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是誰

  乾學州界,三品地界荒郊。

  一個即將要舉行「血宴」的廢墟處。所有的魔修,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

  他們宛如風中的雕塑一般,愣在原地,怔忡站了許久。

  計劃安排好了,道廷司的走狗中計了,埋伏圈合攏了,眾人磨刀霍霍,嗜血發狂,猝不及防間,卻突然來了條消息,說有內鬼,要中止計劃..

  廢墟附近,密密麻麻的魔修,一時忍不住面面相覷,而後紛紛看向了為首的幾個金丹魔頭。

  人群的最前面,幾個身披漆黑魔道斗篷,周身魔氣流轉,面容也被污濁的魔氣遮住的金丹魔頭,也紛紛皺起了眉頭。一人聲音沙啞道:「怎麼回事?」

  「誰那麼大的膽子,敢『中止計劃』?」「這個消息,是誰發的?」

  「快點,去查查看..」

  另一個金丹魔頭,聲音冰冷道:「來不及了,道廷司已然入彀,箭在弦上,這個時候,哪裡有空去查這種東西?」有人疑惑道:「會不會是..我們安插在道廷司..」

  他還沒說完,便被另一個魔頭罵道:「閉嘴!」魔宗里,有道廷司安插的「內鬼」。

  道廷司里,自然也有魔宗安插的「內鬼」。

  此事十分機密,內鬼的身份也不能暴露,即便是這些魔頭,都是金丹,地位也不低,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藏在道廷司里的「內鬼」的身份。

  因此,這條「告密」的消息,究竟是不是道廷司那邊的「內應」發過來的,他們也不清楚。眾人沉默片刻,便有人道:

  「消息是誰發的,可以之後再查..現在的問題是,這條消息,究竟是真是假,我們魔宗里,是不是真的有『內鬼』?」「內鬼不是已經被揪出來了麼?」

  「道廷司的內鬼,真的這麼容易被我們揪出來麼?」「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一位瘦高個金丹魔頭,抬頭看了眼為首的金丹後期大頭領,這才緩緩道,「之前的『內鬼』,會不會是道廷司,故意暴露的?」

  「道廷司特意讓這個內鬼暴露出來,就是為了,拿他的命當魚餌,引我們上鉤。我們在釣道廷司,道廷司也反過來,用這個『內鬼』當魚餌來釣我們..」

  「你的意思是..這是套中套,局中局?」

  「是的,我們設了套,道廷司中了套。但這個套,其實也是道廷司設的套,最後中套的,其實是我們..」「去你媽的,什麼套不套的,把老子給繞暈了..」

  「蠢貨..」

  「簡單來說,就是我們之中,還有其他內鬼?」

  「這個真正的內鬼,潛在暗中,處心積慮,故意設局,想將我們一網打盡,而我們之前揪出的『內鬼」,其實只是個『替死鬼」,是道廷司棄掉的棋子?」

  「那這麼一說,這個「內鬼」,恐怕地位不小,甚至..」這話戛然而止。

  魔氣遮住了眾人的臉,但魔氣之內,眾人的臉色,都有些微妙。

  能藏在暗中設局的,至少是個金丹。

  這人還是個內鬼,換言之,這個「內鬼」,很可能就在在場的眾人之中。在場的金丹,誰都有可能,是那個內鬼...

  一時間,氣氛沉默而詭異。

  眾人沉默不語,但心裡都在飛速盤算:

  這些時日以來,究竟誰最可疑,誰露過馬腳,誰殺人不積極,誰吸血不享受,誰修魔功不勤勉,誰最有可能,是那個....真正的內鬼。

  魔修本就狠毒多疑。

  此時事發突然,這一眾殺人如麻的金丹魔頭,更是被這一句「有內鬼,中止計劃」,搞得人心忐忑,猜忌不止。過了一會,便有一個粗獷的金丹魔頭道:

  「我覺得不對,哪有那麼多內鬼?說不定是有人在暗中搗鬼,想破壞我魔宗的計劃。」「這個消息,必然是假的。」

  「不錯..」

  「我們之中,怎麼可能有內鬼?」其他幾個金丹魔頭也紛紛附和道。

  「可是..」也有魔頭沉聲道,「這消息若是假的,就意味著,有人在通過這種手段,混淆視聽,意圖阻止我們獵殺道廷司修士的計劃..」

  「這就意味著,我們的計劃已經泄露了。」

  「而這個計劃,只有魔宗內部知曉,此前幾乎沒對外透露過一丁點風聲。「

  「如此周密的計劃,都能暴露,豈不恰恰說明了,我們之中,真的有個內鬼?」所有金丹魔頭,此時都愣住了。

  這消息若是真的,那他們之中,真的有內鬼。

  即便這消息是假的,他們之中,還是有個「內鬼」?

