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修道先修心，操魂蟲，萬人坑！
蘇白神色平靜，眸光深處，金色的漣漪，漸漸平息：
「不會有下一次了。」
十式問道經的破綻，他已經全部知曉，而且，此番過後，他就會突破境界，實力更上一層樓。
自然沒有下一次了。
山中一片寂靜，諸多真人看著這一幕，心神震動，卻原地靜默，不發一言。
蘇白環視八方。
天上天下，半空之中，有上百尊各門各派的真人，其中，還包括天機教主，往生佛尊，這兩尊羽化境的大高手。
這些人，也算是當今大禹修行界，站在金字塔尖的一小撮高手了。
某種程度上，他們已經代表了大禹修行界內，最為傑出的一批人。
而這些人，身上的罪孽值，各不相同，有高有低。
若是鎮壓，或者斬殺了其中一部分，罪孽值比較高的刑犯。
對他而言，自然是有極大的好處。
不過，羽化大能的神魂不漏，完美無暇，往生佛尊和天機教主，這兩人的深淺，他還暫且不知，唯有交手之後，方能看出。
「阿彌陀佛。」
往生佛尊，雙手合十，念誦了一聲佛號，看向了蘇白：
「這位道友，功參造化，老衲佩服至極。」
他被歸塵教主壓了多年，對于歸塵教主，也最是忌憚，擔心他擁有可怕的底牌手段。
以至於，蘇白剛剛出手時，他都強行按耐住性子，沒有出手協助，只是旁觀。
「功參造化……」
蘇白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人不必過分自謙，卻也不能妄自尊大。
通過那座祭壇，蘇白知曉了天外有天，自然也知曉了人外有人。
「蘇道友為天下萬靈，除此凶魔，功勞甚大，老道真是佩服至極，佩服至極啊！」
天機教主，手撫鬍鬚，也是微微感嘆。
這老道立在半空，道袍飄飄，面紅須白，一副仙風道骨的樣貌。
若非蘇白心靈通透，神念強大，最擅長捕捉面容上展露出來的情緒，和細微的動作。
只怕也不知曉，之前諸多目光之中，帶著一縷殺意的，除了那幾個歸塵教道人之外。
就是這老道士了。
「是啊！多謝前輩，為我等除此凶魔！」
「歸塵教蠻橫無理，更想要釋放出七雄三戾，乃是天下萬靈之敵！前輩此舉，功莫大焉！」
「是極，是極！」
隨著天機教主開口，四周也有不少真人，紛紛出聲響應。
太清道人，天虎真人，易閣閣主，紫雷真人，紫凰道人，孤月禪師等為首的真人，卻沒有說話。
因為他們的注意力，已經定格在了，一個個臉色難看的歸塵教道人身上。
隱約間，他們的視線，已經鎖死了蕭宇，宮炎，等歸塵教高手所有的逃生路線。
蘇白看向了天機教主，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真想知曉，道長是真的德高望重，還是道貌岸然。」
人心千變萬化，剎那間就會有所不同，沒有人能夠真正的算透人心。
至少此時的他，也做不到這一點。
所以，他暫時還不清楚，天機教主心中的殺意，究從何而來。
不過，他心中卻也不怎麼在意。
此刻，對方沒有出手，日後就更加沒有機會了。
等他消化了此戰所得，他的實力，必然會有長足的精進。
「蘇道友，何出此言？」
天機教主，眸光平靜，面上帶著一絲詫異。
「老道來此，只是為了阻止歸塵教主，釋放出七雄三戾，絕無半點虛言！」
「哈哈！狡辯！狡辯！」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大笑。
只見被諸多真人，鎖定在半空之中，堵死了所有退路的蕭宇，仰天大笑起來。
「天機老賊，你說為了阻止教主，釋放出三戾之一的怨戾，此話或許不假。」
