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
柳青衣眉頭微蹙,疑惑道。
穿…越…?
她不太能理解這個詞所代表的含義。
「嗯…該怎麼說呢…」
江成有些如鯁在喉,
平時一到忽悠時間就轉得飛快的腦袋,現在卻顯得如此生澀。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講起。
但實際上…恐怕是因為害怕她接受不了這個事情,從而決定結束這段關係吧。
一想到這種可能,總覺得整個人都要窒息了。
但…已經無法再無視下去了,這個最根本的問題……
「靈魂, 知道麼?」
「嗯。」
「這具身體裡,有兩個靈魂,」
江成有些嘶啞的道,
「一個,是你曾經所知的『江成』。
而另一個,你可以理解為…是從綴在天上的某顆星星,穿越了難以想像的距離,出現在了這具身體裡的, 另一個世界的靈魂。」
「……你繼續說吧。」
柳青衣只是回握著他的手, 目光依舊柔和。
兩個靈魂麼?
與那個時候的態度變化有關吧?
其實自己當時是明白的,那種極為突兀的變化…
只是他這麼說,自己就願意這麼接受了…只是單純的,希望能有這麼一個機會,能再次靠近他的機會。
畢竟真的很孤獨啊…突然只留下我一個人這種事。
江成小心的觀察她的表情,又仿佛覺得不夠安全似的,挪了挪身子,讓自己離的更近了一些。
青衣微熱的鼻息,打到了他的嘴唇上。
江成感覺自己似乎眨眨眼,就能刮蹭到她的睫毛。
就算青衣再怎麼遲鈍,這也肯定意識到了吧,一日之間,截然變化的行為方式。
如果是單純甦醒了幼時的記憶,再次見面的第一句,也不會是那樣…
但她沒有拒絕接受這樣的事實,而是選擇了繼續聽下去。
既然如此…
不管那麼多了, 說吧,全都說予你聽, 地球也好,書中世界也好,泄露天機也無所謂,只要你想。
時間,
一分一秒過去。
「居然還有這種事…?」柳青衣眼帘低垂,無意識的喃喃道。
見她這樣,江成有些遺憾的閉上了眼睛。
終究是沒辦法嗎?
雜糅的靈魂,就算走到這種程度…也要結束了嗎?
「那邊世界的生活,可以和我講講麼?」柳青衣湊近身子,將額頭抵在了他的額頭上,輕道。
「嗯?」
江成睜開了雙眼,睫毛的觸碰,讓柳青衣有些癢,忍不住輕眨了眨眼睛。
「你…不介意嗎?擅自對你做了那些事…」
「在我看來,這不就像是甦醒了前世的記憶一樣麼?
只是你的前世,在機緣巧合之下,得知了你的今生。
既然都叫同一個名字,這或許就是緣分的證明吧。」
柳青衣笑了笑, 在他唇上點了一下,
「況且,如果不是發生了這種事的話,在之後我豈不是要一個人墜崖而死?
那種結局誰會希望呢…畢竟不完整的心法,可能確實會讓人變得過分偏執,可能真的會追著你不放哦,誰讓你居然忘了我。」
如果『江成』並沒有攜帶著那份關於未來的記憶,來到在『江成』的身上…
或許他真的會一直缺失那份關於自己的回憶,永遠不可能再和自己有更深的關係了吧。
然而,自己想明白了,實際上最為關鍵的是…
雖然他說著兩個人,兩個靈魂,但他們的內心,實在是有些相似,
跟他在一起,就仿佛回到了那幾年和他相處的日子,並沒有感覺到什麼難以接受的。
反倒是他不記得自己的這些年,所表現出來的態度,才讓她感到很痛苦。
自己現在很幸福…不僅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與自己走到了一起。
想要了解他的過去,想要知道的更多一些的心情,滿溢而出…
『還能這樣解釋?』
江成看著她漆黑如夜空般乾淨的眸子,仿佛能觸摸到她那不染纖塵的內心。
「……」
「怎麼還哭了?」
柳青衣眉頭微挑。
伸出纖細的手指,想要抹掉那兩行水線。
「幸福的眼淚,沒必要擦啊。」
江成笑笑。
「你哭著笑的樣子,真醜。」
柳青衣嘴角翹起好看的弧度。
「這樣的我,真的可以和你在一起嗎?」江成開口道。
「你這人怎麼這麼糾結,不是說了修道者要從心麼?」
柳青衣有些惱。
「我從樹上摔下來的時候,是誰接住的?」
「…我?」
「你再用這種語氣試試看?」
「我我我。」
「是誰第一次比劍的時候,耍賴認輸後還要偷襲的?」
「我。」
「是誰把我衣服扯掉後滿山跑的?」
