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統一看法

  馬東為什麼會冒出這個想法呢,一來出於一種刑警的直覺,另外就是由於他對許長江的了解。雖然只是和許長江在一起聊了一個下午,但馬東和他很投脾氣,他能夠感覺得到這個許長江並不是一個封閉的人,他只是對他不感興趣的話題打不起精神,保持沉默,很容易讓人理解為孤僻。可在他擅長的領域,其實他是非常渴望和人交流的。

  因此馬東能夠想像得出來,當許長江發現那天中大獎的人竟然是自己周圍的人,而且自己有他的照片,他必然會想辦法與之聯繫並渴望交流,當天領獎的傢伙雖然刻意進行了化妝,但長期專注這個節目的許長江想來應該認出來獲獎者的身份。另外一方面,許長江又是一個單純的人,對人性的險惡沒有充分的認識,興奮之下和那個光頭聯繫之後,對方肯定會驚慌失措,如果他和電視台的攝像師有關係的消息泄露出去,恐怕會有人想到他們和作弊的聯繫。

  許長江沒想到自己的炫耀得意之舉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對方恐怕先是好言溝通,然後約好上門拜訪,了解清楚許長江的底細後殺死了他,並偽裝成自殺的現場。臨走前在網上留下偽造的自殺遺書,並把許長江的電腦里的內容刪除,把房間裡可能涉及到他們的紙質資料都拿走。

  馬東自己在腦子裡琢磨著事情,沒有太注意大家在說什麼,這時候其他幾個人已經七嘴八舌地討論了半天,雖然憑藉平飛整理出來的照片能推斷出作弊者的身份和一系列奇怪事情的原委,可是要說到實質性的證據卻也沒有,至少到明天早晨之前是拿不出來的。難道就只能憑藉這幾張照片和幾個人的推理去和電視台交涉嗎,似乎沒什麼把握讓對方接受自己這方的觀點。大家拿不出什麼好辦法,馬東卻一聲不吭。唐娜還以為馬東的病情加重了,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叫了他幾聲。

  唐娜關切的詢問將馬東從沉思中重新召喚到現實之中,他抬起了手,制止了大家的討論,他把自己的深層次的考慮慢慢地講了出來,馬東的話說得很忙,一方面由於他現在身體很虛弱,另外一方面他的心情也非常沉重,為許長江感到深深的痛惜,這樣一個熱愛生活,單純善良的人就這樣死於貪婪的人性之惡,怎能不讓人心痛。

  馬東的結論讓大家沉默了,平飛是更了解許長江的人,聽了馬東的分析,完全能夠理解馬東的感受,自己也同樣扼腕嘆息。其他人雖然沒有見過許長江其人,可聽了馬東的描述,也同樣感到深深的遺憾和憤怒。

  闞雄第一個做出了反應,這會兒他的思路已經變得非常清晰了,重新恢復了一名警察的思考模式和行為原則,而不再是一時間糾結於個人感情和利益得失之間,進而陷入患得患失的兩難之地。他站起來對馬東說到,

  「東子,如果這件事是這樣的話,那還猶豫什麼,馬上報案,什麼大獎沒了,停職都無所謂,反正我也沒有作弊,買彩票也不違反紀律,身正不怕影子斜,沒什麼了不起。水靈那個節目也不要參加了,這不是什麼好事。什麼錢不錢的,錢再重要也比不上人命啊,我就是警察,這種事我絕對不會隱瞞的。趕快報警」。

  這幾句話闞雄說得斬釘截鐵,非常爺們,臉上的表情也非常嚴肅,甚至沒有看水靈一眼,這可不像平時闞雄的表現,自從開始追求水靈之後,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無論做什麼事,說什麼話,闞雄幾乎都要習慣性地看水靈一眼,避免惹她不高興,無形中也把水靈的脾氣養圓了,一不高興就拿闞雄撒氣。可今天她看見闞雄這個樣子,卻沒有一點不開心,反倒覺得自己很高興,心裡感覺這才是自己的爺們,關鍵時刻有主意,能替自己做主。她也跟著附和闞雄的話,

  「是的,馬哥,就報警吧,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不害怕,千萬不能放過那些兇手」。

  當人從狹隘的自身利益擺脫出來之後,看問題的高度和角度就完全不一樣了,現在大家已經認識到這不是一件簡單的糾紛了,很可能是涉及到一條無辜的生命的時候,意見達到了高度的一致。這時候馬東又告訴他們不用著急報警,因為胡林正好負責許長江案子的調查,可以先給胡林打一個電話,看看他的看法。

  胡林昨天也幾乎忙了一個通宵,他強烈地要求將許長江的案子和電視台門口女主持人被殺案一起調查,手下的兄弟有些叫苦不迭,領導也是將信將疑,胡林肩上的壓力還是很大的,但昨天晚上在現場碰到了馬東和平飛之後,通過和馬東的交流,胡林同樣懷疑許長江的死和彩票及節目的粉絲有關聯。

  因此,這一夜他督促著技術部門的同事努力恢復許長江的電腦,並申請調查許長江的通話記錄,並準備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通過更高級別的單位協調,調用許長江註冊郵箱的大網站伺服器上的信息,不過這個手段獲得批准的難度很大,他必須得有更多的外圍證據才能夠申請。

  今天的白天,關於許長江房間的現場檢查報告也出來了,許長江的直接死因是顱腦受到重擊致死,而受到擊打的部位並不是許長江屍體被拋出窗外後顱腦著地的部位,這也直接證明了許長江之死是謀殺而非自殺。另外儘管兇手小心翼翼地處理了現場,但由於許長江的房間過於雜亂無章,必然會有遺漏的地方,幾個鞋印和幾個模糊的指紋還是留了下來,但由於沒有合適的匹配對象,也只能暫時留存待用。

  這些千頭萬緒的事情胡林都得一一安排並落實核查,另一個案子的調查也同時平行進行著。胡林忙得分身乏術,偏偏這時候馬東打來電話,希望他過去一下,胡林苦笑著告訴他實在忙不過來,可電話那邊的馬東一邊劇烈地咳嗽著,一邊執著地要他馬上過來,還沒等他回答,就聽見電話里闞雄的吼聲,告訴他是性命攸關的大事,要他趕快過來。胡林沒辦法,只好把手頭的工作暫停,一個人開車前往馬東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