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風很顯然不相信。
「是不是郡主那邊又開始作妖了。」
夏如煙雖然心情不好，但也沒有忘記正事。
「嗯。」
她把剛才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晏南風。
「奴婢雖然覺得她們不可信，但還是覺得有跟老爺講一下的必要，萬一真的有什麼事情……」
話說到一半，她對上了晏南風的眼睛，瞬間有點說不下去了。
因為那雙眼睛好像能看清楚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
她覺得自己心中的想法都被晏南風給看穿了。
「老爺為什麼看著我？」
「不讓人看？」
晏南風的聲音有些縹緲，讓人聽不出他話里的意思。
「不是，就是覺得老爺好像對我有些不滿。」
晏南風倒也沒有為難她，直接大大方方地承認：「我的確對你有些不滿，你覺得是為什麼呢？」
這是又給她出難題了。
「奴婢不知。」
晏南風低低地笑了兩聲，那笑聲只讓人覺得心裏面瘮得慌。
「老爺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奴婢真的猜不到。」
「猜不到就慢慢想，想不明白的話，今天的午膳就別用了。」
夏如煙哪還聽不出來他這是真的生氣了，不是在跟她開玩笑。
她垂著頭：「奴婢知道了。」
「心中是不是很不甘？」
夏如煙搖搖頭：「奴婢沒有不甘心。」
晏南風好像覺得有些好笑，嗤笑了一聲：「這些話你拿來騙騙別人也就算了，還想連我也一起騙了？你這個丫頭幸好只是腦子比較厲害，要是像院子裡那些人一樣，恐怕都要直接拿刀拿劍把我給砍了。」
夏如煙聞言，哆嗦了一下。
「老爺這是太高看奴婢了，奴婢沒有這樣的能力，也沒有這樣的膽量，奴婢所求只有一件事。」
晏南風當然知道是哪件事。
要是以往，他合作的那些人，他就害怕別人沒有想要的東西，他會拿捏不住，但是到了夏如煙這裡。
她明明對他有所求，但他還是不滿足。
她覺得她待在他身邊的理由實在是太輕浮了，讓他覺得有些上不得台面。
「你在這裡好好反思，我去看看郡主。」
他剛剛站起身，忽然感覺自己的衣擺被人給抓住了。
「老爺，萬事小心，萬一那個郡主又作什麼妖，可怎麼是好。」
晏南風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剛才還在生氣呢，現在又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對夏如煙和顏悅色的。
「你覺得我會害怕一個女人嗎？就算她真的死在這裡了，我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就是要稍微麻煩一點。」
至於他為什麼這麼自信，當然是因為他篤定皇上也想開展這裡這裡的漕運。
這個法子是他想出來的，當然也可以交給別人去做。
但是這邊的那些權貴，他這段時間都拉攏得七七八八了，要是等其他人過來，恐怕又要去打點一番，等弄完這些，再去征丁就已經又是一年半載過去了，已經來不及了。
更何況，這件事漏洞百出，雖然困難了一點，又不是完全沒有解決的辦法，晏南風不是一個害怕威脅的人，他更喜歡遇到問題之後慢慢想辦法解決，而不是站在原地等著別人手下留情。
晏南風離開之後，夏如煙垂著眼瞼，把今天發生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實在是想不到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過去，晏南風已經不知道離開了多久，夏如煙只覺得自己的膝蓋都有些疼了。
這段時間晏南風對她著實不錯，她的日子用嬌生慣養來說也不為過。
她嘆了一口氣。
以前她總覺得她很了解晏南風，現在看來，晏南風還是當初那個晏南風，一如既往地讓人覺得難以捉摸。
忽然她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她心頭一顫。
她知道晏南風其實早就已經回來了，只不過他早就已經學會了隱藏自己，要不是他想讓她看見，她根本不可能發現他。
「老爺，你回來了。」
「回來有一會兒，剛剛走進院子就聽到你在那裡長吁短嘆，怎麼？我這是虧待你了？」
「不是，奴婢實在是想不出來什麼地方做錯了，還請老爺明示。」
「這麼簡單的事情都還要我親自跟你解釋嗎？這樣的話，你說你留在我身邊還有什麼用呢？你應該知道當初我讓你留下就是因為你聰明，要是這唯一的聰明都沒有了，你覺得你還有什麼留在我身邊的理由嗎？」
夏如煙聽到這樣的話，瞬間慌了。
她以為她對晏南風的價值已經沒有了。
那她想要調查清楚真相，給自己的父母報仇就變得非常困難了。
她慘白著一張臉，跪行到晏南風的腳邊，拽著他的衣擺。
「老爺再讓我想想，我一定可以想起來的。」
晏南風不說話，只是眉頭一皺，沒好氣地說：「站起來跟我說話，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要是被別人看見了都要說我欺負你。」
「奴婢可沒有這樣說。」
「你是沒有這樣說，但是你心裡會那麼想。」
他一雙冷冰冰的眼睛看著夏如煙。
「我給你一天的時間好好想，要是想不明白的話你就別出現在我面前了。」
夏如煙現在也找不到別的方法了，只能點頭答應了。
「好，老爺你放心，奴婢一定好好想清楚。」
她被晏南風趕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思考了一下，好像稍微有一點眉目了。
她每一次發生事情好像都沒有自己解決過，每一次都是去找晏南風，但是晏南風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一個人也是分身乏術，她的存在本來就是幫助晏南風解決問題的，但是她現在什麼都沒有做，就變成了一個傳話筒。
這麼想起來，她好像知道他為什麼那麼生氣了，換做別人也忍受不了。
「奴婢知道了。」
她從後院去了晏南風的院子，卻被告知晏南風出去了，可能要很長時間才能回來。
可是這件事之前晏南風完全沒有跟她說過。
夏如煙只覺得自己心裡好像有一根棍子在不斷地翻攪，讓她特別難受。
她神情很失落地準備回去，沒想到半路上遇見了晏陵。
他的神色很冷，這還是夏如煙第一次在他那張溫柔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他一開口就質問：「桃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