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依言。

  劃開手指，滴出一滴血，懸浮在空中。

  她手指輕輕一彈，血滴擴散，形成圓形的如薄薄的血紙一般。

  柳如煙在其上畫了一副陣圖，金甲士的流光印也刻有此陣。

  隨後。

  她又將上次滴血尋靈折返回來的氣息，也注入其中。

  「小師妹，可以開始了！」

  魚玄機聽後，十指結印，天機測霎時將滴血尋靈罩住了。

  她背後，天機羅盤的天地人三盤打開，正向逆向旋轉，形成巨大的橢圓形虛影。

  滴血尋靈中的氣息，細若遊絲，開始浮蕩出屢屢蘊氣。

  然後，憑空消失。

  魚玄機雙臂如抱月，眉心刺痛，天機眼緩緩睜開了。

  ……

  天策城。

  向南柯從通寶閣返回西郊小院。

  順路買了一塊玉牌。

  他合計著。

  徐長卿的算計想出了對策，更嚴峻的考驗還在後頭。

  一二階符籙大量賣給了低等散修，終有飽和的一日。

  而且。

  除了符修，於其他修士而言，符籙只是輔助並非修行正途。

  通寶閣想與匯靈堂並駕齊驅，不能僅僅靠他的符籙。

  需要大量的品類，諸如靈藥、靈丹、靈器等等，更需網絡符師、丹師以及醫師。

  這些，向南柯並不擔憂。

  胡音自然有她的門路，天策城的散修三教九流，人並不缺，現在只是缺資金。

  向南柯也無意參與太深。

  因為，與通寶閣的合作也只是一步棋。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向南柯從懷中掏出一片玉牌，只是普通的玉牌，隨便找個攤子就能買到。

  隨即。

  他又將大道筆拿了出來。

  當靈力與之相連，先天道蘊涌了出來，在小屋中瀰漫。

  蕭紅葉頓感眩暈。

  「公子，我出去透透氣！」

  她躊躇片刻，說了一聲，向南柯點點頭，她便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坐在院中的鞦韆上。

