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花園怪事

  談話持續到下午六點,劉鵬有些疲勞了。馬東邀請他吃晚飯,劉鵬苦笑著拒絕了。今天下午的談話時間之長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他的工作計劃無法改變,因此晚上就必須得回去加班了。馬東開車送劉鵬回醫院,一路上就聽著劉鵬在打電話,安排他的學生和手下工作人員加班。聽起來這種加班也是經常的事,劉鵬的口氣似乎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都是簡單的命令。馬東不由得感慨,作為這種科研與臨床相結合的醫生,特別是這種大醫院的醫生,真的是身不由己啊,幾乎沒有自己的時間。

  由於這件事涉及的是自己的同學,而且並沒有什麼直接的證據,特別是馬東和唐娜肯定不會收取劉鵬任何的費用,因此,馬東和唐娜決定不把這個案子作為偵探社的業務來進行處理,只當是兩個人給朋友幫個忙,順便還個人情。所有,他們決定不再召集其他人過來了,兩個人自己開始聽取錄音資料,分析事情的來龍去脈。可聽來聽去,到底都是劉鵬的一面之詞,看來無論如何也要再去劉鵬那裡一次,接觸一下他周圍的環境才好明確調查的方向。

  第二天上午,馬東給劉鵬打電話,約好了當天下午再去他那裡一次。到了下午四點多快五點的時候,馬東和唐娜就已經出現在了醫院的門口,這個時間接近正常下班,對於醫院來說則是快到了交接班的時候,院子裡的人還是行色匆匆,應該都是趕著去上夜班的。由於來過了好幾次,馬東和唐娜已經是熟門熟路了。

  今天的天氣不錯,兩個人頗有些悠閒地走在醫院的院子裡,從大門口到院子深處的免疫治療科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中間要經過幾處風景不錯的小花園。兩個人一邊欣賞著應季開放的鮮花,一邊隨口閒談著,大概是由於經過治療,身體明顯恢復之後才會有這樣悠閒的心情,不然的話恐怕也不會有這樣的閒情逸緻。

  兩個人轉過了一個拐角,來到了一小片樹林前,這是醫院比較著名一景,樹林邊還立著一塊石碑,上書三個大字「銀杏園」,這一片銀杏的樹齡至少有20年以上,樹幹粗壯,枝葉繁茂,讓人忘之卻目。林中還有石板鋪就的小路,彎彎曲曲,穿過這片樹林,就可以到達劉鵬他們科室所在的小樓了,雖然有寬敞的柏油路直通那裡,但馬東和唐娜並沒有什麼特別著急的地方,兩個人決定沿著小樓一路欣賞著風景再過去。可就在他們剛剛走進樹林,就發生一件意外的事情。

  進入樹林的小路是彎彎曲曲的,加上路旁的灌木花叢,拐個彎的話對面來人是不太容易看清的,因此,當一輛自行車飛快地騎了過來的時候,在一個比較急的拐角處,就和馬東唐娜兩個人「狹路相逢」了,眼看著自行車馬上就要撞到身上,馬東敏捷地一跳,順手還拉了唐娜一下,兩個人倒是都躲開了,沒有被撞倒,可是那個騎車的人卻慌了手腳,一個急剎車,身體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狠狠地摔了出去。唐娜嚇了一跳,她本想訓斥對方幾句,責問他怎麼這麼毛躁。可是看對方摔得那麼慘,話到嘴邊又改成了詢問,

  「沒事吧,你啊,摔壞了嗎」?

  摔倒在地的是一個20出頭的小伙子,穿著牛仔褲,黑色的套頭衫,頭髮染成金黃色,他爬了起來,根本不回答唐娜的問話,而是急急忙忙地收拾從車筐里散落出來的東西,三下五除二扔到車筐里,然後扶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車,騎上車飛馳而去。仿佛唐娜不存在一樣。這下可把唐娜氣壞了,她在後面大聲地喊著,

  「喂,站住,站住,你這個人怎麼回事.......」

  馬東拉住了唐娜,

  「算了,算了,別喊了,我看這個小子不是個好東西,犯不上和他惹氣,咱們還有事,走吧」。

  唐娜雖然嘴裡還嘟嘟囔囔地還有些不滿意,可看著那個小伙子頭也不回飛快地騎走了,她也沒有什麼辦法。也只能隨他去了。這個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兩個人悠閒地在銀杏園裡逛了一圈,然後才悠哉悠哉地進了免疫治療科的小樓。等到了二樓的醫生辦公室,這是他們約好見面的地方,卻發現劉鵬不在那裡,辦公室的門緊鎖著。

  正當馬東感到疑惑的時候,一名年輕的醫生走了過來,告訴他們剛才劉鵬主任臨時被院長叫走了,讓他們到醫生辦公室等一下。隨即將馬東和唐娜引到了醫生辦公室,給他們倒了兩杯水,客氣了兩句,就自顧自地去忙了起來。馬東和唐娜坐在辦公室的角落裡,看著房間裡人來人往,忙碌不堪,仿佛早晨的菜市場一般。

  這是一間大辦公室,至少有六十平方米,挨著四周的牆壁和房間的正中都緊湊地擺放著大辦公桌,看得出擺放的方式經過精心的計算,能夠最大限度地利用房間的空間。在四周擺放的每張桌子上都有一台電腦,幾台電腦都連接一台印表機,不停地發出嗚嗚的聲音,吐出來一張張列印好的紙張。

  每台電腦前都坐著一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看面孔都比較年輕,應該都是管床的住院醫生,每個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手指則是噼里啪啦地在鍵盤上忙個不停,應該是正在忙著寫病歷。可他們並不能很好地集中注意力工作,因為總是不停地有患者家屬過來打聽病情,追問化驗結果,家屬談話。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可沒有一個人有起身離開的意思。每個人都在大聲地說話,房間裡一片繁忙嘈雜的景象。

  馬東喝著水,坐在那裡看著眼前的忙碌景象,心中頗有感慨,他是醫科大學畢業,對這些年輕醫生的苦逼生活還是有些了解的,輪轉,規培,考研,晉職稱,所有最苦最累的活兒都是他們的,收入卻幾乎養活不了自己。每天幾乎沒有一點兒自己的時間,除了幹活之外,還要承受上級醫生的責罵,病人的刁難。心理素質不過硬的話還真不容易熬下去。這樣的日子起碼要熬到博士畢業,提上副主任醫師才算能略略鬆一口氣,但即使一切順利,到達這個地步至少也要35歲以上了,像劉鵬那樣的幸運兒畢竟是少之又少的。

  一直快到六點左右,房間裡才安靜了一點,有幾名小醫生起身去吃飯了,有的則抓緊相對安靜的時刻忙著寫病歷。就在這時候,走廊里響起了劉鵬的聲音,似乎有些憤怒,好像在訓斥著什麼人。幾個小醫生聽到劉鵬的聲音,不自覺地精神一震,連忙低頭忙碌。馬東和唐娜起身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