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次生雷流
水閻羅？！
墨畫心中微寒，而後皺起了眉頭。
「水閻羅是誰？」
他在干學州界，以及周邊仙城已經混了兩年多了，抓過的罪修邪修，打過交道的魔修都有不少。
知道的隱秘，也遠比一般修士還多。
但竟從未聽過「水閻羅」這個名號。
墨畫又低頭看了看。
「小公子的想法，果然異於常人……」
墨畫不想拂了顧師傅的好意，便點頭道：
「好啊好啊。」
他要先跟琬姨打聲招呼，然後再回宗門。
除了五行八卦陣法之外，這裡面竟然還囊括了元磁類的陣法！
「對了，顧叔叔，」墨畫突然想起什麼，又問道：「於家水寨，你去過了麼？那裡面有沒有其他線索？」
不過這孩子一肚子壞水，他若不想說，自己也問不出來。
旬休的時候，墨畫又抽空去了一趟顧家。
「沒了，」墨畫道，「只有這一個名字。」
「從僅有的痕跡來看，水寨里的漁修，似乎都是被鐵鏈鎖住，跪在地上，斬掉頭顱而死的。」
這種偏僻之地的散修，卑微如水中的浮萍，是枯是榮，是生是死，實際上並無人在意。
魔修也不至於這麼笨吧，什麼東西都往傳書令里寫……
顧長懷沉默了許久，片刻之後，這才神情嚴肅，緩緩傳書道：
「於家水寨……十分悽慘。」
但拼命捕魚的漁修，他們賺的靈石，卻僅夠餬口。
顧師傅見墨畫胸有成竹的模樣，緩緩點了點頭。
好多陣圖……
首先就是一本《定式磁紋集錄》，上面蓋著上官家藏陣閣的閣印。
「地面能看到跪伏的血跡，頭顱滾動的痕跡，以及鎖鏈的殘骸……」
似乎陣紋數……有點多？
「那這種鎧甲，就介於『靈器』和『陣媒』之間，兩者兼顧，既是靈器，又算是陣媒了……」
顧師傅神色錯愕，而後眉頭就皺得跟麻花一樣。
「我得了一枚傳書令，傳書令上說的……」
墨畫倒吸了一口涼氣，看向聞人琬，有些難以置信道：
「琬姨，這……」
琬姨真是天大的好人！
墨畫捧著這些陣圖，愛不釋手，忍不住又將這些陣圖翻來覆去，翻看了幾遍，忽而神情一怔。
「我知道你喜歡學陣法……」聞人琬笑道：「這是我讓你上官叔叔，從上官家弄來的一些陣書和陣圖。還有一些，是聞人家珍藏的，如今才送來，你都收著，有空學學看。」
仙鶴樓里，環境清雅。
「小公子這是哪裡的話，這是我應該做的。」
他還是只能做他該做的，好好修行，爭取早日突破築基中期。
顧師傅仔細琢磨了一下，而後道：
「鎧甲中的陣法，可被修士神識控制……那這個能用神識，控制陣法的修士，是沒辦法限定的。」
廂房四周，布有隔絕竊聽的陣法。
「我去了一趟，整個寨子一片血紅，血水遍地，土壤鮮紅，但屍體都不見了，現場只留下一些肉沫殘骸……」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聞人琬便出現在門口，神秘兮兮地對著墨畫招手。
墨畫心中震撼，久久難以平靜。
聞人琬又招了招手，眼眸含笑，低聲道：「你來，我有幾件東西給你。」
聞人琬見墨畫喜歡，也不由微微一笑。
墨畫心情有些複雜。
「這種鎧甲……聞所未聞，孤山煉器行還從沒煉過。」
又過了一些時日，這件事甚至沒引起多少水花，便似乎漸漸被人遺忘了。
一、二、三……一共二十紋。
「這副陣法，很貴重麼？」聞人琬疑惑地問墨畫。
幾家各有所長，可以互相參照，取長補短。
「嗯嗯。」墨畫點頭。
墨畫將這些陣圖，捧在手裡，視若珍寶，心裡樂開了花。
可此後一片風平浪靜。
墨畫想不明白，就只能問別人。
