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頓時間。

  有詭異而妖邪的黑色污漬從楚詢毛孔處溢出，緩緩流淌，落在了石床上，發出嗤嗤的聲音，又蒸發成黑色氣體，溢散在空氣中。

  「唰！」

  在場的准帝都在色變，腳步不由倒退數步，目光流露忌憚，那黑色氣體纏繞著妖邪，詭異，大不祥，若是沾染會產生難以言喻的後果，他們也不敢臨近，忌憚道：「好可怕的詛咒之力，那團黑色淤泥究竟是什麼？」

  書院院長並未回應，而是眉頭緊皺連祖地也無法將這東西壓下去嗎。

  「嗡！」

  理聖雕像。

  溢散出聖潔的氣息。

  漫天清光。

  緩緩釋放。

  又鎮壓下去。

  將那黑色的氣體逐漸磨滅，諸多准帝臉色這才好轉些許，恭敬的看向石質的雕像，卻又有準帝皺眉道：「楚詢身體依舊沒有好轉！」

  體內的生機還在流逝，卻是不如之前那般迅速了，現在雖然有所減緩，卻依舊在源源不斷的跌落，若是再不補充，將會傷及本源。

  「去將那株『不死藥』取來！」院長道。

  「好！」

  「我將出現在『不死藥』旁！」身材不高的老嫗低聲呢喃，她的身影被清光籠罩消失在此，再出現時則是手中捧著一株晶瑩剔透的花朵，蘊含著磅礴到匪夷所思的生機，僅僅是出現在這，便有濃郁生機填充此地。

  有年邁的老人只是吸口氣，便覺得身體抖擻，精氣神好轉不少，望著這朵不死花也流露痴迷，卻又被理性所壓蓋。

  這株『不死藥』來歷極大。

  當年理聖意外得到此花，便栽培在書院當中，歷代來侵染儒教的浩然正氣，又經無上的淨土栽培，使得此花培育得到，蘊含著濃郁的生機，足以生死人肉白骨，哪怕是准帝遭遇重創只需數滴不死藥的精華，便能重新自愈。

  堪稱神藥。

  在書院。

  這株花地位。

  仍在准帝之上。

  因此老嫗小心翼翼的捧著這朵不死花，而書院院長眼中並無心痛之色，指尖划過不死藥的根莖，有兩滴晶瑩剔透的汁液流出，芳香撲鼻，生機澎湃。

  在石室外的草地，頃刻間茁壯生長，附近栽培的一些靈藥也以瘋狂的速度激增，一切都紊亂了，宛若生之精華在洶湧的澎湃，淹沒此地。

  生之波動。

  太濃郁。

  太磅礴。

  太浩瀚。

  「啵！」

  書院院長指引著不死藥的一滴精華，引送到楚詢唇角，那略顯乾涸的皮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煥發活性，乾淨的臉龐也白嫩細膩，身軀之內也瀰漫著濃郁的生機。

  「唰！」

  場中。

  諸位準帝。

  頃刻大喜。

  忍不住道：「不死藥終歸逆天啊！」

  「那可不！」

  「這株藥救活了我書院不止一位準帝！」

  「甚至有儒帝曾言不死藥不死，書院便不會衰敗！」幾位書院的准帝都眼神熠熠而火熱，感受到楚詢體內澎湃的生機，也放鬆不少。

  書院院長卻並未提前高興，但緊皺的眉頭也舒緩不少，若是以不死藥的精華能將這漆黑的淤泥給壓制便是萬幸，至於那黑色淤泥的來歷，等翻遍書院古籍，未必尋不到來頭，一旦找到，那便有應對方法。

  至聖道宮的掌舵者也鬆緩空氣，看向一旁的『理聲』帶著敬畏與尊重，知曉若非是這處特殊之地在壓制著黑色淤泥，哪怕是不死藥的特性也難以挽救楚詢的生機。

  「好了！」

  「既然無事！」

  「就暫時散去吧！」

  等待了半天，感受到充沛而濃郁的生機潛存在體內，書院院長也開口道，龍場悟道祖地，不宜停留過多之刃，並且還需諸位翻閱古籍，尋找那東西的來源。

  「好！」

  老嫗等人點頭，正欲轉身卻豁然感受楚詢體內又有腐蝕與黑暗的侵蝕涌動，她的身軀頓時僵硬在那，艱難的扭過頭，感受到那磅礴的生機正在被一種妖邪的詭異所吞噬，速度雖很慢，可卻撐不過數日。

