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弟子居後,墨畫沒急著修行,而是將獨孤老祖適才的指點,全在心底梳理了一遍。
關鍵之處,他全都譽抄在了一枚玉簡中,留著以後時時翻閱,以免忘了。
之後,他才正式嘗試修行「斬神劍」「
經過獨孤老祖一番指點,墨畫現在終於明白了:
這門斬神劍式,自己果不其然,又練錯了!
斬神劍,不是自己那樣練的。
所謂自斬命魂,不是真的要斬自己。這個「斬」,意味著捨棄,意味著蛻變。
需要秉承一顆求道之心,捨棄小我,成就大我,領悟劍道本源,達成神念和劍道上的蛻變。
墨畫心情複雜,而後取出一枚古拙的劍道竹簡。
竹簡之上,劍紋簡樸而深邃。
古老的劍意,在劍紋之中徜祥。
這便是劍流—
墨畫屏氣凝神,靜坐冥想,聚精會神,而後開始正式觀想,銘刻在竹簡中的「太虛劍流」。
舍其小我,忘卻自身的劍道,以空無的心境,觀想太虛劍流,感悟劍道本源,從而親近劍之源流,徹悟太虛劍道。
徹悟劍道之後,便可按老祖所言,將劍道本源,融入自身神魂,施展真正的,威力強大,足以斬殺神明的「太虛斬神劍」!
墨畫神識道化,根基深厚無比,精通陣法以及各類神念法門,還吞噬過大量邪,通過冥想,滌除過龐大的雜念。
甚至「道心種魔」,他都玩過一點點。
因此單論「修心」的功底,墨畫比很多幾百歲的金丹修士都強。
「舍小我,忘劍道,心境空無,觀想太虛劍流」這種事,他做得很輕鬆但問題卻在於後面。
墨畫觀想了很久·—·
太虛劍流之中,那古老的劍意,之前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根本沒有一絲變化。
墨畫也並沒有「頓悟」的感覺。
他的劍道水準,還是那麼淺薄。
對劍法的領悟,也不曾增長分毫。
墨畫又神情專注,盯著竹簡看了許久,最終不得不意識到,自己看了個寂寞·
劍流他看不懂。
劍道什麼的,他也沒悟到。
墨畫還以為,是自己下的功夫不夠。
次日,上完課,墨畫回到弟子居後,又對著竹簡,瞅了足足三個時辰。
可還是什麼都沒看出來。
所謂的劍流奧義,劍道本源,劍法大道-—·—-一點影子都沒有。
墨畫皺起了眉頭,而後稍稍反思了一下,便漸漸明白了。
問題,就出在這個「小我」上了。
斬小我,成劍道。
但墨畫連「小我」都沒有。
劍道上的「小我」,是劍修從小開始,對靈劍的溫養,對劍法的練習,
對劍道的領悟,如此種種,沉澱下來的劍道「底蘊」。
這是洞虛老祖口中的「小我」,但實際上,一點也不小!
