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繼續在夜空中綻放。
有春桃的絢爛，夏荷的高雅，秋菊的紛繁，冬梅的明艷，以及牡丹的雍容，玫瑰的熱烈等等。
夜空一時間成了花的海洋。
這般震撼無法用言語去形容。
那晚，不知多少名家打翻了硯台，又不知多少大儒通宵落筆於紙上。
即便是多年以後，人們依舊忘不了，萬曆十年除夕那晚的夜空，這註定成為時代的記憶。
也是那晚煙花之下，少女依偎在心愛之人懷中，主動獻上了一吻。
十五響之後，震撼的畫面才停止下來。
空蕩的夜空，似乎一下子陷入安靜，只剩周邊低矮處還有火光升空，像是在追逐之前的盛景。
醉仙居頂樓，二人唇分。
並非不想多膩歪一會兒，實在是有人打擾，他們不得不停下。
從他們的位置望去，可以看見城防軍、錦衣衛正全部朝這裡圍來。
「嘖，請他們免費看煙花，還想著來抓我們，真是無禮。」
「行了，快走吧，晚了就麻煩了！」陸花兒打斷陸緣的貧嘴，催促道。
二人不再逗留，迅速飛身離開。
以他二人的輕功，幾次借力便擺脫了圍剿。
然而，不等他們說些悄悄話，陸緣轉頭望去，就見一道身穿大紅飛魚服的身影，正不斷接近。
那速度遠超陸緣之前遇到過的其他人。
「花兒，你先撤，記得順風走！」陸緣立刻吩咐。
「好，你小心！」
陸花兒叮囑一句，就不再多言，辨明風向後，腳踩輕功，先一步離開。
陸緣則落於一處屋角，手中長劍已然拔出。
離得近後，他才發現，對方身上可不是飛魚服，而是蟒服！
來人瞧上去五十多歲，體型壯碩，粗眉細眼，不怒自威。
「皇城作亂，當斬！」
一句話還未落下，劈頭就是一刀。
頓時飛雪消融，熱浪席捲，高溫比刀鋒先一步吹到陸緣臉上。
在那熱浪之中，陸緣竟察覺到一股霸道的情緒。
他眉梢一挑，輕喃一聲，「先天。」
叮！
陸緣抬手一劍，平平無奇，卻刺破那逸散而出的真氣，先一步直直點向來人胸口。
蟒服錦衣衛只能轉刀劈擋，一股大力順著長劍隨之傳來。
陸緣瞬間將其化入腳下，屋檐一角頃刻間破碎，他的身子也跟著向下落去。
半空中，那名錦衣衛沒有放棄進攻，接連砍出三刀。
強勁的真氣，仿佛三股熱浪席捲而來。
周遭屋瓦、鋪面、牆壁，皆被盡數掀翻吹倒。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被陸緣一把長劍全部擋下。他身隨風動，好似怒風中飄動的飛葉，將那些剛猛攻來的力道盡數化去，落地後大氅獵獵好不瀟灑。
「不錯，能接我三刀，你可以留下名諱了！」
「呵！」
陸緣被氣笑了，他手腕一轉，森白劍光映照下，周遭的大雪似乎發生了某種奇異變化。
先天怎麼了？老子打的就是先天！
吟~！
又是一劍遞出。
蟒服錦衣衛只覺一片雪花遮擋了一瞬視野，對方的劍就已經出現在他身側，依舊是剛剛那一劍，可這一次，速度實在太快，而且他竟感受到天地間一股莫名的壓力將他籠罩，似乎不想讓他反抗。
開什麼玩笑！
轟！
肉眼可見的橙紅真氣破體而出，增幅自身的同時，也在對抗著那股莫名壓力。
噌~！
長刀勉強擋下長劍，擦出一串火花，他的身形也跟著踉蹌後退一步。
可就是這退後的一步，讓蟒服錦衣衛瞬間紅溫，他怒氣狂飆，剛想反擊，可剛盪開的長劍像是借力轉了個彎，第二劍再次斬來。
這一次，速度更快，周遭那股天地壓力更加可怕，四周的雪花，已經有向這邊聚集而來的趨勢。
嘭~！
巨大的壓力下，蟒服錦衣衛周身空氣一陣扭曲，他腳下青磚大地驟然崩碎，長刀被他駕於胸前，極力後仰貼地才躲過這一劍。
「你！很好！！」
蟒服錦衣衛喉嚨中發出雄獅般的聲音。
他身形飛旋而出，剛站好身位，抬眼就見對方第三劍已經刺來。
這一次，他的表情終於出現了動容，瞳孔中一點白茫逐漸放大。
在他的視野中，對方飛身於半空，漫天白雪在這一刻凝聚而來，旋轉著形成一把十米多長的風雪長劍，雖有些虛幻，但卻真實存在。
嗡~！
巨大風雪長劍貫穿而過！掀起青磚，攪碎牆壁！
轟隆隆~！
仿佛暴風雪席捲，一連三家關門的鋪面被風雪摧毀，只剩皚皚廢墟。
嘩啦~！
廢墟中，突然生出大片蒸汽。
蟒服錦衣衛推開碎石踉蹌起身，他此刻上衣全部破損，露出精壯的肌肉，胸前一道猙獰的傷口，正滴答流著鮮血。
陸緣眼神眯了眯，可嘴上卻是不客氣，「不錯，能擋下我三劍，你可以留下名諱了！」
「你......找死！」
蟒服錦衣衛周遭橙紅真氣再次鼓盪，胸前傷口不再流血，氣勢重新拔高，絲毫不見一點虛弱。
陸緣手中長劍一抖，胸中的戰意似也被激起，他還就不信了！
可也就在這時，長街另一頭，一道紅影快速趕來，那速度，是辟邪......不對，是《葵花寶典》！
又一位先天！
陸緣瞬間沒了再斗下去的興趣。
似是有所察覺，蟒服錦衣衛立刻發動攻擊，他單臂劃圓曲掌，雄渾的內力開始凝聚。
陸緣咧嘴一笑，手中長劍震出特殊嗡鳴，被他當做暗器甩出。
蟒服錦衣衛腳踏地面飛身而起，避過長劍的同時，就想朝陸緣一掌打來。
可就在他與長劍交錯的剎那。
那柄嗡鳴的長劍突然晃了一下他的眼睛。
而也就是這個時候，致命的危機浮上心頭，蟒服錦衣衛幾乎是本能側頭躲避。
一道黑影擦著他的麵皮而過，打碎了他的右耳一角。
蟒服錦衣衛心中又驚又怒，手上力道被他全力打出。
昂~！
似有龍吟咆哮。
橙紅色的真氣凝而不發，聚而不散，瞬間封鎖陸緣周遭所有方位！
然而預想中的躲閃並未出現。
對方竟然主動迎了上來，同樣也是一掌。
蟒服錦衣衛臉上閃過嗜血般的冷笑。
然而，下一秒，意外再現。
對方那一掌竟貫穿了自己的降龍掌力。
嘭！
雙掌對撞，周遭盪起氣環，碎石漫天！
蟒服錦衣衛親眼看著自己右臂衣袖破碎，同時手臂正在不斷失去知覺，青紫色旋轉的淤痕，迅速爬滿小臂。
這其中有毒，有內力，還有一股特殊的力道。
蟒服錦衣衛稍稍感受便知曉了自己的傷勢，連忙自封穴道，他知道自己已經無力再追，否則手臂不保。
再看對方已然借著剛剛那股力道，飛身上了屋頂，再一踏，身形已然遠去。
不過，他雖無法再追，但那位應該不成問題。
這麼想著，幾乎同時，一道紅色身影一閃而過，緊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