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災劫根源！獨戰雙天，又有何妨？
古天雲說到此處，面色有了幾分柔和：
「幸得幾位小弟跟隨我，終究不算是毫無用處。」
「你最後一次嘗試，就是創建陰司神職體系？」
蘇白開口道。
「不錯。」
古天雲點了點頭：「屢次失敗，雖然無功，我卻也順便鎮壓了七雄三戾，這十頭老妖，也同樣成了我開闢陰司神職體系的基石。」
「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陰司體系，也失敗了。」
蘇白嘆了一口氣。
失去了幽冥尊主的鎮壓，已經土崩瓦解的體系，自然算不上成功。
更不必說，七雄三戾，也將要脫困而出。
「人道領域，我已經走到了盡頭，可惜，縱然如此，也無法承載古往今來，以及未來的所有陰煞怨恨之氣。」
「我的體內天地，毀於無盡的陰煞之中，雖然最終開闢了幽冥之地，吸納了無數陰煞之氣，卻仍然不算成功。」
「時間更迭流轉，漫長歲月之後，陰煞之氣，終會誕生，治標不治本。」
古天雲說到此處，神色少了幾分隨意，多了三分嚴肅。
「所以，你想斬滅這一切的源頭？」
蘇白開口說道。
幽冥之地的潰敗，陰司神職體系的崩塌，乃至於輪迴的消失，天機的紊亂，就在於古天雲的那個念頭之中。
不過，換做他是古天雲。
這一步，也勢在必行。
治標不治本，一日又一日的壓制，終將會引來更為可怕的瘋狂爆發。
只有從源頭處斬滅一切隱患，才有可能，一勞永逸！
「不錯。」
古天雲點了點頭：
「我固然能夠鎮壓那十頭老妖萬年，十萬年，甚至百萬年！」
「但我即便再強大，終究不能夠永存不朽，我若是死了，誰又能橫壓天下，鎮壓那十頭老妖？」
他的目光，一一掃過身側的兩個孩童，桌上的古書，以及對面的大漢，門外的牛馬，板車……
長長的嘆息一聲：
「可惜，我還是失敗了，對不起幾位小弟，也對不起小九……」
「他本該承接我道，成為新的幽冥尊主……」
失敗的代價很大，很大……
幽冥之地的封閉，輪迴的崩塌，陰司神職體系的破碎。
以及，自身的隕落！
蘇白也聞之默然。
古天雲，不可謂不強，從一具孤魂白骨，一步步登頂天下第一，橫壓天下，鎮七雄三戾，掃滅無數妖孽，開闢幽冥之地，容納天地間一切陰煞怨恨之氣。
又開闢輪迴，消減天地罪惡，立陰司神職體系，調用天下鬼神，扶持大禹仙朝，統合十三州。
何止是功德無量？
任何人，但凡做到其中一件事，已經能夠名垂千古，更不必說，他一個人，就做成了所有事。
只差一步，就能夠從根源處，斬斷一切災劫的源頭。
若是成功。
其必然能夠成此界，古今未來第一人！
成為不朽豐碑一樣的存在。
但即便沒有做成最後一步，其道理踐行一界，已經是賢人、聖人了。
「一子錯，滿盤皆輸！」
古天雲獨自飲酒，喝空了酒壺，吃完了下酒菜，他看向蘇白，眼中泛起一抹複雜的神情：
「你，比我要強。」
迎著古天雲的注視，蘇白卻已經知曉了他失敗的原因，不禁搖頭嘆息：「天地有毒！」
此時，他哪裡還不知道。
古天雲的失敗，究竟在何處。
一時間，也有些感懷。
一切能做的，他已經做到了最好，誰又能想到，卻栽在了這最為尋常，最為微不足道的天地靈氣上？
他說自己比他強，並非指自己的實力比他強，而是因為蘇白創出了《拳經》，已經走出了自己的道路，不再需要天地靈氣加身，施展偉力。
而且，他還修行了超出此界極限的神通與功法，徹底打破了天地的限制！
所謂的天地靈氣，再也無法壓制他，制衡他。
「天地有毒……這個形容，的確很合適。」
古天雲有些默然。
他煉出筋骨皮肉時，就已經知曉了靈氣有毒，可惜，他陰魂入界，沒有軀殼，十年間渾渾噩噩，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
已經被祂，徹底侵染了。
縱然古天雲之後，立刻察覺了不妙，卻也沒有了挽回的餘地。
十年侵染，靈氣之毒，已然烙印在了他的神魂最深處。
哪怕他修成靈仙，修成天命，直至大道已成，邁入真仙。