墨畫設身處地,代入獨孤老祖,大概估摸了一下,若是從無到有,將劍道修到老祖眼中「小我」的境界·
那也應該是令狐笑這個層次的天才,從小開始修劍,修個大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修到金丹,劍道小成,如此才能修出劍道「小我」。
這種「小我」,才有斬的資格。
而以這種境界的「小我」做根基,當階梯,斬去之後,才能更上一層樓,去領悟劍流,向劍道本源攀登。
墨畫心一涼。
他現在總算明白了,為什麼老祖之前一直讓自己修劍,還說劍道基礎不行,修不了神念化劍。
老祖說得其實沒錯。
神念化劍真訣,一切都是建立在「劍道」基礎上的。
劍道底蘊不夠,化不了劍。
劍道造詣不深,劍法沒有小成,也就根本斬不了小我,悟不了劍流,學不會最終的「斬神式」。
而自己現在,連被斬的「小我」劍道也沒有。
更別侈談什麼劍流,什麼本源,什麼大道了———」·
「搞了半天,還是不能學··—」
墨畫嘆了口氣,有些失望。
雖說細細想來,這也正常。
太虛神念化劍真訣,是太虛門劍道的至高劍訣,要真這麼好學,也就不配被列為「至高」傳承了。
更何況,自己連個劍修都不是。
沒什麼劍道底蘊,就想學至高的劍道傳承,的確有些異想天開了。
但墨畫又不想放棄。
他又反覆想了又想,發現這又是一個「死結」。
修斬神劍,要自斬命魂;
自斬命魂,需要斬小我;
而斬小我,需要養一個「小我」的劍道給他斬··
自己沒這個「小我」境界的劍道,自然無物可斬,從一開始,就走不通了。
墨畫心情複雜難言。
這個斬神劍,被他練得一地雞毛。
正統的,他練不了。
自己練的,練歪了不說,還傷了神魂。
每天自斬一劍,神魂中的傷勢積少成多,在默默積累著,之後還需要找「神髓」來修補。
而「神髓」現在又稀缺得很,不僅修補神魂需要,突破築基後期也需要。
這麼一算,又是惡循環了。
學不會斬神劍,斬殺邪胎之日,便遙遙無期。
斬殺不了邪胎,無法將禍患,轉換為神髓,使神念進一步道化,自己突破築基後期的時間,同樣不知要到猴年馬月··
墨畫頭皮微微發麻,忍不住嘆了口氣。
但一味嘆氣也沒用,道還是要修,劍還是要練,日子也總還是要過。
「下次去禁地,再請教下老祖吧·····
墨畫強行將這件事拋在腦後,沉下心來,繼續修行上課。
如此過了兩天。
墨畫早上起床,例行修煉,修煉完後,又照常取出竹簡,借竹簡上的劍意,對自己的命魂劈了一劍,藉此壓制邪胎,提神醒腦。
這一套動作,全是慣性使然。
可劈完之後,墨畫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不用劈了。
斬神劍,不是這麼練的。
不是真的要自斬命魂。
墨畫又嘆了口氣,有些煩悶,便將神識沉入識海,想檢查一下神魂上的傷勢。
好在他的神魂,被劈得久了,已經習慣了,雖有傷勢,但也不算太嚴重。
墨畫鬆了口氣,又神識內視,看了眼自己的神魂。
魂魄之上,殘留著斑駁的劍痕,細碎宛若魚鱗。
這都是墨畫自己,每日堅持自斬,留下的「傑作」。
「有時候太勤奮,似乎也不是好事———..」
墨畫心裡嘀咕道,而後便要退出識海。
可恰在此時,墨畫餘光一警,忽而愣住了。
他看到了,自己神魂的傷口上,還殘留著劍意。
這本也沒什麼。
以太虛劍意,斬自己的神魂,留下傷口的同時,也肯定會有一部分劍意,留在神魂的傷口上。
這本來就是正常的事。
但是,如今再看在眼裡,墨畫只覺心頭劇顫,仿佛有一個驚人的念頭,
漸漸徘徊在腦海.·
「以劍淬神,命魂自斬———-斬小我,觀劍流,悟本源,融劍道———」
「命魂自斬,是手段,最終的結果,是要將劍道本源,融進神魂—」
「若是如此的話——」
宛如晴天霹靂般,墨畫神色一震:
那我用太虛劍意,斬我自己的神魂,不也就等同於—---將劍意刻在了神魂中麼?」
「劍意中,包含劍道本源。」
「這也意味著,我是在將劍道本源-—-—--通過劍痕和傷口,刻在了自己的神魂之中?」
「之後只要將這本源,與神魂再徹底融合一遍,那最終的效果,不還是一樣的麼?」
區別只是,正統的斬神劍的修法,是先修「小我」劍道,再斬小我,去悟劍流,融劍道。
而自己,舍掉了從修「小我」,到悟劍流的所有環節,直接一步到位,
去融劍道!
沒小我的劍道,無所謂。
看不懂劍流,沒影響。
悟不出劍道本源,也沒關係。
這些步驟,全部捨棄,直接用劍意自斬。
劍意自斬,會在神魂中刻下劍痕,留下傷口。
這樣一來,太虛劍流中的劍道本源,自然而然就能和傷口一起,融進自己的神魂!