  以前向南柯激發先天道蘊並無這種感覺。

  一來是小屋空間有限，先天道蘊不似先前一般，在廣闊的天地間凝結，在小屋中匯集就顯得極為濃烈。

  二來，自打修煉了風雪殘章，身體對先天道蘊便有略微的排斥。

  尋常時候還能壓制，今日卻抵抗不住了。

  這是為何？

  蕭紅葉看著藍天白雲，身體隨著鞦韆晃蕩。

  想著想著就跑神了。

  小屋之內。

  空間似乎被割裂了，向南柯仿佛在屋中，仿佛又不在。

  先天道蘊化作屢屢細線一般，衝著那塊尋常的玉牌湧入。

  不是之前的白色。

  而是殷紅色。

  向南柯指間的血液如霧，融入先天道蘊，並注入了玉牌。

  尋常的玉牌明亮通透起來。

  沒錯。

  向南柯想用大道筆，重新造一塊與氣運相連的「通天石」，就叫通天牌便好。

  他如今是先天道蘊之主，雖自身境界的原因只能將一部分先天道蘊轉化成修為。

  但他可以饋贈。

  讓凡物因為先天道蘊的加持而具備靈性。

  通天牌吃飽了道蘊，從桌上漂浮起來。

  它與大道筆懸空對立，以道蘊相連，向南柯又以神識牽線搭橋。

  類似於之前。

  聖子與聖子令的關係。

  即將功成之際，道蘊中飄來另外一縷血線。

  向南柯眉頭忽皺。

  「滴血尋靈術？」

  他的臉色驟變，「又是柳如煙？」

  她可真會找時機。

  「只是，上次我已經將她的滴血尋靈術給破了，為何還能找過來！」

  向南柯心中詫異。

  臉上卻並不見慌張，朝仙宗對他的搜尋不止一次了。

  有用麼？

  他現在是先天道蘊之主。

  向南柯如之前一般，操控大道筆凌空一揮。

  直接將滴血尋靈術給阻斷了。

  世間功法，大都以道蘊修煉，對於先天道蘊之主，想隔開搜尋，並不難。

  當大道筆的道蘊包裹滴血尋靈，空氣中忽然浮現出一隻眼睛。

  正穿過道蘊看他。

  「壞了，是天機眼！」

  向南柯眉頭皺起。

  「莫非，又是魚玄機在搞鬼？」

  向南柯臉上浮現出怒意，已經好幾次了，若再不給點教訓，恐怕是沒完沒了了。

  他手掌向天一抓，天魔絲應聲飛出。

  傀儡魔功，千絲雨。

  向南柯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他的傀儡魔功修為遠高於正派功法。

  千絲雨一出，小屋中頓時生出諸多威壓。

  天機測講究心與天合，便能窺得天機，其心障亦是世間最強。

  向南柯不知魚玄機靈竅是不是忽然開了。

  短短的時日，竟將天機測的修為拔高了這麼多，遠勝在十荒山搜尋的的那次。

  大道筆境沒能破掉她的天機測，反而讓他不得已使用傀儡魔功。

  傀儡魔君是齊天大魔。

  他創立的傀儡魔功，恰好，乃是破世間心障的最強功法。

  千里外，朝仙宗。

  魚玄機眼中懼意更深了，額頭的天機眼不時地刺痛。

  甚至出現模糊與幻象。

  「這，什麼功法？」

  她眉頭皺的如山巒，隱約覺得好似不像正派功法，似乎在逆轉她的意識。

  以天機測運轉滴血尋靈，反饋會的信息，如遊絲般縹緲。

  只能看到模糊的影響，卻並不真切。

  「小師妹，可以了麼？」

  柳如煙臉色慘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制的難以喘息。

  驟然。

  魚玄機和柳如煙身軀巨震。

  內息紊亂起來，在臟腑橫衝直撞的遊走，倒灌而入的靈力逼出她們一口大血。

  魚玄機驚魂未定。

  「大師兄不會走上邪路了吧！」

  她頭皮開始發麻，寄託一宗氣運之人，若是走上邪路，於宗門而言，將是滅頂之災。

  而且。

  從私人情感上講，她更不想看到這個結果。

  魚玄機雙臂輪轉，天機羅盤開始在天機閣繞著圈運行。

  柳如煙的滴血尋靈，以及渾身氣息，都被卷了進去。

  「小師妹，你想幹嘛！」

  柳如煙以滴血尋靈與天機測相連，此時，被魚玄機粗暴地斷開了。

  氣息還被她收了去。

  魚玄機並未理會柳如煙，在天機羅盤的急速運轉當中，空氣忽然開始裂變。

  如同大片的玻璃被衝擊，裂開無數裂痕，隨後如碎片般落地。

  「壞了！」

  梁夢咬牙，看著魚玄機仿佛要將她吃了。

  「小師妹何時學會玩心機了，她在借我們的氣息，要破開朝仙陣。」

  二人知曉了一切。

  魚玄機一心想讓向南柯回歸宗門，重新擔任宗門聖子。

  怎麼可能幫他們找到向南柯。

  登時懊惱。

  剛才太過急切，竟未想到，小師妹已經不是從前的小師妹了。

  她可是違抗過師傅的命令。

  梁夢與柳如煙面面相覷，卻無能為力。

  天機羅盤捲動，那就是遮天蔽日之勢，她們根本阻止不了。

  更不敢阻止。

  若被卷進去，當即變為身死道消。

  天策城。

  向南柯看著天機眼裂變，心生疑慮。

  「這是天機測功法麼？」

  他順勢，接著先天道蘊遮蔽，打出一記催心掌，將天機測徹底給破掉。

  砰的一聲！

  朝仙宗。

  魚玄機吐出一口鮮血，被凌空而來的，不知名的掌法震傷。

  忍著劇痛，將殘餘的掌力裹進天機羅盤，順勢甩了出去。

  轟隆一聲巨響。

  魚玄機如離弦之箭飛出天機閣。

  朝仙陣因此破了。

  她落在地上，吐血不止，胸口如針扎一般。

  「木前輩，不負所望，用您的天極變，朝仙陣被破了！」

  魚玄機不敢停留，直接御空而去。

  梁夢與柳如煙追出來，看著御空而去的身影消失在朝仙宗上空，捶胸頓足。

  「六師妹，剛才可看到向南柯的蹤跡？」

  「看到了些許，並不分明！」

  柳如煙說道。

  「只要有線索，就有希望找到他！」

  梁夢退而求其次，「朝仙陣被破了，得先去找師傅稟明，滴血尋靈雖只搜尋到蛛絲馬跡，跟師傅也算有交代！」

  二人不假思索，朝宗主峰而去。

  ……

  天策城，小屋。

  先天道蘊消失不見，通天牌緩緩落入向南柯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