  「合著翻來覆去,無論怎麼說,都肯定是有個『內鬼』?」「好像...言之有理..」

  「嘶..」

  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而後眾人紛紛看向為首的魔宗頭領。這種情況下,也只能由頭領來決議了。

  金丹後期修為,身軀魁梧壯碩,周身魔氣繚繞,宛若一尊小山一般的魔宗頭領,此時巋然不動,目光凶戾,一言不發。頭領不發聲,其他魔頭,也不敢再說什麼。

  而恰在此時,原本入了埋伏的道廷司,也有了些異動。

  他們不動聲色地收攏了隊形,手掌握緊了刀劍,在附近的城牆附近找了掩護,為首幾個金丹典司,也收斂了氣息,周身靈力蓄勢待發。

  他們在隱隱警惕著什麼。

  這些警惕的動作,比較細微,若是之前,魔修處在嗜血欲狂的狀態,心神紊亂,未必能察覺到。

  但現在,他們因為「內鬼」的事,正處在多疑猜忌的心態中,道廷司這一些細微的動作,就十分明顯了。所有金丹魔頭,臉色都沉了下來

  終於,一個身材單薄,「軍師」一般的金丹魔頭,低聲對魔宗頭領道:

  「大哥,不太對勁..」

  他沉吟片刻,緩緩道:「道廷司進了埋伏圈,卻按兵不動,沒有咬餌,如今更是暗中戒備,有些古怪..」

  「要麼是他們,已經察覺到了什麼,知道眼前的局,是個「陷阱」;要麼就是,這其中真的有些貓膩,他們自己本身,就是『陷阱』...」

  魔宗頭領瞳孔微縮。

  那金丹魔修繼續道:「若是陷阱,那此時的情況,就不宜行險了..「道廷司的走狗,有本地的大世家支持,殺了一波,還有一波。」

  「我們這些兄弟,還有下面的徒子徒孫,得之不易,若死傷太重,再想在道廷司眼皮子底下發展起來,就沒那麼容易

  魔宗頭領猩紅的眼眸,冷漠地注視著下面道廷司的一眾修士,片刻後,他聲音沙啞可怖,一半像人,另一半如同野獸:「先撒..」

  魔宗頭領面容漆黑,周身魔氣激盪,充斥著冰冷的殺意。「回去徹查,到底是誰...發的消息。」

  「是!」

  眾人心中一凜,紛紛拱手道。

  他們知道,大哥這下,是真的生氣了。..

  廢墟之中,一片破敗。

  這是一處荒廢掉的家族產業,處處斷垣殘壁,因此被魔修拿來當做「血宴」的場所。也的確有一小撮魔修,在此聚眾吸血。

  顧長懷得了線人的消息,原本是想來將這撮魔修,一網打盡的,但此時他只覺後背都涼透了。他意識到中計了。

  四周看似什麼都沒有,但夜色之中,魔影攢動,仿佛有隱晦的殺機,融於陰影。但等他察覺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自己這些人,已經陷入了魔宗的重重包圍。

  這些魔修,究竟有多少人,顧長懷不清楚,但從四周隱晦但強烈的壓迫感來看,絕對不在少數。他只能下令按兵不動,讓眾人警戒,能拖一會是一會。

  與此同時,他們幾個金丹,也在尋找突圍的辦法,找著逃生的時機。但此時情況十分險峻。

  魔宗兇殘且人多勢眾,還是有備而來,一旦激戰發生,便是血腥的廝殺,沒有任何轉圓的餘地。此時也只能盡力而為,但顧長懷心裡也一點底沒有

  最終這些同僚,會死多少,又究竟能活下來多少,他也不太敢想..

