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玲沒有想到她這個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
「姑娘,你都快要嚇死奴婢了。」
她聽出夏如煙聲音沙啞,扶她起來,餵她喝了一些水。
溫熱的水順著喉嚨往下滑,夏如煙瞬間覺得自己有了精神。
她充滿了受傷之前發生的一切,即使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她還是控制不住的恐懼。
翠玲見她臉色煞白,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下去了。
「姑娘還是不要多想,那個刺客已經死了,您的身子太虛弱了,劉神醫說你的身子要好好調養,不宜憂思過重。」
夏如煙知道翠玲是真的關心她,她也很慶幸那天晚上沒有聽翠玲的,把她從佛堂趕走了,不然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呢。
「我知道。」
她其實心裡有很多疑問,這些疑問都是跟晏南風有關的。
這一次受傷,她要給自己找一條退路的想法變得越來越清晰,她不可能永遠摟在晏南風的身邊。
不然,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
皇都那些人,一個值得信任的都沒有,重要的是,她是晏南風親近之人,那些人若是和她合作,定然會讓她對晏南風下手。
如果必要的話,她並不排除自己可能會背叛晏南風。
晏南風能殺她,她也不是那種會心慈手軟的人。
可問題就在於她雖然跟晏南風親近,卻對更加深入的事情並不了解。
到時候如果晏南風找人殺她,那豈不是輕而易舉,再加上她的確對晏南風身邊的情況不了解,就算是跟了別人最後肯定也得不到什麼好結果。
所以,就現在看,跟在晏南風身邊是最安全的。
這麼想著,夏如煙忽然看了一眼正在攪動著藥汁,正在幫她晾涼的翠玲問:「老爺呢?」
翠玲從夏如煙醒來開始就一直避免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她害怕夏如煙知道真相之後會傷心難過,沒有想到夏如煙竟然主動問起來了。
她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在夏如煙平靜如水的眸子的注視下,才小心翼翼地開口:「老爺這段時間很忙,所以才沒有過來看姑娘的,姑娘你別多想。」
夏如煙抿著唇笑了笑,說:「翠玲,你當我是傻子嗎?」
翠玲手一抖,立即就紅了眼眶。
「姑娘,老爺肯定還是愛你的,不然又怎麼會讓府中的侍衛給你送補藥來?」
夏如煙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什麼事情都看得很通透,她知道翠玲為什麼哭。
「是不是外面那些人又說什麼難聽的話,讓你聽見了?」
她已經躺了太久了,很久沒有說話的嗓子一開口就憋不住咳嗽。
翠玲趕緊過來幫她揉了揉胸口,又給她倒了水。
「姑娘您別說話了,藥好了,您喝了好好歇息著,奴婢一會兒去告訴劉神醫……」
「翠玲。」
夏如煙有些無奈:「沒有難過,本來以色侍人就不長久,更何況我只是一個通房丫鬟,這一次還惹了老爺生氣,也是我活該,外面那些人說什麼都不重要,不要因為這件事就跟他們置氣,現在我們在縣令府連說話的份兒都沒有,還是不要多惹事端比較好。」
夏如煙知道,晏南風肯定還在氣頭上,以後她肯定會想辦法讓晏南風消氣,只是這一切都要等她傷好了再說。
以她現在的能力,是沒有辦法保護好翠玲的,所以她能做的就是讓翠玲少在意那些人的看法,只有這樣她們兩個才能在這個府中好好的活下去。
翠玲明白她的意思,她心疼極了。
「都是奴婢沒有用。」
「你已經很厲害了,你看你現在不是還能照顧我嗎?如果沒有你照顧我,說不定現在我已經死了。」
翠玲聞言,立即呸了好幾聲。
「姑娘,這種話可不是能亂說的,什麼死不死的,我們都會好好活著的。」
她看了夏如煙一眼問:「姑娘,你是不是還在生老爺的氣。」
夏如煙挑了挑眉:「沒有,我只不過是一個小丫頭,老爺留我一條命已經是對我很好了,我也沒有什麼別的可以奢求的東西了,又怎麼敢生王爺的氣。」
翠玲卻覺得她的主子和之前好像有點不一樣了,至於哪裡不一樣,她腦子笨,想不出來。
「那姑娘你喝了藥,好好休息,奴婢去跟劉神醫說,這段時間她每天都回來看你,今日奴婢好說歹說才把她勸回去,她知道你醒過來一定會很高興的。」
翠玲不敢再說跟晏南風有關的話,害怕夏如煙會傷心。
夏如煙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
最後還是點點頭說:「去吧。」
她剛好也有些話要跟師父說。
翠玲離開了一會兒,劉錦娘就匆匆趕過來了。
「你醒了?你知不知道自己躺了多少天了?」
夏如煙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不過讓師父擔心了。」
「你還知道我擔心啊,你那傷口我都已經好久沒見過那種了。」
這些年劉錦娘已經習慣了安定的生活,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那麼嚴重的傷口了。
當她解開夏如煙身上的衣服,看見她身上的傷口的時候,她都嚇了一跳。
夏如煙訕訕地笑了笑:「現在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劉錦娘冷笑:「如果沒有我在,你說不定早就已經上西天了。」
夏如煙抿了抿唇,沉默了好一會兒,開口很抱歉地說:「對不起,師父,我讓你擔心了。」
「知道讓我擔心了就行。」
劉錦娘看了一眼翠玲說:「去吧我給你的補藥給煎了。」
翠玲知道她們師徒兩個肯定有很多話要說,於是也沒有多說什麼,乖乖地拿了補藥出去了。
「是不是想明白了,想給自己找一條退路了?」
夏如煙點點頭:「嗯,的確有這個想法了,這種性命握在別人手裡的感覺的確不是很好受,日後若是老爺想要殺我的話,我也想給自己找一條活路。」
劉錦娘嗤笑了一聲:「到現在都還在騙我,你如果不好好說話,我是絕對不會幫你的,我為什麼要幫助一個對我時刻保持警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