓他躲,一邊又嘟囔著嘴跟男人撒嬌,「等會你給我洗頭髮唄,我自己洗總沖不乾淨。」
「成,我給你洗,」鍾明巍柔聲道,「洗的乾乾淨淨帶著香的。」
「你還要放茉莉花啊?」阿丑有點兒羞赧地看著鍾明巍。
鍾明巍一怔,瞧著阿丑羞答答的模樣,驀地就點頭如搗蒜:「放!還得放多點兒!讓咱倆這野人從裡到外都香噴噴的。」
「呸!不要臉。」阿丑小聲的啐著,一邊下了炕,去偏房找浴桶去了。
……
嘉盛三十三年正月初四
是夜。
寧古塔。
馬車在雪地上奔波著,放眼望去,儘是看不到頭的雪原,龐毅坐在車頭,穩穩地駕著馬。
小安氏就不如龐毅那麼自在了,自從大年初一從吉林上路之後,他們中間就歇了一晚,其他時間就都一直在路上奔波著,小安氏渾身上下的骨頭都要被顛散了,而且又冷又餓,這時候,小安氏就裹著個被子坐在馬車裡,委屈得眼眶都通紅,她哪裡受過這樣的罪?原來裝病的人,這時候怕真的要給顛出病來了,身嬌肉貴的京師貴女,這時候都恨不能打死外頭「駕駕駕」個不停的男人。
早知道,在吉林的時候,她乾脆就找機會逃了,又何苦受這樣的罪?
「啪啪!」
小安氏又忍了半天,到底是忍不住了,用手使勁兒地拍了拍馬車門。
「夫人,有什麼事兒?」龐毅兀自繼續趕著車,一邊冷聲道。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停下來歇一會兒啊?」小安氏氣鼓鼓地沖外面道,「我都大半天沒有吃飯了!也沒有喝水了!」
「包袱里有乾糧,」龐毅的聲音不帶任何起伏,照舊用馬鞭輕輕地鞭撻著馬兒,「水壺裡頭有水。」
小安氏哆哆嗦嗦地從棉被裡頭伸出了一隻手,把對面的包袱給夠了過來,實在太冷了,她一邊吸著涼氣,一邊哆哆嗦嗦地去解那包袱,甫一瞧見了裡頭的麵餅子,登時就氣得七竅生煙:「我不要吃這個!」
「那就餓著吧。」龐毅淡淡道。
對於這個嬌嬌滴滴又心眼子活泛的京師貴女,龐毅很是不耐煩,就是因為她這麼一裝病,耽擱了那麼久的行程,龐毅實在不能對她沒有意見,所以這幾天對於小安氏的不滿,龐毅統統無視,明知道她那樣的身嬌肉貴的貴女自是不適合這樣沒日沒夜地趕路,他也沒有放在心上,如今馬車好不容易進了寧古塔境內,他自然是盼著能早點兒趕到鍾明巍哪兒,所以就更加沒有停下來歇息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