「但你敢說，你不想要放出怨戾嗎？」
他主動迎著天機教主，那冷冽至極的眸光，也絲毫不畏懼。
接著，他又指了指四周虎視耽耽的太清道人，天虎真人，等修為強大的真人。
「太清！你停留在歸虛境，已經快萬載了，羽化之下，壽元不過萬，縱有延壽之物，也很難再活五百年！」
「你如今剩餘的壽命，已經差不多快要耗盡了吧？」
「天虎！你的神魂，曾經被人重創過，渡劫時又有了嚴重的傷損，可還有突破羽化的可能？」
「易閣主……」
「紫雷……」
「紫凰……」
「孤月……」
「你們若不是為了怨戾，豈會出手？現在說什麼為了天下眾生。」
「真是可笑，可笑！」
此時，蕭宇的心中，似乎沒有了絲毫的畏懼。
在一道道驚怒嗜血的眼神中，大聲斤責，大聲嘲笑起來。
「胡言亂語！「
天機教主面色一沉，其他幾尊羽化大真人，身子皆是一頓，就要出手。
但下一刻，他們的動作，卻是一僵。
諸多真人環繞八方，鎖定的地方，蕭宇等人的身側，蘇白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那裡。
他一言不發，幾位羽化真人，卻也不敢再次出手。
「蘇道友，想救他們？」
天機教主，撫著鬍鬚，眸光中泛起冷意。
「他們死上十次，我都不嫌多，自然不會救他們。」
蘇白搖了搖頭。
他的目光，從虛空中一一掃過，眸光平靜，而又淡漠：
「只是……」
「他們該死，但有些人。」
「也不該活！」
環顧四周，蘇白的眸光中，帶著些許冷意。
這漫天的修行者，或許曾經都是人，而現在，又有多少是人，多少是鬼？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此為天道輪迴，因果循環。
正如狼吃羊，羊吃草，沒有什麼絕對的對與錯。
但羊吃羊，卻又有所不同了。
與人吃人，是一個道理。
欲要修行，先修心。
心有所持，心有所悟，才能夠承載修行之重。
心無所持，心性駁雜，則一切修為，都仿佛空中樓閣，鏡中花水中月，終有一日，將要坍塌。
所謂的修道之心，便是如此。
蘇白兩世為人，又觀看了諸多刑犯的記憶，對於修心一說，就更有感觸了。
有時候，心性不強大的正道修行者，即便自身的修為強大，也有可能一念之差，就成為了世間黑暗的源頭。
所謂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便是如此了。
四周的諸多真人，聽到此話，皆是一愣，心中暗暗詫異。
莫不是在場眾人，有人得罪過這位白袍青年？
也有人心中不安，隱隱覺得，將有大事發生！
「蘇道友的意思是？」
天機教主，眸光微微一凝，似乎猜到了什麼。
蘇白靜默不答，心念一動，腳下的大地，就為之晃動，泥土一陣翻滾。
接著，一座法壇，破土而出，拔地而起，直上萬丈高空。
承載著他的身軀。
這座法壇，由泥石構成，與原本的法壇，幾乎一模一樣。
他立在法壇之上，平復下來的氣息，卻又宛如大日升騰一般，浩浩蕩蕩！
似乎一場大戰之後，竟然沒有絲毫的傷勢與虛弱。
這讓一眾真人，皆是暗自震驚。
天機教主與往生佛尊，面色雖然不變，但心中卻有著各自的打算。
「諸位既然是來參加香火大會的，那就不必急著走了。」
說完，蘇白右手一抬。
轟隆隆！
只聽一聲聲巨響，大地翻滾，泥土翻滾如浪，好像無數條地龍，劇烈翻身一般。
一座座泥土法壇，自廢墟之中，拔地而起，仍然是原本的方位，仍然是原本的樣式。
唯一不同的是，上面並沒有古老的符文，彼此之間，也沒有了聯繫。