「我。」
……
「是誰說喜歡我的?」
「我。」
「是誰說只想要,也只需要我的?」
「我。」
「這不就好了,為什麼要區分彼此?如果你真是只有那個世界的記憶…
那對只是寫在書中,只是一些文字敘述的這種魔道女子,也能讓你喜歡到前來尋我的話,那你還真是怪到了極點。」
柳青衣扯了扯江成的臉,想了想,不由得笑道。
「難道不可以是見色起意?」
江成環抱著她的腰。
「那就當是見色起意好了。」
柳青衣也回之以擁抱。
無需再隱藏什麼。
這…已經是絕對的真實,而兩人共同接受了這樣的真實。
……
自然而然,
情到深處,就會到這種時候。
「如果覺得難受的話,一定要說噢?」
江成俯視著她那經過前奏,已經紅潤到非常羞赧的臉頰,輕聲道。
「嗯。」
「嗯?打算再難受也不說是吧。」
江成俯下身,掐了掐她的臉,嘖了一聲。
「會說的。」
被他看透了想法,柳青衣眼神瞥向一旁,小聲嘟囔。
「這種事情,如果不是一起享受的話,我會覺得像是獨自被拋在一邊了啊,那還有什麼意義?」
「好啦好啦。」
柳青衣微笑著抬起雙腿,箍住了他的腰。
……
「第一次,感覺怎麼樣?」江成感受著這份溫香軟玉,有些疲累的道。
「…那裡,很熱。心裡,很暖。」
柳青衣有些慵懶的半趴在他的身上。
耳朵貼在胸口,能夠聽到讓人心安的跳動聲。
「我是說御劍?」
江成想到了那個時候心裡頭的小九九。
「嗯?」
柳青衣愣了一會兒,隨即報復般,用腿彎夾住了他的要害,
「好啊,那個時候就在想這種事情了?」
「哎別別別——這個,沒辦法啊,畢竟男人本色,情非得已,是吧。」
「色鬼…不過,真的沒有落紅呢…沒關係麼?」
「你之前練劍強度那麼高,很大可能就會破裂,意料之中,沒有必要過於在意。
倒不如說沒有更好,減輕了疼痛,要不然你也沒辦法那麼快進入狀態,對吧小色鬼~」
江成點頭哼哼道,隨之伸手稍微捏了捏。
柳青衣看著他的表情,確實完全沒有在意的樣子,於是放下了心中的小小不安。
雖然元陰確實還在,但這種事,她也不曾聽說。
但既然江成這麼說,那應該就是這樣吧。
「色?」
無視掉胸口的魔爪,她稍微回想了一番,
「看著你表情的變化,大概就明白了怎麼做會讓你更舒服了,這樣就會顯得色?」
『只能說,不是很色,而是太色了。』
江成頗以為然的點點頭。
明明雙頰通紅如滴血,卻能夠一臉認真做著這種事的青衣,該怎麼形容呢?
像是心中毫無雜念,卻充滿了好學精神的天使?這誰頂得住。
「繼續吧?」
柳青衣稍微挪了挪身子,湊近他的臉。
「啊?」
「你好像還想繼續的樣子。」她意有所指道。
江成仔細瞧了瞧她的表情。
『明明是你還想吧。』
但他不敢說,總覺得說了之後,會發生很不妙的事情。
「是啊,想得不得了。」
江成翻了個身,與眉眼帶笑的青衣交換了個位置。
…又是一個不眠夜。
帝都外。
在皎潔的月光照耀下,一道細長的銀色流光,在遼闊的天空中飛馳而過。
其上有兩白一紫,三道人影。
「顧姐姐,如果這麼走了的話,不是見不到他了嗎?」
商素月有些困惑。
顧飛索隨意的躺在劍面上,慵懶道,「不走的話,以後你就真見不到他了。」
「為什麼?」
「他不是平民。」
「什麼?」
商素月表情一僵。
「不是平民哦,」顧飛索笑了笑,坐起身來,「從舒家府邸那出來的時候,我中途離開了一段時間對吧。」
「挺久。」
商素月點了點頭。
在從舒占春家裡出來的時候,她們稍微尋了處酒樓坐了坐。
在把那扇子扔給自己後,顧姐姐就馬上走掉了,離開了挺長的一段時間,幾乎快到傍晚才再次見到人。
自己還被人打擾了好幾次。
但是帝都的治安很好,在表示不感興趣後,對方就會乖乖離開,沒有造成什麼麻煩。
「因為我去確認情況了,」
顧飛索摸出一個葫蘆,從中小口飲著酒,回憶道,
「舒家,居然有其他的遠遊境的修道者盯著,在進去幫你之前,我就察覺到了。
雖然只是中遠遊,但氣機確實很隱蔽,差一點就沒能發現。
因為很有趣,所以我就在他身上做了個標記咯~」
「然後呢?」
商素月隱約間察覺到了什麼。
意思是那時候不僅顧姐姐在舒家外觀察,還有其他的人也在監視著他們嗎?
與江成有關?
他其實也來自一方家族?還是門派?
對哦,他的姐姐好像也是個大遠遊來著…
但是為什麼會派人到那裡?
難道是因為自己麼?