這是一種,比「斬我成聖」,更徹頭徹尾,更徹底的「作弊」!
而且這個「弊」,只有自己能作—」·
別人承受不住太虛劍意的斬擊。
但自己可以。
別人無法修復神魂的傷勢。
自己也可以。
而太虛劍流,自己也無需領悟,只要將本意融進神魂,直接拿來用就可以。
老祖自己也說,「君子性非異也,善假於物也。」
以法為筏,求得大道。
既得大道,舍法棄筏。
形式並不重要。
墨畫心中噗通直跳。
直到現在,他這才真正預感到,斬神劍奧義的大門,在漸漸向自己打開。
主意既定,墨畫立馬屏氣凝神,觀想自身。
神念自視,感知神魂上的傷口,同時也感知傷口中的劍意。
傷口細碎,夾雜刺痛。
劍意深邃,難以抹滅,其中有劍道本源不停流轉。
墨畫忍著劇痛,直接將劍意,順著傷口,融入自己的神魂。
這個過程,十分痛楚,但墨畫咬牙忍著。
古老的劍意,滲入神魂中的傷口,帶來痛楚,但也漸漸與墨畫的神魂融為一體。
像是刀片,流入血肉,在體內循環。
但這些「刀片」,也宛若古老的仙丹,每循環一次,便轉化出一縷劍意,與墨畫的神魂水乳交融。
這是太虛門古老的劍道本源,與墨畫道化之後,堪比「神明」的神魂的融合。
墨畫的神念化劍真訣,也終於開始真正地踏入「斬神」的境界。
之後只需每天斬一劍,淬鍊一部分本源,日積月累。
以神魂的血肉,融合劍道本源,淬鍊斬神之劍。
一直淬鍊到,真正的「斬神劍」出世的那天-」·
那一天,也就是邪胎的死期。
墨畫精神振奮,眸光璀璨。
而後他按照自己總結的方法,又淬鍊了一會神魂,就暫時先停手了。
因為真的太疼了。
用太虛劍意,斬自己的神魂,就夠疼的了。
現在還要將劍意碎片,融進神魂的「血肉」,多多少少,有點「凌遲」的感覺了。
因此,只能一步步來,不能操之過急。
墨畫休息了一會,恢復了神識。
如今斬神劍的修煉,步入正軌,墨畫這才有空,去考慮另外一個問題···
「太上斬情道·.·」」
墨畫低聲沉吟,起了眉頭。
這是那晚,在劍冢禁地之中,獨孤老祖傳給他的另一種「無上的大道法門」。
墨畫沒太敢學。
他覺得有點問題。
太虛斬神劍,和太上斬情道,看著是有點相似,但實際琢磨起來,完全是不同的風格。
一個是底蘊深厚,堂堂正正的劍道。
一個是無情無念,偏激古怪的法門。
在現有太虛門的劍道奧義中,墨畫迄今為止,都沒見過類似「斬情」的記載。
「還有,獨孤老祖,為什麼突然會教自己這個東西?」
墨畫皺眉回想。
那晚老祖神色如常,但言語之間,總有一絲絲違和之感。
老祖身上·莫不是發生了什麼?
那晚向自己「傳道」的人,究竟——-是不是老祖本人?
真有人,不,有什麼東西,竟能越過強大的洞虛老祖,向自己傳道?
墨畫的眉頭越皺越緊。
事情變得玄乎起來了.—
不過傳都傳了,現在的問題是,這個「太上斬情道」,自己要學麼?
墨畫又將這「斬情」的法門,一一回想了下,最後不得不承認,這是一門極高深,極罕見,且極其厲害的大道「法則」。
修了之後,領悟了其中的道,可能真的一念斬情義,一劍斷紅塵,什麼都能「斬」。
但墨畫總覺得,這法門有點問題。
問題就出在「斬情」這兩個字上。
人有情,才算是人,將情斬了,無情無欲,還能算作人麼?
人都不是了,還悟什麼道呢?
就算悟出道來了,以「非人」狀態悟出的道,又會是什麼的道?
