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墨畫偷偷打量上官策的同時,上官策卻根本沒看墨畫一眼。
這是顧家家宴,子弟眾多,小孩也有不少。
上官策位高權重,自不會一一過問。
他在和身邊的顧家家主,低聲說著什麼。
顧家家主,名顧守言,看著要年邁一些,濃眉劍目,神情十分剛強固執。
他曾任乾學州界道廷司掌司,權力大,威勢也極重。
上官策和顧守言,兩個家主,神色嚴肅,不知在說些什麼。
因為用了隔音的手段,墨畫聽不到。
不光是兩個家主坐的高台,就是他現在所在的宴席,四周也布了至少三品的隔音陣。
這些隔音陣,將顧家嫡系、長老以及貴客,與外面的一般子弟隔開了。
墨畫聽不到外面的喧鬧。
外面的弟子,也聽不到這些長老們在聊什麼。
既與族人同樂,但又互不干擾。
墨畫又打量了下其他人,發現除了顧家修士外,還有不少陌生面孔。
這些修士,一個個面容倨傲,養尊處優,修為也不凡。
這些應該就是顧家的「貴客」,而且大半估計都是上官家的長老。
他們按身份尊卑,修為高低,排次論座。
墨畫又從上到下,看了眼座次,心中嘀咕。
越是大世家,講究越多,看似是尋常的家宴,但座次的講究卻有很多,一點也不得馬虎。
老祖不出面,最高處,自然是兩個家主。
往下便是修為高深的實權長老。
再是嫡系核心弟子,又或者說,是下一任家主的候選人。
後面再根據血脈,身份,修為等等,依次來排,估計還要考慮賓客之間的關係。
儘量把關係好的,安排坐在一起,這樣賓主盡歡。
有讎隙的,要分開坐,以免惹出事端。
墨畫看到了上官儀。
上官儀就坐在上游,靠近家主的位置,因為他是上官家嫡系,還是下一任家主候選。
顧家這邊,經常給墨畫點心吃的顧紅長老,也在上座。
她是嫡系長老,身份高,資歷老,修為也很是不俗。
墨畫又往下瞄了一眼,看到了顧長懷。
顧叔叔,在中游偏上的位置。
他雖然是嫡系,但父母早亡,在族中沒有助力,天資雖好,但性格又太孤僻了些,所以只混了個中等偏上的座次。
不過,這也算不錯了。
也有很多不如他的。
比如墨畫自己。
墨畫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的座次,處在中游偏下的位置。
這倒也正常。
畢竟自己是來蹭飯的。
自己散修出身,無權無勢,靈根也不好,跟顧家更是沒一丁點親緣關係,八竿子都打不著。
這種家宴,能混個席位就不錯了,哪裡還能挑三揀四。
但是……
墨畫側過頭,看了眼身旁的瑜兒,還有琬姨,眉頭微微皺起。
自己能參加家宴,一是跟顧家關係還不錯,但最主要的,應該還是沾了琬姨和瑜兒的光。
可為什麼這等隆重的家宴中,琬姨和瑜兒的座次,只在中等偏下呢?