  「這……！」

  一行人皆是啞舍，內心當中湧現了瘋狂的戰慄，這株不死藥來頭極大，在書院栽培了漫長歲月，何止是萬年之久，可作用竟只是短暫的抑制，雖然她們本就沒想著祛除根本，可只能延緩數天也未免太驚駭了。

  紛紛抬頭。

  只見到。

  書院院長緊皺眉頭，臉色卻異常的嚴肅道：「速查！」

  縱使是來之前就有想過那團黑色淤泥很不簡單，可此時感受到不死藥也只能短暫延緩時，內心還是湧現了強烈的大恐懼，隱隱感受到駭人的棘手。

  老嫗等人。

  一語不發。

  迅速離去。

  前往藏經閣。

  翻閱古籍。

  ……

  至聖道宮的幾位準帝同時離去，前往儒州最神聖的地方，至聖道宮卻尋求答案，試圖找到這團黑色淤泥的來歷。

  而書院院長卻是緊守此地，他並未去翻閱古籍，而是守在楚詢身旁，一旦有什麼問題也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只是盯著他體內緩緩侵蝕而惡化的身體，眼中終歸閃爍不仁，這是他此生見過最妖孽的天才。

  在荒州之地。

  那種貧瘠，貧困之地艱難的走到此境，一生堪稱波折不斷，眼看著就要登臨巔峰，卻又遭遇這般劫難，上天真是對這個孩子太殘忍了。

  「我出去走走！」至聖道宮掌舵者也低沉道，他們一行人降臨荒州觀戰，最終卻被秦皇朝與姬氏等人偷襲，既自責又深感無力。

  而這種惡化。

  還在持續。

  「啵！」

  三天後楚詢體內的生機消失，那能讓一位重傷而痊癒的不死藥精華浪費了，書院院長又取出了不死藥的第二滴精華，緩緩送入楚詢唇角，同時也等待著好消息的傳來，找到這黑色淤泥的來歷。

  但。

  事情往往不會這般順利。

  一日。

  二日。

  三日。

  ……

  彈指之間。

  便是半月光陰。

  相比於緊張氣氛如烏雲壓頂的儒州，外界則是經歷了不斷的震顫，楚詢與葉無雙一戰，開始陸續傳出，半月時間足以席捲九洲各地，甚至於從未去過的禹州，戰州等地都有二人的名氣。

  同時二人之間的摩擦也被人說書人扒出，在酒樓茶館，或是尋常百姓聚集之地，開始吹說著驚天動地的一戰，自最初的鋪墊，到此刻的巔峰一戰，以及戰後吸引的諸多准帝，皇主等降臨廝殺。

  令人熱血沸騰。

  一時間。

  楚詢。

  葉無雙之名。

  名傳九洲。

  讓那些底境修士的人也首次知道這二位的傳奇人物，只是當人問及那一戰的最終結果，說書人也未能道出個所以然。

  那一戰？

  誰勝了？

  楚詢嗎？

  現在的楚詢生死不知，有秦皇朝修士傳出，楚詢已死，蒼天也救不了他；也有佛教僧眾口出天憲：僧人不打誑語，楚詢已廢距死不遠。

  這讓那些說書人說：楚詢是最後的勝利者，而啞舍，因為若是楚詢獲勝為何穿的不是他死便是他廢，偏偏荒州，儒州，這些地方無人反駁。

  同樣。

  也罕見的。

  無人去說葉無雙獲勝，因為那一戰這個天驕之子太慘了，突破准帝，手握帝器，足以力斬准帝中期的強者，卻依舊被慘敗，甚至最後的碰撞完全是碾壓，這種慘敗當真令人無法吹捧，導致此戰成為懸疑。

  而知情者。

  卻是閉口不言。

  怎麼說？

  說什麼？

  說姬氏最後偷襲了楚詢？

  這種不光彩的事能說出嗎？在普通百姓心中，姬氏曾誕生一位大帝與神州黑暗動亂至極庇佑了九洲，蕩平橫掃了禁地，一生功績無數，難不成要摧毀這種信念；外加姬氏輕易不在外界走動，在九洲普通百姓心中地位太高了。

  因此。

  此戰成為懸案。

  但不否認。

  二人之名。

  徹底響徹神州，壓蓋任何人，無形之中收穫的崇拜者與粉絲更是不計其數，尤其是那一戰的觀摩者，更是將二人視為修行道路的前輩，在他們的口口傳頌中，二人聲望日益高漲。

  然。

  書院。

  祖地。

  龍場悟道。

  書院院長盤坐在理聖的石像前，他的耳鬢誕生出了一縷白髮，望著那依舊昏迷在石質石床上的年去人，輕輕嘆息，他手中的這株『不死藥』也不復剛取出來時的生機磅礴，已經缺失了許多靈性，有葉片已經暗黃下去。