「老祖他——會不會是在騙我?」
「還是說,有什麼壞東西,在偷偷騙我?」
「我還要學麼?」
墨畫摸著下巴,考慮了一下,覺得應該可以—-先試著學學,畢竟這可是「悟道」之法。
但又不能全學,因為這裡面肯定有點玄虛。
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簡單來說,就是看著學。
「獨孤老祖」傳授的「斬情」奧義,又浮在墨畫耳邊:
「心中空無,斬卻自我,人道合一,融合『斬滅』之法則,以身為劍,
以魂為劍,鋒芒無可匹敵,這天地之間,將無物不可斬!」
這個聽起來很強,可以學學。
但是「將自己一切俗世的情念,全部斬掉,達到無情無欲,無私無念,
無想無執的境地——·.」
這話有點古怪,可以看著學。
墨畫便嘗試著,按照這些法門,去修「太上斬情道」。
他開始斬去自己的情念。
無思無想,無執無念,無心無我·—··
斬去情念———·
他的面容,漸漸從溫和,變得冷漠,甚至隱含著一絲冰冷的凶戾。
似乎這世間的一切,都是他求道的阻礙,所有人都要斬。
他自己,他的親人,他的朋友,他的師長,他所愛的人,全部都要斬殺—·
唯有斬殺所有,方能得道。
墨畫忍不住低聲念道:
「唯有斬殺所有·方能得道——
「斬殺所有—···
「斬墨畫心境空白,面容有一瞬的扭曲,而後開始模糊,五官宛如「卸妝」後的脂粉,一點點溶解,消彈———
「不對!」
片刻之後,墨畫猛然驚醒。
他捂住面容,斷了一切心念,以「冥想術」強行穩住心神。
足足一莊香之後,才從這「斬情悟道」的心境中緩過神來。
墨畫心有餘悸。
「這玩意,好厲害,也好可怕————·
他差點,真的就將自己的一切情念給斬了。
墨畫皺眉。
一旦斬了情念之後,自我泯滅,神念失控,自己會變成什麼樣,他都不敢想。
「斬情——」
墨畫心中沉思。
情可以斬一點,但也不能全斬。
「斬情」是為了悟道,而不是真的為了斬情而斬情。
若真全都斬了,不做人了,問題肯定更大。
這點他在吞噬神髓,神識道化,融合神性和人性的時候,心中就有了體悟。
既然神性和人性能融,那「斬情」道,應該也能融。
「不能全斬,一些情念,肯定是要留的———」
「爹娘的養育之恩,要記在心裡——·——·
「師父的傳道之恩,也決不能忘———·
「通仙城的叔叔和小夥伴,一路以來,結識的朋友,太虛門的師兄師姐和小師弟,宗門長老,荀老先生還有獨孤老祖·..」
「還有琬姨,瑜兒,顧叔叔————·
墨畫這麼一琢磨,發覺自己要記住的人,還真的不少——」·
與人的交際,衍生情義,這些也是一個人情感存在的基礎。
若是舍了,人早晚會失卻本心,變得空虛而麻木。
「要找個錨點才行·.
只是,這一路走來,要記在心裡的人太多了,墨畫一時也不好找個「錨點」,來判定「斬情」的程度。
爹娘,師父,因果太重,羈絆太深因為羈絆太深,即便斬情,也是最後「斬」,沒那麼容易忘。
可一旦真忘了,也就意味著,自己不知不覺,已經斬到了本源。
意味著自己的人性也就沒救了,此時再想回頭,為時已晚。
其他人,也能做斬情的「錨點」,但墨畫總怕自己太忙了,一時疏忽,
真給「斬」了。
一旦斬了,情義了斷,就徹底忘了。
這樣以後萬一再碰面,別人認識自己,自己卻因偷偷斬了「情義」,將別人徹底給忘了,那就很尷尬了。
「用誰做斬情的「錨點」好呢—····
墨畫有些糾結,考慮了半天,這才猛然間想了一個好主意:
「小師姐!」
用小師姐,做自己修煉「太上斬情道」的錨點。
自己修煉的時候,偶爾想想小師姐。
若是覺得感情淡了,就說明自己練出了岔子。
若是感情還在,那就說明,自己還存了「人性」,作為人的情義不曾泯滅。
而只要人性在,求道之心在,就沒問題,
其他的人性之中,其實是有大把的「糟粕」可斬。
貪嗔痴,怨憎會。
心如不定,欲如海水翻騰。
其他諸般名利雜念,皆可以斬。
斬了這些雜欲之後,洗去紅塵,窺破表象,道心反而清淨,志向也越發堅定。
以這種斬情的方式,便可修出「看似無情卻有情」的「太上斬情道」。
墨畫心中欣喜,而後眉頭又皺起。
只是這樣一來,自己算不算是又練歪了?