這有點不對勁。
琬姨是聞人家嫡系,是上官儀叔叔明媒正娶的妻子。
而瑜兒,更是上官家主一脈單傳的嫡系孫子。
在這種家宴中,座次這麼靠後,這就很奇怪了……
墨畫又轉頭看了看。
瑜兒年紀小,對這種世家尊卑,家宴座次,一概不知,只是小手攥著筷子,一臉興奮地等開席。
琬姨應該心裡有數,但她滿眼都只是自己的孩子。
瑜兒能平平安安,開開心心陪在她身邊就好,對這些世家門第,上下座次,也並不放在心上。
墨畫皺眉沉思,忽而神識一動,察覺到了幾道目光。
「有人在看我?」
墨畫不露痕跡地看回去,這才發覺不是。
這些目光,都是看向自己身旁的琬姨和瑜兒的。
其中一道目光,是上官儀。
上官儀雖坐在上座,但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時不時地往下看,看向自己摯愛的妻子和兒子,眼神渴盼,還帶著一些惆悵。
一個大男人,看著竟多少有些可憐兮兮的……
墨畫搖了搖頭。
其次是顧叔叔。
他看向琬姨和瑜兒的目光,大多是擔憂。
當然,他也看到了,坐在瑜兒身邊的墨畫。
墨畫向他眨了眨眼。
顧長懷撇了撇嘴,輕哼了一聲,便收回目光,自顧自端起酒杯喝了起來。
這兩道目光,是好意的。
而其餘的目光,則來自上官家的那群長老。
他們的目光,雖不至於惡意,但絕沒有善意,冷冰冰的,帶著漠然,充滿著審視與挑剔,還伴有一些竊竊私語。
墨畫微微嘆氣。
宴無好宴。
世家一群人,勾心鬥角,真是太麻煩了。
不過很快,家宴開始了,墨畫就把這些拋之腦後了。
一道道珍饈美味端上了桌。
飛禽靈獸,仙果佳肴。
魚蝦豚蛟,雞鵝鸞鳥。
色香味美,令人口齒生涎。
顧家雖不到五品,但也是顯赫的大世家,年前的家宴,雖不至於有多奢侈,但絕對夠豐盛。
尤其是對散修出身的墨畫來說。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既然是參加宴席,安心蹭飯便好。
世家子弟,講究禮儀,一邊交談,一邊虛情假意地寒暄。
墨畫則和瑜兒兩個,心無旁騖,大快朵頤。
只是吃著吃著,墨畫忽然察覺到,又有一道目光向自己這邊看來。
十分苛刻,且帶著不滿。
墨畫看去時,就發現上座中,一個女長老,身穿綠衣,濃妝艷抹,目光不善地看著琬姨,不知心中在盤算什麼。
墨畫便繼續啃著雞腿,默默留意著她。
家宴還在繼續,佳肴味美,觥籌交錯,表面上一片和氣,但氣氛總有些疏離。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墨畫正喝著果酒,便覺得一道厭惡之意傳來,而後便聽那女長老,向身旁的人問道:
「聽說聞人家的琬小姐也在顧家,恕我眼拙,不知是哪一位?」
她這話聲音控制得恰到好處。
既不太大,顯得失禮,又沒有刻意壓低,讓大家都能聽到。
而且這句話,顯然是明知故問。
聞人琬放下瑜兒,款款起身,向那女長老行了一禮。
綠衣女長老故作詫異,並不起身,只假意寒暄道:
「我出身乾州大族,是沈家嫡女,嫁到上官家沒多久,平日裡只聽人說起琬小姐,但一直不曾見過面,一時好奇,便問出了口,若有唐突,你別見怪。」
聞人琬微微頷首。
女長老便斂了幾分笑意,端起了架子,「按輩分算起來,我該是你的嬸娘。」
聞人琬已然有些不悅,但到底還是克制住了,恭敬道:
「嬸娘。」
「嗯。」女長老笑著答應了一聲,便嘆了口氣,「你也別怪嬸娘,你這常年不在家,我見你一面都難,彼此之間,自然就生疏了。」
「不過話說回來……」女長老淡淡看了聞人琬一眼,圖窮匕見道,「儀少爺好歹也是下任家主,你便是家主夫人,成天守在這顧家,算是怎麼回事?莫非是……不把上官家,放在眼裡?」
聞人琬臉色微白。
場間的氣氛,都冷了些。
聞人琬剛想說什麼,上官儀便站了起來,溫聲道:
「琬兒留在顧家,是為了照顧瑜兒。」
「瑜兒自小體弱,為了強身健體,固本培元,這才小小年紀,就被送入太虛門修行。」
「母子連心,又擔心瑜兒修行懈怠,琬兒這才留在這裡,既是為了照顧,也是為了督促。」