五行八卦陣法，是修界最通用，應用最廣的陣法，也幾乎是所有陣師，入門必學的陣法。
顧長懷沉思許久，這才傳書道：「沒聽說過。」
墨畫立馬將陣圖塞進儲物袋，而後再將儲物袋揣進自己懷裡。
顧長懷又忙去了。
「琬姨，您放心！」
「不過這種鎧甲，形制特殊，沒有先例，想煉出來，可能費時費力，花的時間也比較多，估計至少要半個月，才能再煉製出一套來看看效果……」
偏僻的水寨，畢竟不是仙城。
要不是琬姨在身邊，他都想立馬把這副絕陣的陣圖，裝進納子戒中了。
元磁陣法！
納子戒里才絕對安全。
道廷司依舊查案，但沒什麼結果。
聊天到此結束。
「一旦鎧甲陣法『開源』，其他所有修士，無分敵我，都可以用神識，控制鎧甲內的陣法了……」
還是說這種滅門之法，另有其他的深意？
墨畫很想去被屠戮的於家水寨看一下，看看因果之中，有沒有什麼線索，但他又不能違背荀老先生的吩咐。
而且很多事，牽連複雜，不方便說，墨畫只含糊道：
墨畫神色大喜。
聞人琬搖頭，「這是你應得的。」
顧長懷也知道，便道：
但他不說的話，墨畫肯定會想盡辦法去打聽，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告訴他，省得墨畫浪費時間，耽誤修行，又或者好奇心太重，以身犯險。
那這個水閻羅，莫非是剛剛入行的？
顧長懷：「為什麼問起這個名號？」
煙水河以外，各個仙城一如既往，大小家族也依舊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
沒等墨畫回答，顧長懷又道：「跟於家水寨被滅門的事有關？」
沒完沒了了……
次生雷流絕陣！
聞人琬倒沒想那麼多，他見墨畫看到這副陣法，一臉震撼，眼睛都挪不開，知道這陣法對墨畫來說彌足珍貴，便心滿意足了。
他覺得墨畫肯定還有事瞞著他。
墨畫一愣，緩緩打開儲物袋，神識一探，不由長大了嘴。
於家水寨的事，道廷司儘管在查，可仍舊沒什麼進展。
冥冥之中，風雨欲來。
墨畫神色一凜。
之後的日子，墨畫一邊在宗門修行學習，隔三差五，就留意道廷司那邊的動靜。
聞人琬笑道：「我看長懷跟你比較熟，就問他你平時都學些什麼陣法。」
若是再除了這個水閻羅，不會之後又接二連三冒出什麼金羅漢、木夜叉、土地藏之類的玩意吧……
「因為這次的陣法，比較特殊，所以不能用常規的煉器規範，需要改一下結構，使靈器內的陣法，可以被修士神識控制……」
只要不涉及陣法，顧叔叔還是挺聰明的。
「沒關係。」
他發現其中，有一副陣圖有些奇怪。
無論是修為，神識，還是陣法，能強一點是一點。
再下面，就是數副二品高階的元磁陣法。
二十紋？
墨畫愣了下，感覺有點怪怪的，隨即猛然間反應了過來，不由瞪大了眼睛。
顧長懷皺眉，不解道：「你怎麼知道這個名號？」
仙鶴樓里，魚賣得極貴。
就連那群魔修，出沒的次數都變少了。
墨畫震驚不已。
顧長懷頓了一下，用了個貼切的比喻，「像是罪人遭受審判，跪在刑場被斬首一樣……」
「就像是……」
甚至比琬姨想得還要貴重太多……
「嗯。」
但他現在，還無能為力。
他要跟顧師傅聊聊五行源甲「開源」，接入神識控制的方法。
「嗯！」
墨畫一怔，有些意外。
吃完了魚，墨畫便和顧師傅道別了。
只是吃的時候，墨畫忽然又想起了小漁村的那些漁修。
這個「水閻羅」，癖好似乎有些特殊。
這意味著……火佛陀死了，所以邪神又提拔了一個魔頭，當了這個屠家滅門的帶頭大哥？