也無法挽回了。
「此非戰之罪。」
蘇白的心中，也有些複雜。
古天雲，的確堪稱天縱奇才，以陰魂之身，逆世修行，在此界堪稱橫壓無敵，奈何……
換做他處於當時的位置，只怕也做不到更好了。
真乃時也，命也。
古天雲只是搖頭：
「我倒是死不足惜，只可惜，卻連累了天地沉淪。」
「一山不容二虎，一國難有二主，一座世界，自然也不可能有兩個天。」
蘇白微微搖頭。
敵人，是天。
然而，卻並非是這座天地的天。
而是天外之天。
這一點，蘇白已有所覺，但聽古天雲說來，還是心有所動。
相比於整座世界，單獨的個體，羽化，靈仙，乃至於天命，都顯得渺小了。
間接插手其中，已經是極限，想要決定勝負的走向，不是簡單的修行，就可以做到。
也不是單純的個體，可以做到的。
「是啊，一座世界，自然容不下兩個『天』。」
古天雲略微有些詫異，似乎驚訝於蘇白居然知曉，卻也沒有多問，繼續開口道：
「這一切變化的源頭，已經不可探查，或許是天外之天的意識侵蝕，或許是無法想像的存在，隨意施展出來的一種手段。」
「但若是以第一頭七雄三戾為源頭來看，這一場災變，已經持續了超過百萬年……」
「這一切的源頭，歸根究底，是兩個世界的戰爭，可惜，這是一場強弱懸殊到，根本無法想像的戰爭！」
「甚至，都不能叫做戰爭了，沒有任何戰爭的敵我雙方，會懸殊到這般地步……」
浩瀚星海之中，彼此間互有牽引。
一座天地的體量過大，就會吸引附近的隕石，小行星乃至於恆星，進行捕捉。
這甚至不是那一座天地，真有什麼惡意。
而是星球的相遇，宇宙的靠近，天地的接近。
弱者，就要死。
蘇白不禁想起了藍星。
很難說，未來的某一天，藍星會不會與別的天地，星球，或者宇宙，發生碰撞，重迭？
到那時，藍星又將何去何從？
藍星所在的絕靈宇宙，其體量相比於其他宇宙和世界。
是大還是小？
此時的蘇白，還無法揣測宇宙的大小，更推算不出，世界的走向與未來。
但他深知，哪怕藍星所在的絕靈宇宙，其體量有無窮之大。
能夠牽引吸納所有的宇宙。
這對於藍星來說，也不是一個好消息。
因為宇宙的一縷塵埃，就已經能夠壓塌藍星的萬古，斷送其內部的億萬萬人了。
蘇白輕拍桌面，眸光直直的看著古天云：
「當初，先生藉助這座天地之手，卻還是敗了嗎？」
「世界的碰撞，個體即便再強，處於其中，也終究太過渺小，只能夠借力。」
「當初，我借力一戰，本有三成把握，但天地靈氣之毒，遠超我的想像。」
古天雲看著蘇白：
「當年我所求，不過是萬靈不滅，之所以插手其中，不過是想要斬斷兩界的聯繫，從而庇佑萬靈……」
「可惜，一戰落敗，我身死道滅，這座世界的天，更是沉淪近半，渾渾噩噩，已經再難借力了。」
「這也是我之前說，你來遲一步的原因。」
兩座天地的天之碰撞，無從借力之下。
想要達成目的，談何容易？
這一點，蘇白自然知曉。
但他沒有絲毫的神色變化，轉而又詢問道：「這座天地之間的靈氣，應當是來自那一座大界吧？」
古天雲的眸光，泛起一抹驚異，隨後緩緩點頭：「不錯！」
「如此說來，七雄三戾，也是來源於那一座大界？」
蘇白心有疑惑，問出了心中所思：
「還是說，來自我等頭頂上的這一片天？」
「你應該已經有答案了，又何必問我？」
古天雲平靜開口道。
「先生是親歷者，從你口中得知，與我自己的猜測，自然有所不同。」
蘇白神色平緩，心中卻已經有了答案。
「天地有五毒，佛，道，妖，鬼，邪……我將其稱之為五毒，自然是因為，這五道對於這座天地而言，有劇毒！」
古天雲也不隱瞞，坦然至極：
「對於這座天地而言，這五道氣機，包括靈氣本身，都是侵蝕天地的劇毒之物，我更願意稱其為毒殺五道。」
「這五道氣機，便是那一座被稱之為金雲的大世界，牽引，吞併其他世界的觸手……」
「而七雄三戾的誕生，卻是兩座天地，天之博弈之結果。」
「這座天地的天，雖然遠無法與那座大界的天相比，但在這座天地之中，卻依然不落下風。」
世界的碰撞，宇宙之間的爭鬥，絕對不是一朝一夕間，可以分出勝負的。