  顧長懷環顧四周,看了眼一眾神情緊張的道廷司執司,尤其是大部分,還是顧家的修士,心中刺痛。他又轉過頭,看了眼身旁一臉冷漠,但容貌姣好的夏典司,心中複雜

  「顧家的修士,不能死...」

  「這個女人很煩人,但也不能死在這裡..反正自己大概率是逃不出去的。

  這群魔修不知為何,對自己的仇恨極高,每次碰面,都恨不得殺了自己。

  自己以身為「餌」,應該能爭取到一些時機,也能為其他人謀一線生機。顧長懷心中默然。

  謀道之人,不可惜身。

  顧家先輩,恪盡職守,死在邪魔外道手上的,不知凡幾。而這或許,也正是自己的宿命。

  只是...欠墨畫那小子的人情,這輩子怕是沒法還了。

  之前的事,屢次三番承那小子的人情,卻沒幫過他什麼忙,實在是有點對不住他了..顧長懷微微嘆了口氣。

  神情凝重的夏典司,見顧長懷嘆氣,便轉過頭來,沉聲道:

  「我手裡還有幾枚珍品符寶,待會在前面開路,你有傷在身,就跟在後面,想辦法一起突圍出去.顧長懷深深看了夏典司一眼,沒有說什麼,只是目光平靜地點了點頭。

  他的態度太過平靜,還有著一絲視死如歸。夏典司只覺得奇怪,但並未多想。

  此後夏典司取出一枚冰藍色的,珍貴的玉符,藏在袖中,蓄力待發。另一個外調來的金丹典司,只覺頭皮發麻。

  他剛來乾學道廷司,第一次做任務,就遇到這種情況,心裡實在是有苦難言。不過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說的,不拼命的話,真的命都沒了。

  他握緊了手裡的一雙大錘。

  顧長懷也取出本命法寶,一把流光溢彩的七彩孔雀翎羽寶扇,靈力暗中運轉..其餘一眾修士,也都手握靈器,臉色發白。

  大家都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

  可恰在此時,潛伏在遠處的魔氣,驟然翻騰,像是一群群嗜血的豺狼。

  但這些豺狼並未動手,而是壓抑著殘忍的殺意,漸行漸遠,似乎是退去了..顧長懷幾人怔住了。

  其餘的人,也都面面相覷。

  但他們仍不敢輕舉妄動,而是耐心地戒備著。

  可一炷香之後,遠處竟沒了一點氣息,似乎所有魔修,在不聲不響中,都已全然撤離了。原本如臨大敵的眾人,心頭不免一片茫然。

  「這些魔修,怎麼突然撒了?」「發生什麼了?」

  「莫非是陷阱?他們想讓我們大意,然後趁我們鬆懈的時候,再殺個回馬槍?」那個從其他州界外調來的,使雙大錘的金丹典司,低聲猜測道。

  顧長懷想了想,搖了搖頭,「他們人多勢眾,真想吃下我們,直接動手就好,不必多此一舉。」「那他們這..什麼意思?鬧著玩呢?」

  顧長懷和夏典司同樣神色困惑。思索片刻後,顧長懷沉聲道:

  「無論發生了什麼,對我們而言總是好事,我們先撒到安全的地方再說,免得拖延久了,這些魔修再回來。」

  夏典司點了點頭,而後便傳令下去,讓道廷司的修士先撒。

  但他們也並未走遠,而是撤到二十里外,城門口的一片小樹林,確定四周安全,便暫時駐紮了下來。這一駐紮,便是一晚。

  次日天明,又有一夥援兵,前來回合。

  兩幫人馬,匯成一處,又重新折返,回到了廢墟之中——也就是魔宗設伏的地點。他們要查一下。

  昨晚是否真的有大批量的魔修在埋伏,他們到底設了怎麼樣的局,最後又為何會突然撤走....一眾道廷司修士散開,將整座廢墟,連同附近的荒山,全部搜查了一遍。

  不搜不知道,這一搜,所有人都神色大變。

  山間地面上滿是魔修的腳印,有殘留的魔氣,血蟲做的陷阱,裝好後又拆掉的邪陣殘骸,被魔氣污染,而且漸漸腐敗枯萎的草木...

  而且放眼望去,漫山遍嶺。

  便是顧長懷和夏典司,心中都直冒冷氣。

  魔修的數量,比他們之前所預料的,還要多上很多,甚至還有不少金丹境的魔頭。這不是簡單的埋伏,而是一次大規模的,針對道廷司的「圍剿」。

  昨晚一旦開戰,必然凶多吉少,真能在這等殘忍的魔修圍剿中活下來的機會,實在渺茫。一時間,眾人心中生出強烈的,劫後餘生的慶幸,但同時也萌生出更強烈的疑惑。

  為什麼?

  為什麼,明明設好埋伏了,一切都就緒了,又突然撒走了?

