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楔子:紅樓會議

  早春的杭州,綿綿的細雨滋潤著吐綠的花木,酥軟溫暖著沁人的空氣。「山色空濛雨亦奇」的西湖仍然吸引著眾多的遊人。而就在此時此刻,在西湖邊上的一座五層的紅樓里,一群人正圍坐在豪華的紅木會議桌前,一場氣氛緊張的公司董事會正在進行中,鋪墊的東西早已說完,已經到了最後攤牌的地步了,兩派力量的最後對決就要開始了。

  這座五層的小樓是杭州最大的娛樂公司,S城國際文化娛樂有限公司集團的總部,說是總部還不特別準確,能夠有資格到這個小樓里開會的人管這裡叫做總壇,是的,就是傳統的幫會的叫法,因為S城國際文化娛樂有限公司集團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公司,它是一家帶有傳統江湖色彩和性質的公司。

  杭州是南宋的都城,當年江南的文化中心,自古以來,戲劇,歌舞,演唱,曲藝等等文化產業就非常發達,形成了有規模的行業,這就是幫派滋生的土壤,而紅線門一直以來就是這個行當里的霸王級的門派,當然了五十年代後,紅線門也曾經衰落得杳然無聲。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同樣在近一二十年,文化產業的發展非常地迅猛和超前,不知不覺中紅線門就捲土重來,而且適應了新的社會形勢,採取了新的控制手法,重新成就了一番事業。

  而紅線門公開的身份就是S城國際文化娛樂有限公司集團,這個巨無霸旗下擁中國最大的連鎖仿古遊樂園S城,多家演藝公司,多家院線,多家藝術學校等等,旗下的簽約藝人更是讓人耳熟能詳。可以這麼說,在杭州,甚至可以說在整個浙江,娛樂業的參與者幾乎沒有不和S城集團打交道的。可想而知這個門派的影響力。

  紅線門既然是江湖門派,自然有它的門規和傳統。西湖邊上的這座戒備森嚴的小樓就是他們的總壇,所有的開壇添香,入門收徒,升遷獎罰等等重要的門派事宜都要在這裡進行。而今天要進行的恐怕是這十幾年以來最重要的一個會議了。為什麼選在今天呢,原因也很明了,因為就在今天下午,S城的現任老大孫衛平在經歷了三十天的搶救之後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這也意味著S城集團目前是群龍無首的狀態,這肯定是不行的。在紅線門的核心人物都確認了孫衛平的死亡之後,大家坐在一起,先是商量如何大辦喪事,但最重要的問題就是儘快選出新的掌門人。

  紅線門是傳統的江湖門派,但並不是家族門派,而是幫會門派,這也就意味著新的掌門人不一定必須是上一屆掌門人的直系子女,而是有幫派里最有影響力和勢力的人來擔當。孫衛平這一死,幫里就沒有一個能夠一呼百應,得到所有人支持的領袖了,而是分成了兩派,各自都有自己擁戴的人,現在這兩派的人涇渭分明地坐在了會議桌的兩次,都是虎視眈眈,不肯相讓,如果今天談判談不攏,那恐怕意味著江湖上要掀起一番血雨腥風了。

  坐在桌子左首的是一名精幹的中年男子,他叫孫衛東,是孫衛平的親弟弟,這麼多年來一直追隨著他哥哥的鞍前馬後,是這一派的二當家,孫衛平一死,他這一派自然是擁戴他為老大了,在他的對面和他針鋒相對的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顯然他的年齡和孫衛東有些不對等,可他下首的一群人可都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卻又比孫衛東那一批人年齡大了一截子。

  原來這個年輕人是再上一任掌門人牛雲的獨子牛家印,十五年前,牛雲毫無徵兆地人間蒸發,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當時的副手孫衛平在未找到牛雲的下落之前一直是「代理」掌門人,直到他今天下午因腦出血死亡為止,這個「代理」的帽子也沒有摘下來。

  坐在牛家印旁邊的是一名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美婦,妝容精緻,衣著華貴,讓人看不出實際的年齡。她是牛家印的母親秦風,也是這一派的實際領袖,當年牛雲的失蹤事出意外,遠在海外的她和牛家印趕回國內的時候孫衛平已經上位成功,雖然經過一番爭鬥,讓孫衛平一直戴著「代理」的帽子,但這些年來一直沒能徹底翻盤。

  今天則是最好的機會,她旁邊的那些年齡偏大的中年人都是當年牛雲的舊將,這些年來頗受孫衛平一派的排擠,自然也不會放過翻身的機會,不管當年有什麼過節,現在也都團結在秦風的周圍,一起對抗孫衛東那一派。

  幫派的談判一直持續到了深夜,唇槍舌劍,挖苦諷刺,擺實力,比拳頭,講感情,話當年,各種場面一一呈現,各種豪言壯語,指桑罵槐都輪番上陣。然並卵,雙方實際上的實力都沒有強大到可以吞下對方的程度。也都有短柄捏在對方手上。局面就一直僵持著。

  但談判還是一直進行著,畢竟誰也不願意大規模的刀槍相見,誰都知道那樣的話一定是兩敗俱傷,搞不好會被其他的門派滅掉。最終結果就是雙方都退讓了,達成了一個妥協的決定,那就是由牛家印和孫衛東共同出任「代理」掌門人,對外則一個是董事長,一個是總經理。

  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把當年孫衛平為了當上「代理」掌門人所列出來的條件又抬了出來,那就是誰能找出牛雲失蹤的真相,誰就成為名副其實的掌門人。雖然這些年來孫衛平對此並不上心,但這個口號到現在也沒有失效,現在秦風把這個說辭搬了出來,大家也都能夠接受了。畢竟這是個很渺茫的事情。可秦風卻不是這麼想的,這個條件既然是她提出來的,自然有她的道理,現在貌似輕描淡寫,虛無縹緲地提了出來,卻是為將來的問鼎留下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