墨畫考慮了下,覺得也沒所謂了。
「能練就行———」
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歪著歪著,就習慣了。
一想到這裡,墨畫內心便坦然起來。
而後他便開始,正式斬情悟道,按照「獨孤老祖」傳給自己的法門,斬自己的情念。
斬了一會,他就冥想一下小師姐。
若是感情沒淡,那就說明,自己斬得沒問題。
若是覺得感情淡了,那就停一下,反思一下適才「斬情」的方式,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直到小師姐清麗絕美的模樣,又清晰地浮在心頭,再繼續斬情悟道。
求天理,存人性。
就這樣,以「小師姐」為錨點,墨畫對「太上斬情道」的修行,在一點點加深··.·
當然,太虛斬神式,他也沒忘。
每天早上,他先是以太虛劍流,自斬命魂,讓劍道本源與自身神魂的傷口深度融合。
到了晚上,他再修「太上斬情道」
按照這無上的「悟道」法門,領悟「斬情」之道,再將這斬情之道,融入神念化劍。
這樣一來,他便同時修了「太虛斬神劍」,和「太上斬情道」
這兩門都是他「歪打正著」才悟出來的法門,如今混在一起,一併修行,最終會修出什麼東西來,墨畫也不大清楚,但想來想去,覺得應該不會太弱。
至少斬個邪胎,還是有希望的。
墨畫微微頜首。
他要求也不高,能斬邪胎就行.····
修道無日月。
因為新加了兩重「法門」的修行,墨畫每天的時間更緊,任務更重了。
他要修行,要去上課,還要給一脈三山,數千個小師弟小師妹們上陣法課。
課間還要學陣法,要學斬神劍,要修斬情道。
墨畫心無旁驁,專注修道,一時無心他顧。
只是這日,墨畫正在修太上斬情道時,忽而冥冥之中,因果浮動。
顧長懷蒼白帶血的面容,突然浮現在了他的腦海。
墨畫一愣。
「—顧叔叔?」
墨畫尋思片刻,覺得不太對,便取出傳書令,發了一條消息給顧長懷:
「顧叔叔,你沒事吧———」
沒有回應。
墨畫又耐心等了許久,可顧長懷還是沒有回覆。
「怎麼回事」
墨畫皺眉,想起年節在顧家之時,顧叔叔提及的吸血的魔宗,十來個金丹魔修,還有道廷司調集人手,圍剿魔修的事。
「是在執行道廷司任務,不能用傳書令,還是——.」
「顧叔叔他,不會有事吧—·—」
墨畫心中生出一絲不安。
夜色降臨。
清州城。
幾個顧家修士,駕著一輛馬車,正在急匆匆地趕路,他們身上帶血,目光焦急,額頭滿是冷汗。
待馬車進了城,一路風馳電,到了顧家。一人便立即跳下馬,顧不得其他,急忙喊人道:
「快點!來人!去請丹道長老!」
原本靜謐的顧家,立馬一陣喧囂。
片刻後,顧家的丹師長老趕來,掀開血氣撲鼻的車簾,便見到了滿車的血跡。
以及躺在車廂中,半身道袍被鮮血浸紅,臉色慘白,人事不省的顧長懷他的印堂,一片死黑。
「煞氣入腦,印堂漆黑——」
幾位顧家長老當即瞳孔一震,心底冰涼一片。
「這是——死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