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天師殿,來到後院老天師住所。
紅漆木門已經敞開。
陸緣到後,沖門口小道童點了下頭,抱拳喊了聲,「師父!」
「進!」
聲音從裡屋傳來,陸緣進門之後,就見老天師盤坐於床榻之上,旁邊光線透過木窗,將床上的竹蓆片照得鋥光發亮。
「師父,您這大白天還坐床上啊,要不趕明兒我給您做張躺椅,絕對舒服。」
老天師聽後嘴角一抽,有點搞不懂,為何座下兩名妖孽弟子,平日裡都顯得那麼不著調。
「行了,少貧嘴,知道我此次找你來是為何事嗎?」
「內門之事?」陸緣試探問道。
「我強行壓你三年,心中可曾有怨?」老天師沒有回答,這種反問儼然是一種承認。
「怨倒是沒有,畢竟,您每年都給補償,除了平日裡活計比內門師兄們多了些外,其餘待遇也都差不多。」陸緣如實道。
「真沒有?」老天師盯著陸緣追問。
「鬱悶算不算?」陸緣眼睛眨眨。
老天師果斷略過這個問題,「以你的天資與實力,明明三年前就可入內門,我這般壓你,可知為何?」
「師父自然是有深意。」
「我在問你!」
「這個,」陸緣撓撓臉,「莫不是要磨鍊我的心性?」
「你也可以這麼認為,」老天師沒有否認,「知道當年你上山時,左門長是怎麼告訴我的嗎?」
陸緣聽著沒說話。
「他說你天資極高,生來就是修行的苗子,但也就是天資太好,再加上你過往的經歷,做事目的性太強且底線靈活,一旦認準就絕不回頭。」
「所以您就故意壓我,磨鍊性子,也想看看我拜師之心誠不誠?」陸緣接了一句。
老天師臉上微不可察的閃過一絲古怪,他繼續保持嚴肅:「有些東西你明白就行,我知曉你想學雷法,但你可知雷法的意義?」
「天師繼承人!」
「既如此,那你對我壓你三年,可還覺得鬱悶?」
「那個師父,我沒想當天師啊!」
「孽徒!!」
老天師嗓門立刻拔高:「我是這個意思嗎?!」
陸緣果斷跪下賠笑,「師父,消氣,是我理解錯了!也不鬱悶了,嘿嘿。」
相似的一幕,讓老天師眼角直抽抽。
但兩人又不一樣,一個狂在臉上,一個傲在骨子裡。
「事實上,為師壓你三年,還有另一層意思。」老天師繼續開口,眼神注視著陸緣:「你內門的張之維師兄知道吧?我現在交給你一個任務,去打敗他,以你外門弟子的身份!」
「什麼?!」陸緣身子微微後仰,臉上露出震驚臉,「師父,那可是我敬愛的師兄啊!」
老天師眉毛一瞪,「怎麼,你還下不了手?!」
「咳~!」陸緣咽下「得加錢」三個字,恢復笑臉道:「您早說啊!」
「莫要大意,平日你師兄可從未動過真格!」
「我明白,師兄很強,可師父,我也沒正兒八經動過手啊。」
「行行,我不再多說,今晚子時過後,記得來後山樹林!」
「得咧!」
注視著陸緣走出房門,老天師回想剛剛對話,不由抱怨一句,「應該是察覺了,果然沒法教......」
想到此次,他不由回想起,三年多前,左若童與他交談的那一幕。
「天師,不怕你笑話,那小子給我的感覺,我教不了他,可他那種天資,我又不敢讓他獨自入這江湖,總怕他意外走上歧途,後果不堪設想。」
「那左門長你的意思是?」
「他不願來三一,卻一心要來天師府,我心想著確實需要幫他找一宗門,不求能改變他的性格,只希望長久的生活,能讓他無所顧忌的心中,留下一絲牽絆。」
「左門長,是不是有些誇張了?」
「不,等他入門之後,你很快就會理解!」
「若真如左門長所說,我倒是可以為這孩子,找一個合適的玩伴。」
「友誼嗎?你不怕那位弟子被這孩子給影響?」
「其他人有這可能,但他不會!」
思緒回到現在,老天師叫來看門童子,讓其去將張之維叫來。
另一邊,走向住處的陸緣,也在琢磨剛剛的對話,老天師猜的沒錯,陸緣確實看出了他在隱瞞,顯然,壓三年這種事,絕對還有著其他意思。
想到這,他腦海中突然冒出劉豪豪那張胖臉。
失笑一聲,沒再去想這些。
他現在所期待的,是晚上的切磋,等了快四年,終於來了!
......
入夜,月兒枕在雲肩,悄悄注視著大地。
陸緣踩著草葉,如約來到後山。
遠遠的,他就看見月光下,坐在大石頭上的老天師,還有已經等在那裡的張之維。
「呦!來了啊,小師弟。」
「抱歉啊,師父,師兄,我來晚了。」
「子時剛過,倒也不晚,」老天師看著陸緣就位,問道:「打之前你二人可還要說兩句?」
二人互看一眼,都笑了。
「直接來吧!」
「我也是這個意思。」
下一刻,沒有任何多餘動作,二人同時消失,於場中接觸。
嘭~!
環狀的氣浪瞬間壓服周遭草葉。
張之維看了眼陸緣神色如常的表情,又注意到對方腳下崩裂的地面。
「師弟,好俊的卸力功夫!」
「師兄,小心啊,可不止卸力啊!」
陸緣笑著提醒一句,戰意開始點燃。
唰!
因為了解張之維的性子,陸緣主動發起攻擊。
來自笑傲世界,磨鍊到巔峰技藝的武道招式,在這一刻開始展露獠牙。
配合不知強大了多少的體魄,招式施展間,似有風雷聲呼嘯。
僅僅三招,張之維就被全面壓制了下去,左肋,右頸分別被擊中,一股透體的勁力,哪怕以他如今的性命功底都覺得有些疼。
然而攻擊還在繼續,張之維每次想反擊都會被打斷,每次想防禦都會被突破,接著就會有一掌,一拳,或一抓落在他身上。
老天師就那麼看著自己曾經無敵的徒弟,被一步步壓著後退。
他那虬髯鬍須的臉上有著震驚,但卻並非因張之維被壓制,而是陸緣的實戰招式,仿佛融合百家,招招精準幹練到極點,哪怕以他的目光,都感到驚艷。
至於張之維,他太了解這個徒弟了。
正如他所想,哪怕被壓制的有些慘,但張之維臉上卻不見絲毫急切,相反,亢奮的笑容正在不斷擴大,那眯縫的眼睛已然睜開,瞳仁里是熾熱的戰意。
「師弟,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