想到這裡,商素月心中開始有些動搖起來。
見狀,顧飛索呵呵一笑。
「估計就是上位者的小把戲啦,需要家族的把柄呢,我們前腳剛走,就有人上門了嘛。
好像是因為脅迫你,舒大少爺被直接送出城咯~那個方向,應該是送往邊境參戰去了吧。」
聽到這,商素月心中直跳。
『…為什麼?怎麼回事?』
在帝都,有這種直接拿人的權力的,似乎…只有皇室吧?
然而,就算是在普通城池,一般都需要押入牢中,經審再判的…怎麼感覺這件事似曾相識?
「之後呢?」
商素月不太想往那個方面想。
「之後啊,之後自然會有人匯報結果嘛,這個被匯報結果的人,其中一個居然是江成誒~
王朝的權力非常集中吧,對於這種綁人未遂的事件,應該不會這麼嚴重吧,把這種不擅長戰鬥的傢伙放到戰場上什麼的。
只是需要把柄的話,其實將其關入牢獄就能進行操作了吧?」
顧飛索促狹的笑笑,
「小素月還真是眼光很好哦,一個隱瞞身份,跑去這種宗門過著悠閒生活的太子什麼的。」
顧飛索挪了挪身子,貼到商素月的身旁,伸出了手,「哦呀哦呀?心跳很快呢,認為他是為你這麼做的嗎?不錯呢~放不下而暗中保護什麼的?」
「沒有!」
商素月抿了抿嘴。
只是剛巧而已,想要收拾舒占春,剛好借題發揮了而已。
什麼嘛!
那傢伙居然還是這種身份嗎?
這些年表現出來的樣子,完全就和自己差不多啊,一點皇室的資源都沒有接收過!
太過得天獨厚了吧,這樣子的,這樣子的!
不僅天賦最高,背後其實還有著天量資源!卻完全不用什麼的!!
自己要是早知道…早知道這種事,肯定會專心攻略他的吧…居然這種事都不跟我說…可惡…
變成這種情況…好後悔…如果自己能夠再認真一點的話…
「這樣想不是更好嗎~為了自己什麼的,不是會很心動嗎~」顧飛索呵呵笑道。
「真的是因為我的話,在他們想要擒我的時候,就應該有人過去了吧,怎麼可能只是看著…」
商素月默默道,「甚至他可能都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嗯~有自知之明是好事,只有知道自己在其心中的正確位置,在出手時,才能準確的抓住他薄弱的地方。」顧飛索點點頭,笑道。
「我會努力…」
商素月目光遙望已經消失在視野處的帝都。
柳師姐,那就暫時讓江成呆在你身邊吧!
你能做到的事情,我也一定能夠做到!
能讓他感到幸福的不止有你一個,我一定會讓他,只看向我的!
顧飛索看著她莫名的眼神,露出一抹笑容。
『愛而不得…有時候迸發的力量,或許比愛更加強大。小素月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呢…很期待哦。』
「放心吧,我們島上的資源,只會比那王朝太子多,」
盤坐在前面操控飛劍的白衣女子突然開口,「倒是飛索你,還是這麼喜歡給自己找麻煩。」
「畢竟這也是我的修行嘛。」
顧飛索搖頭笑了一聲。
自己所選擇的道,關鍵在於參悟他人的情感變化,正是因為境界上不去,才會到處忙這忙那。
這三個孩子的狀態是很好的觀察對象,其中的感情碰撞,或許能夠誕生出自己想要的契機。
無關對錯,只是這場關於幸福的爭奪戰,自己選擇站在弱勢的一方罷了。
加油吧,小素月~
「既然已經知道了對方能拿到的資源,再加上,他倆現在都已度過了兩重心魔。說明除了氣海的硬性要求之外,其心性也是非常穩定,之後的修煉速度可能會非常快。
所以我打算換個能夠在儘可能短的時間內,一舉兩得的方式。」
「一舉兩得?」
「嗯,」
顧飛索點點頭,向著劍尖處的女子問道,
「紅珠,天心島有關身外化身的煉製材料,應該還算齊全吧。」
被稱為紅珠的女子表情微滯,「為什麼你會知道這東西?」
「你就說材料夠不夠吧,」
顧飛索呵呵一笑,「為什麼知道,就不用深究了吧?天心島又不全是沒有慾念的傢伙。」
聽見此話,紅珠只是嘆了口氣。
又是這樣。
只是能睡一覺,什麼底都往外掏的麼?男人啊…
「材料倒是很齊,不過這東西已經有點偏向禁忌了,真的要用麼?」
「等到島上再說吧,得讓她了解具體情況再決定。」
顧飛索揉了揉商素月的頭。
「顧姐姐,這個身外化身是什麼?」
「能讓你同時體會兩種人生的東西哦,但是需要有足夠強大的意志去駕馭,不然可能會造成一些難以挽回的結果呢。
只是為了實現你的願望,目前想不到有比這個更合適的方法了呢。」顧飛索笑道。
流光沒入夜色,向著遙遠的西邊而去。
…翌日,
王朝國庫。
「江成,我好像感知到了什麼。」
柳青衣兩指摁著眉心,有些不確定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