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把畫天冊當爹了?

  十荒山,另外一處。

  向南柯放任蕭紅葉在前面帶路,自己則默默地跟在後面。

  他不知道蕭紅葉會將他帶到什麼地方,她走的方向很凌亂,向南柯琢磨不透。

  也懶得琢磨。

  只是心裡忐忑不安,甚至心跳加速。

  如果他沒從一眼萬年中窺的天機,他不會不知不覺走上天道安排的路。

  但現在,他明明知道怎麼走。

  卻讓蕭紅葉這個天道之外的人帶路。

  仿佛一條寬闊的捷徑展露在面前,抬眼就能看到終極的目的地。

  他偏偏要脫離軌道。

  為的是避免與方眉相遇,從而挽救她。

  但他不確定。

  方眉在原定的故事中扮演重要角色,如果改變了這個軌跡,將來會演變成怎樣的故事。

  更不確定是福還是禍。

  向南柯看著蕭紅葉怔怔發呆。

  不遠處。

  正行駛過一輛馬車,傳來依稀的人聲。

  「徐堂主,據趙龍等人回報,胡音走的並不是這條路啊!」

  馬車前,騎馬的人對著帘子內的人說話。

  向南柯的耳力極佳,聽到胡音的名字,扭頭看了過去。

  帘子正好被捲起,他看到了簾內人。

  是一個男子。

  氣質雍容而幹練,眼睛細長卻含滿了光華。

  他回應簾外人時滿臉不屑。

  「我就不要跟胡音碰面了,還未到天策城就沾一身血,晦氣!」

  「說的也是,駕!」

  車夫揮動馬鞭,馬車從眼前駛過。

  向南柯知道他是誰。

  匯靈堂的徐長卿。

  將來進入天策城,跟他可是有很多博弈。

  此時,徐長卿正拉回捲起的帘子,看到遠處的灌木叢中,有一雙眼睛正看過來。

  明亮卻如深淵。

  「哼,沒教養的野人!」

  徐長卿厭惡回頭。

  在十荒山脈,除了的野獸,正常人,誰會有那種眼神呢!