「而乾學州界附近,上官家、顧家還有聞人家,都有不少修道產業,這些產業,也全靠琬兒打理……」
女長老見他們夫妻情深,不由挑剔地打量了聞人琬一眼,不壞好意笑道:
「容貌溫婉,秀外慧中,的確是個大美人,難怪儀少爺如此痴心,處處為你說話,凡事都要順了你的心意,真是令人羨慕。」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神色皆變。
這便是在暗指上官儀,身為上官家少主,色令智昏,受妻子掣肘,難堪大用。
上官儀臉色微變。
也有人偷偷打量首座之上,家主上官策的臉色。
畢竟上官儀,可是上官策唯一的兒子。
可上官策神情平靜,置若罔聞,似乎並不在乎,自己的兒子受到非議。
顧長懷皺眉,見聞人琬孤身站著,受著上官家的非議,當即便想站起身來。
可轉瞬間,一道銳利的目光,向他看來。
是顧家家主顧守言。
顧長懷神色倔強,幾次欲言又止,可最終還是沒辦法忤逆家主,只能悻然坐下。
顧長懷心裡也知道,他站起來說話,也無濟於事,只會讓情況更糟。
而另一邊,上官儀雖故作鎮定,但心中卻一沉。
他也意識到,自己越是維護琬兒和瑜兒,反而可能使他們受到的指責越多。
也越顯得自己兒女情長,優柔寡斷。
雖然自己就是兒女情長,別人說也無所謂。
但他總不忍心,牽連自己的妻兒。
沈家出身的女長老,見此情形,嘴角微露冷笑,目光一轉,又看向了瑜兒,搖頭道:
「世家子弟,三歲習禮,行止坐臥,飲食起居,皆有風儀,不可逾矩。」
「哪有像這孩子一樣,神情歡快,見了長輩也不知收斂,走路莽撞,沒一點儀度,參加家宴,也只顧吃喝的……」
女長老遺憾道,「這樣,怕是好好一個孩子,也給教壞了。」
瑜兒被她當眾數落,忽而手足無措,蔫蔫地躲到了娘親的身後。
聞人琬心中一疼,隨即大怒,目光一冷,剛想反唇相譏,卻見到上官儀憂慮的目光。
她瞬間明白過來了。
這沈家女長老,是長輩,說這陰陽怪氣的幾句,明面上是教誨。
而她是晚輩,忍了還好。
若是忍不了,出言頂撞,後果必然更嚴重,不僅自己要背上「不敬長輩」的名聲,就連瑜兒也會受連累,被人說「沒教養」。
因為她是做母親的,而瑜兒又是她養大的。
聞人琬眼眶微紅,一雙素手,攥得發白。
墨畫看著十分生氣,他剛準備要說些什麼,卻發現那女長老,志得意滿,不知何時,已然把目光轉向了他。
「這位小公子,不知是哪家的?」
墨畫一怔。
女長老不待墨畫回答,便譏笑道:
「靈根低劣,依我看,必不是世家子弟,不只是哪裡的野小子吧。」
她又把目光,轉向聞人琬,嘆道:
「這便是伱的不對了,修士修道,講求法財侶地,這個『侶』字,講的就是志同道合的道友。」
「世家子弟,從小時候起,交什麼樣的朋友,就要嚴格篩選。」
「出身不顯,身份不尊,血脈不貴,靈根不優,這樣的人,是不值得,更是不配登堂入席的。」
「更何況,這孩子吃相比瑜兒還粗俗無禮,缺乏教養,你倒是真不怕,我堂堂上官家的嫡系,被這小子給帶壞了?」
瑜兒雖聽不大明白,但也知道,他的墨哥哥被人說壞話了,氣得小臉發白。
聞人琬同樣忍不住了。
自己的事,忍一忍便罷了。
可墨畫是瑜兒的恩人。
瑜兒當初被劫走,是墨畫救回來的,瑜兒噩夢纏身,更是全仰仗著墨畫紓解。
聞人琬目光一冷,當即便道:「你……」
可沒等她說出口,就發現墨畫拽了拽她的衣袖。
聞人琬一怔,低頭看去,就見墨畫喝了口果酒,潤了潤嗓子,而後擦了擦嘴,緩緩站了起來。
聞人琬不知墨畫要幹什麼。
墨畫便一臉單純,偷偷指著那個女長老,小聲問聞人琬道:
「琬姨,這個兇巴巴的老太太是誰啊……」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
但單純壓低聲音,又沒有用神識遮掩。
在座的修士,各個修為不俗,哪裡聽不到他說了什麼。
兇巴巴的老太太……
眾人的神情,立刻微妙了起來。
那女長老一愣,隨後立馬怒目圓睜。
她活到現在,兩百多歲,從來只聽人奉承她「傾國傾城」,「貌美如畫」,「風姿綽約不減當年」……
她也自認,容貌不輸於任何人。
可沒想到,這個小鬼!