修為強盛如他，彈指間改變地貌，本就是基本操作，只是想要在其中布陣，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當然，他也沒有布陣的必要。
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蘇白盤膝而坐，雙手放在膝蓋上，緩緩開口道：
「坐。」
雖然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個字，似乎只是主人家，招待客人一般的口吻。
但是，在他擊殺歸塵教主的強大威勢之下，卻是讓諸多真人，全都不敢怠慢。
只是他們心中，也不免有些遲疑，不禁看向了一旁道袍飄飄，仙風道骨的天機教主。
天機教主，右手捏著發白的鬍鬚，心中泛起諸多思量，卻還是淡淡一笑，踏步登上了法壇，也盤膝坐下：
「蘇道友既然有此興致，老道自然奉陪。」
「阿彌陀佛。「
往生佛尊，雙手合十，更是從善如流，面帶和煦的笑意，踏步坐下。
在他身後的一眾和尚，猶豫了剎那，也都緩緩落座。
見到兩尊羽化層次的大高手，都已經坐下，其他人自然不再遲疑，紛紛落座。
不一會兒，尚未落座之人，就已經只剩下歸塵教的諸多道人了。
這些道人，面面相覷，有心想要退走。
但在三尊頂尖強者的注視下，卻是進退兩難。
即便是宮炎和九羽，這兩尊羽化真人，也不敢擅自逃遁。
「前輩邀請，豈敢不從！」
還是蕭宇，咬緊了牙關，踏步登上了法壇。
其他道人才臉色難看的，沉默著一一登上了法壇。
對方反客為主。
可形勢如此，卻已經由不得他們不從了。
「道友意欲何為？」
諸多真人落座後，首先開口的，卻是往生佛尊。
「聽聞，這香火大會的召開，是大師之意？」
蘇白眸光一動，看向了這位功法大成的老和尚。
往生院的大日如來經，他也聽說過，對於這門功法，知曉的也不少。
這門功法，至剛至陽，頗為霸烈。
往生院的諸多功法，大多都是如此。
因此，往生院的和尚，行事也最為強硬，不乏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和尚。
可這往生佛尊，卻是其中的怪胎。
他年少之時，也是剛硬至極，見到看不順眼的人和事，一言不合，就是一招大威天龍，一記如來印轟出！
但自從他兼修了般若尊佛經之後，心性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與歸塵教，同處於禹州境內，數千年來，相安無事了。
「不錯。」
往生佛尊，深深的看了一眼蘇白。
這位白袍青年的功法，他前所未見，細細窺探之下，仍然神秘至極。
甚至以他的眼力，都看不出此時的白袍青年，是否有傷勢在身。
「老衲本想和那位歸塵教主，爭個高低勝負，此時，卻已經沒有必要了。」
往生佛尊微微搖頭，神色平靜。
「歸塵教主，已經被道友所滅，那歸塵教內剩餘的香火之力，便由道友拿去吧。」
天機教主，緩緩開口道。
「如此，也好。」
蘇白也沒有推辭。
閒聊片刻，氣氛頓時一緩，不少人的心中，都鬆了一口氣。
而歸塵教的諸多道人，臉色頗為難看，但也不敢多言。
沒有了歸塵教主，他們面對如今這個場面，縱然想要做些什麼，也是絲毫沒有辦法。
一時間，香火壇上，一片恭維之聲，氣氛其樂融融。
當然，也有不少人，記掛著歸塵教的不少寶藏。
不過，天機教主，都不曾開口，他們自然也沒有強出頭的念頭。
畢竟，如今的歸塵教，必然要面臨一場，來自那位白袍青年的大清洗。
「諸位道友，皆有神技神功在身，蘇某對此，倒是很感興趣。」