  魔修向來斬盡殺絕,這種手下容情的事,根本不像是他們的風格顧長懷皺眉。

  之後眾人,又在四周搜羅了一遍,可還是毫無發現。

  似乎魔宗就是這樣,悄悄地設好了埋伏,悄悄地包圍了道廷司修士,然後做了個樣子,又悄悄地撤走了。輕輕地來,輕輕地走,卻不帶走一條人命。

  「到底是為什麼?」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 顧長懷也想不明白。

  如此又搜了一個時辰,夏典司嘆了口氣,只能道:「時候不早了,先回道廷司,之後再慢慢查。」「嗯。」顧長懷點頭。

  而後眾人,便打道回府。

  一路顛簸,但都平安無事。

  大半日之後,眾人回到了乾學州界的道廷司。

  任務結束,此行雖然無功,但在這種情況下,沒人犧牲,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夏典司也將封存的儲物袋,一一交還給眾人。

  這是道廷司的規矩。

  但凡重大任務,為防泄密,所有道廷司修士,除了任務相關的靈器和丹藥,其他物品,一律不得攜帶。顧長懷和夏典司,此時也才拿到了自己的儲物袋。

  他們仍因魔宗的事,心思不屬,腦海之中疑雲重重,因此只將儲物袋草草檢查了一遍,也沒太在意。直到他們翻到了,儲物袋中的那枚傳書令,看到了傳書令上,墨畫昨日發給他們的信息:

  「顧叔叔,魔宗里的『線人』暴露了。」「顧叔叔,小心魔宗的埋伏...」

  「顧叔叔..」

  顧長懷一時間,只覺頭皮發麻。

  這個消息,是墨畫昨天發給他的,而且看時間,正是他們進入魔宗的埋伏之前。也就是說,墨畫早就知道了!

  身在太虛門,足不出戶的墨畫,比他們這些身在局中的道廷司典司,還要更早一步知道,魔宗這個大規模的圍剿計劃。更早知道,他們在步入一個,必死的殺局。

  並且,他還事先通知過自己,讓自己小心..顧長懷心中駭然,同時湧起一股難以置信之感。墨畫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顧長懷忍不住看向夏典司,發現夏典司也握著一枚傳書令,眼眸震動,似乎也見到了墨畫類似的傳書,而心中震撼。「墨畫他..」夏典司喃喃道,神情不可思議。

  「墨畫他知道,那是不是意味著...」

  兩人心中,又同時湧出一個近乎荒謬的猜測:這件事,墨畫提前知道了,並發了消息。

  目前看來,也只有墨畫提前知道。

  隨後魔宗設好了埋伏,圍剿到一半,又突然撒走了...這件事莫非..

  是墨畫在暗中,動了什麼手腳,讓如此眾多的魔修,不得不中止計劃,不甘退去?這個猜想,太過荒謬。

  顧長懷和夏典司,初始也只覺得不可能。

  但想了想墨畫向來出人意料,又匪夷所思的所作所為,兩人心頭都漸漸湧起了驚濤駭浪....

  太虛門內。

  此刻的墨畫,卻忙得不可開交。

  在「有內鬼」這個消息發出去之後,他就開始連夜刪磁紋,準備「跑路」了。

  當然,也不是真的「跑路」,而是在將自己在魔宗元磁陣基底中留下的一切痕跡,全部抹消,以免被這群魔修的人察覺。首先,他將自己這段時日來,通過雷磁小人,修改過的一切定式磁紋,全部還原了。

  而後,他還一狠心,屏蔽了元磁復陣的入口,切斷了與元磁海的聯繫。之後,他又將「池飛」這個魔宗弟子的身份,重新改為了「普通弟子」。將通過磁紋復改,給他開放的一切權限,全都屏蔽掉了。

  魔宗令也被他改成了「封閉」的狀態。

  抹消一切痕跡後,墨畫便將雷磁小人收回,將魔宗令丟回了納子戒,裝作沒事人一樣,該上課上課,該修行修行,該練劍練劍。

  之後的事,就不管了。

  但他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

  萬一被發現了,被這群魔修找上門來了..

  墨畫愣了下神,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多慮了。

  他現在是堂堂八大門第三,太虛門的弟子,如今就身處太虛山中。太虛山里,有洞虛老祖坐鎮,掌門是羽化。

  金丹境的,跟自己相熟的長老,不知道有多少。自己怕什麼?