竟喊她「老太太」!
她指著墨畫,厲聲問道:「誰是兇巴巴的老太太?!」
她這兇巴巴一問,不言自明。
墨畫似乎被嚇了一跳,弱弱道:「琬姨喊你『嬸娘』,你不是老太太是什麼?」
女長老兩眼噴火。
聞人琬心裡有些快意,但也有些哭笑不得,「她雖是嬸娘,但也就比我大一百多歲,不至於喊老太太……」
墨畫嘀咕道:「那我哪裡知道,她臉上的粉塗太多了,跟牆一樣厚,我哪裡能看得出來……」
女長老差點把牙咬碎。
墨畫又問聞人琬,「不喊老太太,那我喊……老阿姨?」
席間終於有人,沒忍住笑出了聲。
很快,又有人接二連三,低聲笑了起來。
被笑聲一激,這位沈家出身的女長老,終是怒不可遏,手掌一拍,將一桌碗碟,震得粉碎,菜餚湯汁流了一地。
墨畫搖了搖頭,一板一眼道:
「這位老阿姨,摔摔慣慣的,好沒禮貌啊。」
「行止坐臥,飲食起居,要有禮儀。」
「不是說三歲就開始學了麼,怎麼有人都兩百多歲了,還沒學會呢?」
墨畫又輕聲嘀咕道,「你看,自己都沒學好,還想著教別人……」
女長老擦著「白」粉的臉,黑得跟鍋底一樣,五官都開始扭曲。
良久之後,她才壓下心中的怒火,咬牙道:
「目無尊長!顧家真的是……什麼樣的小鬼,都能上桌了……你爹娘是誰?究竟是什麼身份?」
「你若不說出來歷,上官家,包括沈家,都不會放過你!」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皺眉。
好歹是大族沈家出身,如今嫁入上官家,位列長老,心胸竟能如此狹窄,如此沒有氣度,跟一個小孩過不去,還當眾出言威脅……
隨後眾人又看向墨畫,神色有些擔憂。
幾個認識墨畫的顧家長老,便站出來打圓場。
「小孩子,童言無忌,何必動氣……」
顧紅長老也敷衍道:
「年節將至,不宜大動肝火,畢竟是家宴,其樂融融才好,這孩子我之後會說他的……」
女長老卻揪著不放,冷笑道:
「這小鬼,不是你們顧家的人吧?」
眾長老一怔,面面相覷。
墨畫當然不是顧家的人。
這種情況下,他們自然沒辦法說謊。
女長老便冷聲道:「那這小鬼,為何會參加你顧家的家宴,還敢對我出言不遜?你們顧家,最好給我個說法!」
這話就難聽了。
顧家長老紛紛面色不善。
之前勸你,是給沈家,還有上官家面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如此不知分寸,囂張跋扈,那就是不把顧家看在眼裡了。
顧家雖不如沈家,但也並非一般的小家族,豈是這麼容易被人拿捏的?