蘇白絲毫不在意，諸多真人的心思變化，他偏轉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的法壇之上，盤坐身軀的那位紅衣老太：
「吳家的操魂蟲，就讓我有些大開眼界。」
他聲音平靜，似乎發自內心的讚譽。
「嗯？」
吳老太，正在心疼著操魂蟲受損嚴重，此刻，聽到蘇白的讚譽，頓時心中舒暢，眉開眼笑。
人人都愛聽好話，人人都喜歡恭維。
吳老太，自然也不例外。
此話，若是旁人說來，她或許不怎麼在意，但一尊羽化真人的讚譽，那就不一樣了。
「哪裡，哪裡！」
「前輩神通廣大，法力無邊，這點雕蟲小技，哪裡值得前輩誇讚？」
吳老太咧嘴一笑，黝黑的牙齒上，可以見到密密麻麻的操魂蟲，盤踞其中。
吳老太頗為高興，其他人卻暗中有些詫異。
操魂蟲，固然是名列異蟲榜前十的凶戾之物，一些剛剛破境的羽化大真人，都要忌悍。
卻也不應該入得了，頂尖羽化大能的眼才是。
天機教主，手撫白須，似乎看出了什麼，眸光深處，閃過了一絲晦澀莫名的光芒。
「卻不知，這操魂蟲，是如何培育出來的？」
蘇白又問。
吳老太聞言，也沒有猶豫，咧嘴說道：
「說來，也不算多麼複雜。」
「我吳家自古以來，就因為靠近萬瘴山，家中多有毒蟲滋生。」
「這操魂蟲，最初數量極少，存活也難，只有運氣不錯的時候，才能在人獸的屍體上，存活那麼一兩隻。」
「相比於諸多毒蟲，不值一提。」
「還是我吳家的諸多先輩，看到了操魂蟲的潛力，一萬多年來，不斷的摸索，培育，才有了如今這般規模。」
「其中磨難，幾多艱辛啊！」
「便是如今，一口萬人坑，每年也不過誕生出幾千隻而已，合在一起，也抵不過嬰孩的小拇指大……」
「若非我吳家二十口萬人坑，傳承多年，只怕老身，也湊不齊這麼多操魂蟲來。」
說著，吳老太咳嗽一聲，有些唏噓，感嘆修行的艱難。
「阿彌陀佛。」
往生佛尊，又念誦了一聲佛號，輕輕搖頭：
「以人之精魂血魄為食，有違天道，人道！」
「大師所言，卻是有誤。」
「存在便有理，這天地之間，並不是只有人，而是萬靈的天地，人吃萬物，萬物吃人，有何不對之處？」
吳老太面色恭敬，心中卻不以為然。
「再者說，我吳家萬年來，雖然積攢了二十口萬人坑。」
「可坑中之人，卻非是我等所殺，而是我吳家，搜集天下橫死之人的屍體而成！」
「如此做法，於天道而言無損，於人道而言，也無愧！」
「只怕不是吧？」
蕭宇卻忍不住冷笑一聲。
「這操魂蟲所食的血魂，必須要用橫死之人的身軀，而且，必須帶有凶煞之氣。」
「所以，你吳家無法出手，只能暗中引導他人出手，令其橫死？」
「胡言亂語！」
吳老太渾濁的眼眸，一下子瞪大，冷哼一聲：
「一條喪家老狗，竟敢污衊我吳家的清名！」
「哈哈哈！」
蕭宇忽然間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他伸手指點四周，緩緩開口道：
「蘇前輩，四周這些人作的惡，可不比我歸塵教少啊！」
「你滅我歸塵教之餘，倒也不妨空出手來，將他們全都殺個乾淨！」
在場所有人，包括天機教主在內，都沒有蕭宇更了解蘇白。
無論是在荒州，還是在其他各州，此人一路走來，降妖除魔，掃平妖孽之事，他知曉的十分清楚。
「找死！」
吳老太心中一怒，身上嗡鳴之聲響起，似乎有無數的操魂蟲，就要升騰而起。
「好一個對天道無損，對人道無愧！」
蘇白點了點頭，似乎感同身受一般，嘆了口氣：
「說的很好。」
只是，他看向吳老太的眼神，令後者的動作一頓。
心神慌亂，無比惶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