  向南柯目送馬車離去。

  「天策城也不太平啊,紅葉,眼看著就快天黑了,你想露宿荒野麼?」

  蕭紅葉指著前面。

  「去那吧!」

  「好,那你前面帶路!」

  向南柯回應。

  蕭紅葉小跑著往前,她站在一個土丘上揮舞著手臂。

  「公子,那有個山洞!」

  向南柯左看右看,「會有山洞麼?」

  他們所在的位置,儘是土丘,怎麼看都不像是有山洞的地方。

  於是走了過去,跟蕭紅葉下了土丘。

  土丘下不遠處,一處灌木叢,遮蓋著的正是一個洞口。

  他都有點佩服。

  蕭紅葉這樣的靈覺,實在讓人羨慕。

  難怪,像她這樣單純又傻傻的姑娘,遊蕩人間這麼久,還能安然無恙。

  二人進入洞中。

  蕭紅葉當即就忙碌起來,先是抱了一些枯枝枯草,鋪好床榻,又撿些枯枝,用來點篝火。

  向南柯滿臉欣慰。

  服用了胡音給的七魄回魂丹,蕭紅葉的精神頭果然足了很多。

  忙了一陣,蕭紅葉便坐在向南柯身邊。

  「公子,餓了!」

  她抬起小臉可憐巴巴道。

  向南柯卸下行囊,掏出些野果遞過去先讓她墊墊。

  隨後在篝火上烤肉。

  片刻後,肉烤熟了,一陣風捲殘雲。

  蕭紅葉吃得打嗝,困意隨之襲來,便躺在向南柯身邊睡了過去。

  向南柯低眉看她一眼。

  「這樣無憂無慮地活著,也挺好!」

  他看著熟睡的蕭紅葉,笑了笑,便開始修煉太初玄經。

  向南柯現在的修為是鍊氣四層。

  雖然能驅動一些簡單而普遍的術法,想修煉更高的功法,還依託於境界的提高。

  至於朝仙宗功法。

  既然離開了,他讓自己全都忘了,不會再修習哪怕一招一式。

  鋪在眼前的靈石,在向南柯的催動下,漸漸被熔煉了,冒出汩汩白色的蘊氣。

  當山洞外完全變黑時。

  靈石已經化為齏粉,裡面的靈力盡數被向南柯吸收了進去。

  他睜開眼,看著地上的粉末。

  感嘆不已。

  靈石是修行界通用的貨幣,也是與靈丹、靈物一樣的修煉資源。

  將其煉化可吸收靈力。

  但尋常修士能攝取其中七八成的靈力,已經很難得了。

  他竟將靈石的靈力全都榨乾了。

  就好像剛才蕭紅葉啃獸骨,連骨頭縫裡的肉都嗦羅的乾乾淨淨。

  大概一個多時辰後,吐一口清氣,收功。

  又開始修理傀儡魔功。

  從內心講。

  如果不是為了傀儡畫天冊的功法,他是不想修煉的,更不想看到修煉之後,傀儡魔君那副不可一世的面孔。

  等天色大黑的時候。

  向南柯竟將催心掌煉得快到巔峰了。

  趕緊停了下來。

  坐在地上不停地發呆。

  為何修煉魔功的進度,比修煉正道功法快這麼多呢。

  他擁有的可是畫天冊鑄就的鴻蒙道體。

  承載天道意志。

  反倒對魔功領悟的更快呢。

  該不會……

  是假的鴻蒙道體吧!

  向南柯此時的感受,有點像恐高的人站在萬丈懸崖往下看。

  「魔君,你與畫天冊相處萬年,對它足夠了解麼?」

  他的神識與畫天牢相連,忽然問。

  「啊?」

  傀儡魔君懷疑他聽錯了。

  「你說什麼?」

  隨即又高興了起來。

  「你開始懷疑畫天冊了是不是?」

  「談不上!」

  向南柯只是覺得煩亂,卻很難形容,若說出來,顯得他很矯情。

  從天塹回歸朝仙宗是畫天冊的功勞。

  有底氣棄宗而去,也是因為畫天冊的存在。

  「就像一個人,擁有強大的父母,他們為他安排好一條通天大道,可孩子卻總覺得被管束的太嚴了,時不時想叛逆!」

  傀儡魔君聽向南柯跟他聊這個,當時就覺得一陣氣憤。

  「怎麼,你把畫天冊當爹了?」

  他抓著牢門。

  「我傳你傀儡魔功這等絕世功法,你怎麼不把我當爹呢!」

  「就你,想當我爹?」

  向南柯紛亂的心緒瞬間被轉移。

  「你配麼!」

  「嘿,小子,想當年,有多少人排著隊想認我當乾爹,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魔君!」

  向南柯邪魅一笑。

  「我氣不順的時候,你總愛招惹我!」

  隨即,一柄氣劍在牢中飛馳。

  「啊!」

  傀儡魔君發出一聲慘呼,痛苦地靠在牆上。

  「你瘋了,又拿我出氣!」

  他氣得胸膛都快炸了,並滿臉委屈,「明明是你找我聊的,我何時招惹你了,你還講不講道理了!」

  向南柯沒理會他,只是不停地嘆氣。

  「心中有淤積,不發泄出去,道心不穩,委屈你了魔君!」

  「你丫的!」

  傀儡魔君暴躁異常,「我堂堂傀儡魔君讓你當出氣筒了?」

  他狂躁地來回踱步。

  向南柯視若無睹,眼睛看著洞外,「我為何心緒不寧呢,總感覺要發生大事!」

  嗖的,氣劍飛馳!

  「啊!」

  畫天牢內,「向南柯,你大爺!」

  「心情好多了!」

  向南柯長舒了一口氣,躺下來,睡了過去。

  然後,一夜無夢。

  ……

  又兩日。

  通往天策城的路上,出現一個穿著黑衣,眼睛上裹著黑布的老頭。

  他黑杖點地,漫步而行。

  一襲穿紫色衣的女子風一般掠過。

  「哎喲,不看路啊!」

  木盲差點被捲起的風颳倒,怒罵一句。

  「抱歉,老先生,沒事吧?」

  女子返回來,關切一句。

  她叫方眉。

  身材修長,束腰,顯得極為幹練。

  「沒事倒是沒事,你這女娃娃,火急火燎的幹嘛去啊?」

  木盲神色微變,詢問她。

  「追一夥強人,他們在十荒山脈,劫殺了好幾個散修了!」

  方眉肅冷道。

  「進了十方山脈,生死由命,本事不濟就不要進來嘛,他們是你的朋友?」

  木盲有規勸之意。

  「不是,我們萍水相逢,聊得甚好!」

  方眉如實道。

  「既然不是朋友,那就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嘛!」

  木盲語重心長。

  「這是條死路,別往前走了!」

  「你沒事就好,胡亂聒噪些什麼!」

  方眉臉上浮現不屑,「行走江湖,講究的就是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何況,我與他們有一飯之緣呢!」

  言畢,疾馳而去。

  「哎!」

  木盲惋惜嘆氣,「不聽勸呢,算了,註定的事我能改變些什麼呢!」

  他黑杖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