這個水閻羅，既然能取代火佛陀，是不是意味著，他的實力，就算沒火佛陀那麼強，但也不會遜色太多？
這是元磁陣法中，最接近本源次雷紋的二品絕陣！
墨畫喝了口茶，理清了思緒，慢慢道：
但墨畫知道，陰影在一點點蔓延……
大荒邪神，又必然多了一個布道場。
後面還跟著一本《定式磁紋補錄》，封面則蓋著聞人家藏陣閣的閣印。
墨畫眉頭皺緊，心情凝重，隨後又忍不住腹誹。
審判……斬首……
聞人琬見狀，有些不明所以，低頭看了眼，便頷首道：
墨畫點頭，聲音微顫道：「很貴重很貴重！」
墨畫皺了皺眉。
只不過上官家和聞人家的五行八卦陣法傳承，與太虛門的，又有些出入。
聞人琬取出一個儲物袋，偷偷遞給了墨畫，柔聲叮囑道：
「伱收好了，別讓任何人知道。」
會不會，有更多邪神的線索？
「嗯！」
「琬姨，這是……」
「好好收著，回宗門慢慢看。」聞人琬溫婉笑道。
竟連顧叔叔這個典司都沒聽過……
墨畫便坐在大廳喝茶，安靜地等了一會。
於家水寨沒了，附近的漁修，依舊在辛苦謀生。
顧師傅很快也明白了。「是的。」墨畫點頭道。
墨畫驚詫道：「這太貴重了……」
顧長懷略作沉思，回復道：「好，我記住了，有空我找人去查查。」
聞人琬便眨了眨眼，「你既喊我一聲『琬姨』，我給你的，你便拿著。」
裡面的修士又都是窮苦的漁修，平日相對封閉，與外界交集也不多。
「好，」顧師傅沉吟道，「那我回去再想想，然後多試試……」
聞人琬眉如彎月，也輕輕笑道：「看看這些陣圖，合不合你的心意。」
這些陣法，墨畫聽都沒聽過。
「但長懷一心撲在道廷司的事上，對陣法不甚精通，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費勁地問他半天，他也只說你好像對元磁陣法很感興趣，我便搜羅了這些磁紋注釋，還有元磁陣圖給你……」
二品……二十紋？！
絕陣？！
他立馬將這陣圖翻出來，就見陣圖之上，寫著幾個古拙怪異的篆字：
次生雷流陣。
被屠滅之後，道廷司為了不打草驚蛇，暫時封鎖了消息。
顧長懷明顯一怔，「水閻羅？」
「當然，你也別主動說出去。」
即便是陣師，若不精通元磁陣法，或是即便精通了元磁陣法，但不曾窺見元磁本質，對次雷紋一無所知，就根本無法理解，「次生雷流陣」這幾個字的含義。
墨畫吃得很開心。
大部分也仍是五行八卦類的陣法。
而墨畫則回了顧家。
「嗯……」顧長懷不咸不淡道，「你的傳書令……還有其他線索麼？」
聞人琬見墨畫似乎真的喜歡，心中也覺得欣慰。
「可是，」墨畫有些顧慮，「上官家和聞人家那邊……」
墨畫略作思索，心中暗道：
「也不知有沒有辦法，讓那些漁修多賺點靈石……」
墨畫微微頷首。
墨畫一怔，「琬姨？」
而且大多都是成套的，囊括初始陣紋，到一品，乃至二品高階的整套陣法。
不過顧師傅盛情難卻。
這是一門絕陣，即便「開源」了，也根本沒多少人會，更別說跟自己搶神念的操控權了。
顧叔叔不愧是道廷司典司，腦袋轉得真快。
「這樣弊端是極大的。」
墨畫開始仔細翻看起陣圖來。
因此這一慘案，僅在煙水河周邊，引起了短暫的騷動，之後就漸漸平復，淪為了一個茶餘飯後的詭怪談資。
顧師傅要回孤山煉器行，研究「開源」結構的五行源甲的煉製了。
墨畫深深嘆了口氣。
是太虛門傳承之外的，另類元磁陣法。
顧長懷皺眉。
「靈魚麼……」
聞人家似乎家底更淵博些，陣法以「陣理研究」為主。
想起這些魚，有可能是那些漁修在風浪之中，冒著性命危險，千辛萬苦捕撈而來的。
他又翻了翻菜單。
水閻羅也杳無音信。