  老嫗走入石室，先是看到那不死藥的暗淡，又看到書院院長鬢角的一縷白髮不由輕輕惋惜，不死藥，如此珍貴之物尋常准帝哪怕是重傷，書院也不會讓其使用，而是給予其他大藥以數量堆積，但這次……卻在這個年輕人身上用了如此之多。

  「有眉目嗎？」書院院長問道。

  「沒！」

  老嫗臉上也浮現茫然與失落，書院記載了無數古籍，自從書院建立便不斷的搜集書籍放入藏經閣當中，但過了這漫長的半月，他們這些准帝翻閱的書籍何止是汪洋，卻對此物沒有任何消息，複雜道：「或許唯有姬氏哪裡知道來歷！」

  姬氏。

  最古老的氏族。

  有恩於神州。

  並歷史悠揚而古老，歷代來誕生的准帝有三位之數，每一位都有功於神州大陸，頻頻在神州大廈將傾時挺身而出，因此才有超凡地位，從而擁有旁人不可測的底蘊，擁有黑色淤泥這種物質，真的不稀奇。

  「姬氏！」書院院長也沉默下去，之前他對這座氏族充滿了敬意，歷代的姬氏先賢都無愧於神州大陸，可為何此代的姬氏偏要入主神州大陸，並要與秦皇朝聯手吞併九洲？

  他不解。

  也困惑。

  按照姬氏的地位。

  那種逼格。

  完全可以超然於上。

  為何會下場入主神州呢？

  「院長，要不要換一株大藥，我書院媲美不死藥的花朵也有三株。」老嫗徐徐道，有些不忍不死藥的靈性黯然。

  「不了！」書院院長搖搖頭，其餘兩株地位超然不遜色不死藥的花朵，主要治療的卻並非是肉身，以及磅礴的生機，哪怕取來作用也不大。

  「好！」

  老嫗不再多言。

  轉身離去。

  時間流逝。

  轉眼間。

  距離那場大戰。

  已過月余。

  老嫗再度來到石室內，可入目就看到不死藥的花瓣稀疏泛黃枯萎，就連根莖都萎靡了，不由倒吸涼氣，忍不住驚駭道：「院長？」

  「他的身體產生了抗性！」書院院長眼眸複雜，從最初的一滴精華能延緩三日生機，到後續產生的愈來愈小，如今一滴不死藥的精華只能延緩一日甚至更短，連他也不知這株不死藥能支撐楚詢多久。

  老嫗顫動，望著那些枯萎的花瓣甚至有一個逆天的想法，難不成院長還想將這株不死藥餵給他？

  「嗯！」

  書院院長緩緩點頭，繼而道：「我準備明日摘下一瓣枯萎的花瓣餵給他，或許能延緩多日。」

  瘋了！

  老嫗倒吸涼氣，楚詢是值得栽培，可這株不死藥的來歷同樣非同小可，為書院歷代傳承至寶與底蘊，地位絲毫不遜色帝器，就這麼餵給一個將死之人還是看不到任何希望，當真值得嗎？

  「無論如何，也要等他醒過來再說！」書院院長溫和道，楚詢能不能治，治不治好，放不放棄一切都要等他本人甦醒後再說。

  「對！」

  「說得好！」

  「你書院要是養不起，我至聖道宮帶走了！」至聖道宮的小老頭哼的聲，霸道出場，手中握著三株蘊含生命精華極其澎湃的大藥，篤定道：「這三株先餵著，不夠我再去取！」

  老嫗看到那三株不遜色『不死藥』的神藥，只覺頭皮發麻，又覺至聖道宮財大氣粗，不愧是儒州最古老的聖地，同時也暗暗咂舌，哪怕是至聖道宮取出這三株生命精氣磅礴的大藥，恐也傾盡所有了。

  「哼！」

  「即便至聖道宮沒了，佛教，姬氏，秦皇朝不是還有，老夫大不了親自走一趟！」至聖道宮的掌舵者倒是相當霸氣。

  書院哪怕素來與至聖道宮不對付，此刻書院院長也不免露出一抹笑容，重重頷首，道：「那你我便去那姬氏藥園走上一趟，順道問問這黑色淤泥究竟是什麼來歷，竟如此難解，耗費我等幾株神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