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之衡說不出話來了,一個勁兒地咳嗽著,他這兩天受到的刺激和打擊都太多了,身子骨本就虛得厲害,誰料,這半夜的,又趕上鍾明崢逼宮造反,他又驚又怒,剛才又嘔了一次血,這時候早就撐不住了。
「最開始的時候,您立老大為太子,兒子並無異議,到底老大是唯一帝後嫡子,且又是皇長子,您立他為太子合情合理,兒子雖然嫉妒可是卻並不覺得父皇您偏心,可是漸漸地,母妃和兒子發現,這個太子怕是不合您的心意,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母妃和兒臣決定要扳倒這個讓您不順心的太子,所以啊,那一年景仁宮走水,一場大火險些要了老大的性命,第二年,除夕宴上,老大酒醉失禮於御前,這都是兒子和母妃的手筆,雖然歹毒了些,可是兒子和母妃也是順著父皇您的心意,為了扳倒了這個讓您看不順眼的太子不是嗎?」鍾明崢緩聲道,一邊拉起鍾之衡的手,輕輕地擦著那手背上細細密密的汗珠,一邊又道,「扳倒了廢太子,兒子就想啊,這東宮總該是兒子的吧?可是父皇的眼裡就只有老二啊,兒子就搞不明白了,老二到底比兒子強在哪兒?難道他出身比兒子高嗎?哼,更讓兒子生氣的是,老二他自幼就病歪歪的,身子骨連個大姑娘都不如,三不五時地就要灌湯藥子,父皇,您到底看上他哪兒了?兒臣當真是費解,只是既然兒子不是父皇屬意的太子人選,那兒子就要想方設法地成為父皇心目中的太子人選了,所以兒子費盡心思地和老二斗,直斗得上天入地,最終老二總算是被放出京師了,可是兒子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兒呢,猛回頭這才發現,原來父皇您一直都在為老四鋪路搭橋呢,一邊由著我和老二斗得兩敗俱傷,一邊卻又一直暗中扶持四皇子,父皇啊父皇,您可真是玩得一手好權謀啊,讓老四身不沾血、腳不踩泥的,就要入主東宮了,父皇,您覺得我會咽得下這口氣嗎?」
說到這裡,鍾明崢坐直了身子,他一邊丟開手中的帕子,一邊冷眼看著伏在床沿兒上喘息的鐘之衡,頓了頓,他一字一字咬牙道:「父皇,您口口聲聲問兒子怎麼能對同胞兄弟下手,現在您該知道劊子手究竟是誰了吧?」
「是您!從始至終都是您!是您把您的大兒子變成了殘廢!是您讓您的二兒子和三兒子斗得血雨腥風、家破人亡,也是您,逼著我對老四痛下殺手!父皇!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您!難道您從來都不知道嗎?!」鍾明崢站起來,俯視著渾身哆嗦不止的鐘之衡,一邊冷聲道,「您說我是畜生,不錯,我的確是,為了奪得這個皇位,我冷血無情,不惜對痛殺老四,只是父皇,到底是誰把我從人變成了畜生?又是什麼樣的父親才會一手把自己的兒子變成手足相殘的畜生?啊?!」
「噗嗤!」
下一秒,一口鮮血猛地噴出,鍾之衡身子顫了兩顫,然後暈死了過去。
「殿下!萬歲爺怕是不成了!得喚太醫進來才行!」趙如海不管不顧地沖了進來,「噗通」一聲跪倒在鍾明崢的面前,「殿下!您救救萬歲爺啊!求您開恩啊!」
鍾明崢冷冷地看著昏死過去的鐘之衡,又看著一地的血沫子,冷聲道:「傳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