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犀照(6)

  房門都大開著,隔壁廚房灶台下助燃的稻草時不時還會發出一點「噼啪」聲,透過牆傳到廚師的房間。

  一聲「噼啪」聲落下後,顧良問楊夜:「你跟你老婆完整的故事是什麼?」

  楊夜道:「準確來說,那是我前妻。結婚七年來,我們一直很恩愛。雖然說我生意上挺不擇手段的,但對老婆還是好的。直到一年半以前,我們感情開始出現問題。最讓我不能忍受的是,她居然出軌了。一年前我們離了婚,離婚兩個月後,我才知道她死了。」

  「一個月前,是她的忌日。我去墓地看到的時候,遇到一個她的朋友。不過這個朋友我並沒有見過,他跟我隨口聊了兩句,提到了黃泉客棧。我才知道,一年半前,我前妻來過黃泉客棧。」

  聽完楊夜的故事,顧良蹙眉道:「我的故事跟你很像。我三個月前跟女朋友分手,一個月前我知道她死了,我是在她葬禮上聽說的黃泉客棧。等等……你前妻以前是什麼性格?」

  楊夜想了一下,說:「她很賢惠,很忠誠,是絕不可能出軌的那種。但一年半前,差不多也就是有紋身的時間,她變得很風情萬種,後來也就出軌了。」

  顧良道:「我前女友是大半年前去的黃泉客棧,回來後腰間多了個紋身,並且她的性格也變了。以前我倆感情很好,但大半年前她變得很無理取鬧、很作。」

  楊夜想到什麼,拉住顧良的手腕。「我想到一個細節。這大半年來,你倆發生過關係嗎?」

  顧良:「……」

  瞥見顧良的表情,楊夜笑了。「別害羞涼涼,說的都是劇本里的。」

  「我沒有害羞。」顧良辯解一句,回想了一下劇本上的「編年史」。

  劇本跟「紋身」相關的那段,顧良記得大概是這樣的:「那一日,你總算提前完成任務,沒有加班,於是把愛妮約到了酒店。接吻、例行親熱之後,你脫下了她的衣服,她害羞地轉過了身。這時候,你注意到她後腰上多了個漂亮的紋身。」

  劇本到這裡的時候,卡牌上還配了張圖片。

  這就是顧良看到老闆娘身上的紋身後,能快速認出來的原因。

  圖片後面緊接著寫到:「你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你上司發來的微信。你回復了微信之後,想繼續親近愛妮,但她怎麼都不讓你碰了,跟你說了句——『你那麼喜歡工作,跟工作去親熱算了』。你讓愛妮不要胡鬧,愛妮反問你是不是覺得她作。這一晚,你們不歡而散。」

  顧良回憶完,大概給楊夜講了一下。「就是這樣。之後的劇本上的時間線……基本都是講我們哪天因為什麼事而吵架,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主要原因可能是我大四實習工作太忙,忽略了她。確實,那之後我們沒有發生過……咳……那你呢?」

  楊夜搖頭道:「也沒有。她變得風情萬種之後,我一開始還覺得挺新鮮的。但到床上之後,她反而不配合,今天說累了,明天又說沒心情什麼的。我也是在床上看到過她腰上的紋身,但就到親熱那步,沒能繼續發生點什麼。」

  說到這裡,楊夜停頓了一下,道:「在你的視角里,她是因為你實習忙,而變得作了,所以跟你的感情變了。在我的視角里,我則認為,她改變了穿衣打扮的風格、變得風情、但又不肯跟我那什麼,是因為她出軌愛上了別人。但現在看來——」

  「一定有什麼別的、不為人知的原因,導致她們倆的性情大變,還不肯跟我們發生關係。」

  楊夜做出這麼一個結論,不免問,「是不是那個紋身有問題?鈴老闆對她們做了什麼?」

  顧良搖搖頭:「不知道。但你的推測有道理,只有慢慢找線索。」

  顧良重新蹲下來找證據。

  過了一會兒,他搜出來一本黃廚師的日記。

  顧良大致翻了翻,日記是從兩年前開始寫的:「她以為自己漂亮,就可以對我們呼來喝去嗎?她裝得溫柔,其實經常發脾氣,真不爽。」

  「我喝點酒怎麼了?又扣我工資。媽的!」

  「憑什麼讓一個女人壓我一頭?」

  「就因為她力量強大,就能一直這樣管我們?真不服……」

  楊夜跟過來和顧良一起看了一遍,顧良最後總結道:「沒有大的仇恨,也沒有特別明確的殺機,更沒有殺人計劃。有的只是日積月累的抱怨。這種情況下……如果黃廚師收到剛才我們看到的那封信,配合未知的兇手那麼做,也是可能的。」

  「對。」楊夜站起來,「去隔壁房看看吧。」

  「嗯。」顧良收起日記,跟楊夜一起去到了隔壁靚服務的房間。

  現在,靚服務可謂是重點懷疑對象,兩人當即在她房間裡細緻地翻找起來。

  靚服務房間確實有很多可疑之處。

  首先是她的衣櫃,在衣服的掩蓋下,柜子里藏著很多酒,就是客棧有名的梅子酒。

  ——她為什麼會藏這麼多酒在這裡呢?