  區區幾個,不,是區區十來個金丹魔頭罷了。

  若是在外面,自己興許還會給他們一個面子,惹不起,想著方法躲著他們一下。

  但這是在太虛門,他們敢來,甚至都不要老祖出手,那些羽化境的大長老,一劍一個,就能把他們全劈死了。墨畫的腰板,突然硬了起來,他意識到,自己現在是真正有「靠山」的。

  於是,兩天後,他又耐不住寂寞,打開了魔宗令,悄悄「上了下號」。然後他就發現,他被「封號」了。

  似乎是魔宗發覺了異常,將這種失落的,蹤跡不明的魔宗令,全部「銷號」了。墨畫心底一涼。

  完了,這個令牌,他不會只玩一次,就被「封」掉了吧。他還沒玩夠呢。

  「要想點辦法...」

  情況緊急,墨畫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便又祭出歸源的雷磁小人,讓它滲透進了魔宗令。他也不怕被魔修發現了。

  萬一被發現,他就直接將魔宗令毀了,丟到太虛山的懸崖下。

  雷磁小人,滲透進魔宗令後,墨畫果然便見到魔宗令的磁紋,都開始變灰了,一切消息,也無法傳遞了。而權限狀態,也被改成了「銷毀」。

  這枚魔宗令,似乎是作廢了。墨畫皺了皺眉頭。

  這個魔宗,也太小氣了,魔宗令說銷毀就銷毀,這麼玩不起..他們不想玩,可自己還沒玩夠。

  「怎麼辦?」

  墨畫又琢磨了一會,而後根據自己的雷磁經驗,還有鄭長老傳授給自己的雷磁陣的原理,開始構思方案,並且一一著手,進行嘗試。

  而經過數次嘗試,墨畫漸漸有了思路。

  魔宗令在自己手裡,魔宗想「銷號」,是無法從自己這枚令牌下手的。他們只能從元磁復陣的一端,切斷自己這枚魔宗令的聯繫。

  而每一枚魔宗令,都有一枚磁紋序列,用以識別「身份」,以此與元磁復陣連接。這個原理,和自己當初學的,一品十二紋的靈樞絕陣是一樣的。

  魔宗「銷毀」了自己這枚魔宗令的序列,因此這枚魔宗令,便廢棄了,即便改了「傳功弟子」的權限,也還是無法接入復陣的元磁海中。

  「那換句話說,只要改了磁紋序列,就還是能接進去..」

  「可是...序列磁紋在哪裡?要怎麼改?」

  墨畫又耐著性子,聚精會神地將魔宗令里的定式磁紋,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

  終於,在梳理了足足五遍之後,墨畫發現了一處,隱藏在深處的,紋路複雜,意義不明,但十分繁瑣的特殊元磁陣紋。「找到了!」

  序列磁紋!

  墨畫眼睛一亮,而後又立刻開始思索,這個磁紋,到底要怎麼改?改成什麼樣?序列磁紋,本身沒有特殊含義,單純就是為了識別令牌身份的。

  因此其紋理本身,會很複雜。

  墨畫手裡,也沒有其他擁有魔宗權限的序列磁紋,用來臨時用一下。那就只能自己試著瞎改了。

  看能不能瞎貓碰上死耗子。

  墨畫學過靈樞陣,知道序列陣紋本身,為了方便管理,也是按照一定規律衍生的。自己只要「偽造」一個,應該就能用了。

  但是這個「偽造」,也要花一番功夫。

  之後墨畫,便根據自己淵博的陣法造詣,還有敏銳的陣道直覺,開始嘗試著,根據原本的序列,偽造出一個新的「磁紋」來。

  每偽造一枚序列磁紋,他就嘗試著溝通雷磁小人,看能不能借雷磁之力,重新打開接口,介入魔宗的元磁復陣。就這樣,一枚一枚嘗試..

  從各種角度,各種方向,各種構造入手,足足嘗試了五十多枚,墨畫終於成功試驗出一枚,真正有用的「序列磁紋」。墨畫利用「偽造」的序列磁紋,開始對接魔宗的元磁陣。

  一剎那間,元磁震盪,次生雷流涌動。灰色的磁紋,又開始一一點亮。

  一道雷磁接口打開,錯綜複雜,而又秩序分明的元磁流,攜帶著大量的信息,宛若江河一般奔騰不息。大量的魔修信息,又呈現在了墨畫的腦海。

  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幕,墨畫忍不住眼眸發光。「成功了!」

  「我又回來了!」

  哪怕被「封號」了,他還是憑藉著自己的聰明才智,突破重重阻礙,又重新滲透進了這片元磁海。「這個令牌,還能繼續玩下去…………」

  墨畫心生期待。

  而與此同時,看著眼前紛繁錯雜的元磁洪流,他心中也忍不住冒出一個念頭:

  假如在暗中,藉助雷磁小人,掌控元磁陣法,那似乎金丹的局,自己也不是不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