氣氛正有些僵持之時,墨畫這才取出一枚木匣,緩緩放在桌上,脆聲道:
「我是來送禮的!」
女長老向下一瞥,見墨畫的木匣中,只放了一幅簡陋的字,普普通通,不曾裝裱,也無華貴的氣息,便譏笑道:
「沒點出息,什麼破字畫都拿來送,也不覺得丟……」
旁邊一個年老的上官長老,卻神色大變,立馬呵斥她道:
「閉嘴!」
而高台之上,上官家主和顧家主,竟也緩緩站起身來。
女長老神色茫然,不明所以。
上官家一位長老,眉頭緊皺,看了眼字,目光漸漸不可思議。而後看向墨畫,語氣不自覺敬重了許多,「小兄弟,這副字是……」
墨畫道:「是荀老先生,讓我送來的!」
荀老先生?
眾人面面相覷。
便有幾個資歷很老的長老,心中一顫,壓低聲道:「太虛門的荀老祖。」
「這幅字是……老祖手跡。」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再看向墨畫時,更是滿眼的難以置信。
太虛門老祖,竟讓這小修士來送禮?
這小修士何德何能……竟能代老祖送禮?
他與太虛門的荀老祖,又有什麼關係?
一眾修士,心中震動。
墨畫身邊的聞人琬有些錯愕。
她還怕他在宗門受欺負,怎麼莫名其妙的,就連老祖,都替這孩子撐腰了……
顧長懷更是有些失神。
他知道墨畫在太虛門混得好,但也沒想到,他竟能混得這麼好。
那位墨畫口中,教他陣法的荀老先生,竟然是洞虛老祖……
氣氛一時凝滯,場間鴉雀無聲。
便在這時,人影一晃,上官策和顧守言已經到了墨畫身邊,看向了匣中的字:
福緣深厚。
兩人神色錯愕,心中微驚。
「福緣深厚?」
「太虛門的荀老祖,為何題了這四個字?又有何深意?」
兩人一時思緒萬千,不過面上都是平靜如水,沒有表露出來,也沒有多問。
顧守言對著字,行了一禮,沉聲道:「多謝前輩賜字。」
而後便看向墨畫,剛硬的面容上,微微笑了一笑,「收好吧,小孩子長身體,多吃點。」
墨畫微怔,而後眼含笑意,禮貌道:
「謝謝家主!」
之後上官策和顧守言都不再說什麼。
宴席也正常進行。
不過再上菜的時候,顧守言便吩咐人道:
「加個上座。」
眾人神情有些古怪,但也覺得理所當然。
於是上座之間,便臨時加了個座次。
這是對荀老先生的敬重。
不過,畢竟不是老祖親臨,所以也不至於排首座。
所以這個座次,僅次於兩個家主,但在一般上座之上,算是「上上座」。
顧守言道:「小兄弟,請。」
墨畫目光一喜,拽了拽聞人琬的衣袖,「琬姨。」
聞人琬一怔,而後有些拘謹地起身。
墨畫又拉著瑜兒的小手,三個人堂而皇之地走到高台之下,坐到了「上上座」的桌次上。
上上座。
這是荀老先生的排面。
墨畫知道,自己這是狐假虎威,沾了荀老先生的光。
不過荀老先生既然送了自己這幅字,這些事,估計他老人家也心中有數,墨畫也就不客氣了。
上上座的靈膳,比下面的更好一些。
而這下更沒人敢管他了,墨畫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瑜兒得了墨畫的「縱容」,原本受怕的眼眸中,漸漸有了光彩,神情也沒了膽怯,理直氣壯地跟著墨畫大吃大喝起來。
聞人琬看著兩個孩子,目光既是欣慰,又有感激。
而之前那個囂張跋扈的綠衣女長老,現在的座次,反而在墨畫下面。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墨畫,坐在她頭頂的位置上,旁若無人,大吃大喝,氣得渾身亂顫,面容扭曲,臉上塗的脂粉,簌簌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