  再來,也是表明她殺機的日記。

  靚服務的殺機也是從兩年前開始記的,大約是「憑什麼吸引男人目光的總是她」、「我並不覺得我比她丑」一類的話,這些內容形成的殺機,力度其實跟黃廚師的差不多,沒有什麼大的仇恨、以至於非殺鈴老闆不可。

  但最新一頁的內容是不同的。

  這頁被撕下了,顧良找來鉛筆塗抹,這才還原了上面的內容——「太好了,她馬上就可以死了!她終於要死了!這一定是個完美的計劃!」

  「看來,靚服務是有清晰的殺人的計劃的。」

  顧良道,「這點,她跟黃廚師不同。兩個人對鈴老闆的不滿,都是慢慢積累的。光從前面的日記來看,兩個人的仇恨都不一定從量變發生了質變,以至於真的想殺人。但從靚服務最新的日記來看,她已經是真的想殺人了。」

  楊夜這會兒繼續翻找衣櫃,翻出來幾件男人的衣服。

  這些衣服看上去頗為寒酸,樣式老舊,還上了補丁。

  楊夜道:「這一眼望去,這種衣服不太像是來這兒的遊客會穿的。有沒有可能是流浪漢的衣服?」

  「靚服務的疑點實在太多。」顧良走到窗邊看了看,視線左移,窗欞邊的牆紙似乎有點快要脫落的症狀。

  顧良想到什麼,直接把這張牆紙撕了下來。

  裡面竟然有一封信。

  「如果這個證據是玩家自己藏的,她還藏得真好,差一點就發現不了。」

  顧良張開這封信,將上面的內容讀了出來,「放心吧,我來這裡就是為了殺她的。我計劃很久了。你我二人合力,一定能殺了她!至於報酬嘛,你給我梅子酒就可以了。」

  顧良收起信,再對楊夜道,「落款是一個『錢』字,應該是錢流浪寫的。」

  「所以,衣櫃裡的酒,其實是靚服務給錢流浪準備的。甚至這些衣服,可能也是她幫他洗洗補補搞的。靚服務是和流浪漢在合謀殺鈴老闆。既然他倆在合謀了……」

  楊夜眉頭皺起來,「那黃廚師的那封信,又是誰寫的呢?」

  顧良想了許久,眼神一亮,道:「有沒有可能是這樣的——流浪漢和靚服務約好了要殺鈴老闆,流浪漢是在草屋裡開槍的那個人,按照流浪漢的計劃,靚服務是負責把鈴老闆帶到空客房去、並打開窗戶的那個人。」

  「只不過,靚服務並不想親自當這個幫凶,所以她寫了一封信給黃廚師,讓黃廚師做這件事。到時候她就有不在場證明。」

  楊夜點頭:「嗯,這個可能性很大。推薦遊客們出去玩的是靚服務;怕筆跡被廚師認出的,應該也是靚服務;從日記上看,殺機已經成熟,並且和流浪漢商定了完整殺人計劃的,依然是靚服務。」