其手段，其方法，也不是尋常修行者的神通較量，其中牽扯太多太多了。
百萬年來的一次次紀元之劫，或許就是兩者碰撞的結果。
蘇白聽著古天雲訴說的世界隱秘，心中若有所思。
他心中千般念頭轉動，漸漸有些明了：
「如此說來，七雄三戾，喜歡修行者而魂魄與血肉，為此界天之意？」
「七雄三戾滅世，也是如此了？」
「不錯。」
古天雲微微有些讚許，只覺與蘇白說話，頗為痛快。
彼此間，都能很輕易的知曉，對方究竟想要說什麼。
「真正的敵人，不是七雄三戾，是天地間的五毒，佛，道，妖，鬼，邪。」
「天滅世，不過是為了根除五毒，減緩此界敗亡的腳步而已。」
「百萬年來，若非一次次滅世清洗，這座天地，早已被金雲大世界，徹底捕獲了……」
古天雲說話的同時，一直在注意蘇白的神情。
當年，他一步步挖掘出了世界隱秘後，受到的震動，十分巨大！
而得知真相後，他做了許多事情。
甚至不惜以自己的體內天地，作為代價，吞噬了當時的天地間，九成的陰煞怨恨之氣。
但他也無法真正消磨掉，這些陰煞怨恨之氣。
因為，金雲大世界播撒下來的靈氣，充斥此界，就像觸手一般，將其捕捉。
已經成為了此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無法磨滅掉。
正如一滴水，任由你如何毀滅它，它還是會換成另一種形態，存在於這座天地之中。
「滅世，也是自救……」
「阻止這一切，反而是真正的毀滅世界！」
蘇白心中，的確有所震動，神色不禁有了些變化：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天之滅世，為自救，而抗衡滅世的修行者們，才是天地毒瘤，毀滅世界的原罪？
得出這個結論，蘇白有些想笑，卻也有些悲哀。
將一座天地，逼迫的只能一次次以滅世災劫，來清洗天地內的毒素，這是何等可悲？
而被一同清算了的眾生，又是何等悽慘？
也難怪，古天雲最終走向了戰天之路！
因為，除此之外，他無路可走。
古天雲靜靜的看著蘇白，等他平復心緒。
當年的他，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也久久無法平靜。
似乎是許久之後，直到蘇白渾身的紅光，都顯得黯淡了，古天雲才開口道：
「七雄三戾，殺或不殺，滅世終究會來，但凡靈氣加身者，沒有一人能活，除非打破世界極限，飛升登天！」
「你，救不了所有人。」
暗淡的紅光之中，蘇白的神意，微微有些波動。
聽到古天雲的話，他緩緩抬眉：
「若執意嘗試呢？「
「若執意如此，除了金雲大世界降臨的九重仙罰之外，你還要面臨此界之天的雷霆之怒！」
古天雲的眸光，有些飄忽不定：
「你，要同時抗衡兩座天地的天嗎？」
「我從來不是一個好人，更不想當什麼聖人，只是……」
蘇白緩緩起身，渾身的紅光，變得越發黯淡。
古天雲靜靜的看著他，等待著下文。
「我曾經歷絕望，也曾得見曙光……」
蘇白起身而立，幾乎透明的紅光之中，他的神意化身，似乎快要消失。
一道朗朗之聲，從他的口中傳出：
「自然也願意，成為他人絕境中的一縷曙光！」
兩世為人，他也曾經彷徨無措，他也曾經在生死之間掙扎，也曾深陷黑暗，看不到絲毫的希望與光亮。
在絕望之際，他也曾經渴求過，有人能夠拯救他於水火之中。
直到他得逢奇遇，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如今又何妨，做一做他人絕境中的一縷曙光呢？
呼！
紅光將散之際，蘇白的這一縷神意，漸漸消失。
彌留之際，他緩緩開口道：
「既如此。」
「獨戰雙天，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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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