墨畫吃魚已經有些吃膩了。
墨畫神識一掠，特地又數了一下。
又是傳書令？
傳書令也沒這麼萬能吧，什麼秘密都能打探到。
上官家經營修道產業，陣法以「產業實用」為主。
「好！」墨畫也不再矯情，而後脆聲笑道：「謝謝琬姨！」
聞人琬道：「放心吧，這些陣法，是經你上官叔叔，還有我的手給你的，不會有人找你麻煩的。」
閒暇的時候，墨畫就傳書，偷偷問顧長懷：「顧叔叔，你知道『水閻羅』這個名號麼？」
「夠了夠了！」墨畫連連點頭，而後喜笑顏開地感激道：「謝謝琬姨！」
墨畫搖了搖頭，頭有點疼，心中更是不解，隨後沉思道：
墨畫嘴裡，忽而有些沒滋沒味的。
「這是上官家珍藏的陣法，我讓你上官叔叔拿出來的。據說是上官家立了功，受道廷賞賜，從天樞閣里得了這副陣法的傳承，只不過太難了，也不知道有什麼用，便一直沒人學，漸漸地就束之高閣了……」
他其實不想告訴墨畫。
除此之外，還有陣法和靈器的研究與應用，尤其是具有增幅之力的五行源甲的煉製，也至關重要。
「於家水寨，還有這個水閻羅，我回去查，你老實待在宗門，若有消息，我再跟你說。」
「是。」墨畫道。
名單之上，「火佛陀」三個字已然暗淡，被徹底抹消。
這些陣圖，包羅很廣。
墨畫一臉疑惑，放下茶杯，跟著聞人琬，走到一處廂房裡。
聞人琬見墨畫將陣圖都收好了，這才放下心來，便道：
「時候不早了，早點回宗門吧。還有瑜兒這孩子，就拜託你多照顧了。」
尤其是在夢魘中，吃了魚頭河神，又吃了一堆魚妖邪祟，現在聽到「魚」這個字，他就覺得有些撐。
墨畫還想推辭。
可到了顧家，聞人琬卻在招待客人，似乎是聞人家那邊來的親眷，給聞人琬帶了些東西來。
顧師傅笑了笑，而後盛情邀請道：「對了，清州城的仙鶴樓，又進了幾尾新鮮的上等靈魚，小公子要不要去嘗嘗。」
桌上幾尾靈魚，珊瑚為形，珍饈為味，黃金為湯，鮮香色美。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這個水閻羅，到底會是什麼來歷？
道廷司通緝的罪修？還是惡貫滿盈的魔修？
他若是邪神親選的爪牙，是不是身上，也會有什麼足以媲美禁術的傳承？
「生死之戰，若是其他神識強大的修士，強行以神識介入這鎧甲之中，驅使陣法閉合，逆轉，或是自毀，等同於授敵以柄，自斷手腳……」
「水閻羅」取而代之。
他又想了想，眼眸微亮，搖頭道：
好像的確是這個道理……
墨畫繼續往後翻，翻著翻著，忽而一怔，繼而目光大亮。
墨畫震驚道：「琬姨，這是……」
因果血色又濃了一分。
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而後聞人琬微微蹙眉，「不過元磁陣法，十分冷門，上官家和聞人家收錄的也不多，願意學這個的弟子也不多，也不知這些陣圖夠不夠……」
「沒事，」墨畫笑道，「辛苦顧師傅了。」
他這一句話，也不知是不是在誇人。
五行源甲上的陣法，是五行源陣。
他只負責提意見，給些參考，最終怎麼做，還是由墨畫決定。
太虛門是傳道授業的宗門，陣法以「傳承教學」為主。
墨畫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
從此以後，瑜兒就是他親弟弟。
任何人，哪怕是大荒邪神，只要敢打瑜兒的主意，自己也會滅了它的神骸，斬了它的化身，將它做成「點心」，一口一口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