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各懷鬼胎(2)

  「夜深沉,雨茫茫。有事的人睡不著」。這是張建華此時內心的想法,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怎麼會突然冒出這樣幾句文縐縐的話語來。也許真的是有感而發。外面的雨下得愈發大了起來,敲打玻璃的噼啪聲讓張建華感到心煩意亂。他煩躁地起身,走到窗前,打開窗戶,混雜著雨水的冷空氣讓他精神一振,頭腦似乎冷靜了一些,可心頭的不滿和憤恨之意卻愈發濃烈起來。

  張建華不是個好警察,這連他自己都承認,收錢辦事對他來說是天經地義的事。什麼法律不法律的根本不管。自從在多年以前一件偶然的事情中結識了鄭韻紅,收了她的錢幫她擺平了一件事之後,慢慢地自己就成了鄭韻紅的御用警察了,有時候鄭韻紅的要求很不好滿足,可看在錢的份上又無法拒絕。自己也曾暗暗心驚肉跳,以自己的極低的道德標準和極其狠辣的手段來衡量,有很多事也是不敢想像的。

  可這個鄭韻紅確實是個人物,很多事情的處理方法都是她教給自己的,利用的只是自己的警察身份和資源。慢慢地自己對鄭韻紅產生了一種恐懼的感覺,對她的要求已經是按照命令來看待了。這種感覺讓自己非常地抓狂,因為自己明白,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會折進去。張建華幾次想反抗,想擺脫鄭韻紅的控制,可幾次都被鄭韻紅不動聲色地擺平了,逐漸地張建華就已經認命了,乾脆就自暴自棄下去了。

  可這一次的事情卻有所不同,幾天前張建華接到了鄭韻紅的一封信,在這個年代,用筆寫信是一件不常見的事了,可見鄭韻紅對此事的重視。信中鄭韻紅邀請他參加自己的六十壽宴,言語之中直接提到了要對他這麼多年來的貢獻給予褒獎並且會有一個了斷,這讓張建華興奮不已,褒獎是一方面,能做個了斷則意味著他還有機會享受那筆褒獎。為了能請假參加聚會,張建華甚至和領導發了脾氣,強行要求了幾天的假期,就是在準備享受這個周末的收穫。

  可今天的宴會上,鄭韻紅僅僅給了他一台奧迪轎車,這在張建華看來,簡直就是一種侮辱,和其他人相比,自己就是被三瓜兩棗就打發了的叫花子,甚至比不上那兩個僕人,這讓張建華的心中非常不滿,再加上多年的積怨,張建華已經怒不可遏了,儘管當時他還是很光棍地接受了賞賜,臉上也沒有什麼表露。但這不代表他心裡沒有不滿,可鄭韻紅多年的積威讓他暫時不敢造次。

  張建華回到桌前,點了一顆煙,自嘲似地冷笑著,又拿起那份合同看了幾眼,突然,他發現了幾句關鍵的詞語,這讓他忍不住精神振奮起來,他又把那幾句條款讀了幾遍,心中的惡魔開始被召喚了出來,雖然自己不敢對鄭韻紅有所造次,可其他人自己還真沒放在眼裡,如果真的按這合同中所說,自己面臨的財富可絕對不是一輛奧迪車啊。不過法律的事情自己不是太明白,對了,今天吃飯的桌子上不是有個律師嗎,看來明天早晨有必要請教一番了。張建華的心情開始變得好了起來。

  周林的房間裡沒有開燈,黑乎乎的,可周林並沒有睡覺,他正在盤腿打坐,吐納氣息,這是他多年的功課,幾乎沒有什麼事情可以耽誤這件事。此時周林的臉上已經沒有了那標誌性的笑容,閉上眼睛垂下嘴角的他仿佛是一尊生鐵鑄成的雕像,發散出冷冰冰的寒氣。周林的身體一動不動,可不代表大腦也停止了思考。他的思維在飛速地運轉著。

  十幾年來的一幕幕起伏跌宕在不停地閃現,看來真是到了要有一個了斷的時候了,鄭韻紅這個臭女人,真的以為500萬就能把自己打發了嗎?更可笑的是,這筆錢甚至原來就是屬於自己的,在十幾年前就應該已經是自己的了,這些年來自己裝瘋賣傻,,忍辱負重,好不容易才恢復了元氣,但大限快至,如果還不能找到那筆錢,自己是真的維持不下去了。

  周林變成大師是這十年的事了,在十幾年前,他沒有這麼胖,也幾乎不拋頭露面,但在江湖上的名頭可不小,外號叫「識鐵佛」,這個外號是有來頭的,除了他有一身橫練功夫之外,還含有他能夠識別古物真假的含義。當年周林就是乾的文物走私這一行,曾經和當時杭州剛剛恢復元氣的「紅線門」掌門人牛雲合作,狠狠地賺了一大筆。

  周林和牛雲是師兄弟,交情沒的說,周林是獨行大盜,因此把錢都放在了牛雲那裡,反正牛雲有家有業,還管著那麼大一個幫派,不可能黑了他的錢,可不成想突然有一天,牛雲就人間蒸發,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了。周林從未懷疑過牛雲是為了貪圖那筆錢玩失蹤,他可以肯定牛雲是遇害了。但牛雲的失蹤可把周林害苦了,一大筆錢沒了不說,關鍵是還有幾件絕世珍寶已經答應給江湖上的大買家了,卻也隨著牛雲一起失蹤了。

  這一下周林的名聲掃地,不光是把自己的財產都賠了定金,而且從此以後再也接不到大活了,空有一身本領,卻只能慘澹經營。後來不得不改弦易轍,玩起了大師那一套騙人的玩意,這個東西要靠時間的積累,來錢明顯比搞古董慢多了,而且自己眼看著很多真品被暴殄天物,很多贗品被奉為傳世之寶卻無能為力,不得不說這是一種悲哀。

  心中懷著鬱悶和悲憤,還有東山再起的欲望,這些年來,周林一直沒有放棄對師兄牛雲失蹤一事的追查,慢慢地,線索被引向了杭州城裡的一名老美女鄭韻紅的身上,開始的時候周林不敢造次,他知道能夠害死牛雲的人物絕非簡單之輩。逐漸地當自己的大師名聲造了出來,才慢慢地找機會接近鄭韻紅。多番努力,終於結識了她,之後的時間裡周林也是採取放長線釣大魚的策略,只是多往來,交往中也是以談古論今,休閒養生為主,通過隻言片語搜集情報,絕不操之過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