  「那麼現在的問題就在於,第一、如果按這麼算,黃廚師算不算兇手?第二、流浪漢是誰殺的?」

  顧良思忖片刻。「如果靚服務確實和流浪漢合謀了,那麼她是有殺機的。她殺流浪漢,可能是為了滅口。」

  顧良轉而再拉開床頭櫃。「如果等一會兒,其他人的故事裡完全跟流浪漢不相干的話,靚服務的嫌疑仍然是最大的。」

  搜完靚服務的房間後,顧良和楊夜為了節約時間,先分頭行動了。

  楊夜去各個客房、包括鈴老闆的房間做了詳細搜索,顧良則進入餐廳細細再調查了一番。

  二樓餐廳看完,顧良去到一樓,打算去一樓儲物室看一看的時候,先看見了庭院裡的明月。

  先前在二樓走廊的時候,顧良注意到過,明月剛也跟其他玩家一起去搜了下客房。

  不過他顯然十分偷懶,此刻更是坐在長椅上閉目養神,好半天都一動不動的。

  一盞路燈正好在他旁邊,燈光勾出他近乎完美的側臉,襯得他格外好看。

  這樣的人長著這樣一張臉,即使作為玩家,他這麼偷懶,似乎也是讓人不忍責怪的。

  顧良正好有很多疑問想問他,當即走到明月跟前。

  「能聊聊嗎?」顧良問他。

  「當然。」明月往長椅旁邊挪了一下,示意顧良坐到他身旁。

  顧良倒也上前坐下了,然後問明月:「你是鬼嗎?」

  明月眼睛彎了一下。「這麼快就發現了。」

  顧良問:「你們開這個客棧的原因是什麼?」

  明月豎起食指搖了一下。「不是『我們』,是鈴老闆,客棧是她開的。我和靚服務只是她抓來為她效力的小鬼。我並不知道她的故事。」

  顧良皺眉:「小鬼?你的意思是,她比你們強大?」

  明月點頭:「對。我是這山間的野鬼,被她強制要求來當廚師的。她當時還騙我,說是為了我好,讓我跟她一起修功德——」

  顧良打斷他:「抱歉打斷一下,修功德是什麼意思?」

  明月道:「我不知道。我問過她,她也不回答我。也許她是為了你們人吧。因為我作為山間的野鬼,時不時會殺路過這裡的路人,吸食他們的精氣。但來了這裡當廚師後,鈴老闆就不讓我殺人了。」

  「總而言之,我覺得她騙了我,她抓我的時候,說是為了我好,我還以為她開客棧,是為了抓活人給我呢。這樣我就天天有洗不完的精氣了。結果我天天勞累,被她呼來喝去的,還要給你們人類做飯。我就很不爽她。所以我動過『如果她從此消失就好了』這樣的念頭。」

  顧良:「所以鈴老闆實際是個好鬼?她開這個客棧並不是為了害人?」

  明月:「我不知道。我並不太了解她的故事。她經常會出門不在。我和靚服務也不知道她去幹什麼了。」

  顧良想了想,鈴老闆的故事,只得靠之後慢慢找線索再去還原了。

  於是顧良還是得把注意力先放到殺人手法上。

  顧良問明月:「今天下午2點半到4點之間,你約鈴老闆到了某個空客房嗎?具體是哪間房?」

  明月眼睛半眯了一下,似乎在回憶什麼。

  半晌後他望向顧良,道:「雖然說大家都會出去玩,但我並不能肯定誰中途會回來。我唯一確定的是你。因為中午你們吃飯的時候,我炒好了所有的菜,在走廊里休息的時候,我聽到你說,你會釣一下午的魚。」

  「所以你把鈴老闆約在了我的房間?以什麼理由?」顧良問。

  明月說:「我跟她說,我懷疑你這個人來者不善,昨晚發現你在院子裡鬼鬼祟祟的。我讓鈴老闆趁你不在的時候,去你的房間仔細搜搜,沒準能搜到好東西。」

  「差不多下午1點吧,我在客棧大堂看到了鈴老闆,她在算帳。我跟她說了這件事。」

  顧良聽到明月的答案,是有些詫異的:「下午1點你就跟她說了?那你怎麼能保證,她下午2點半到4點之間會去我房間?」

  「我不能保證。但我也不需要保證。」

  明月道,「我對她並沒有特別強的殺機。我不會為主動殺她而制定什麼計劃。我只是看不慣她,對她有怨氣。有人想殺她的話,我願意配合。但我並不想因此惹上什麼麻煩。」

  「光這麼一封信,我怎麼知道是誰寫的,會不會是有人惡作劇整我呢?」

  「今天看到鈴老闆確實死了,我才知道,不是惡作劇。」

  「當然了,我也不是完全沒設計。靚服務一般在下午1點到2點之間,會打掃3樓走廊、客棧大堂什麼的。鈴老闆如果相信我的話,去你房間檢查你的行李,她應該是會避著靚服務的。所以,鈴老闆應該會在2點以後去你的房間。那麼實際上,我設計的時間,與那信上要求的時間,只有半個小時的誤差。」

  「我想,她從頭到腳把你房間搜一遍,半個小時是差不多可以保證的,也許足夠給我寫信的那人做什麼了。」

  顧良難免覺得狐疑:「難道你之後就什麼都沒管了?」

  明月反問:「既然你剛才問到我具體的時間,這表示你看到我房間裡的證據了?」

  顧良點了頭,「找到了碎片,我把它拼在一起了。」

  明月繼續道:「那就對了。你記得那封信的原話嗎?上面寫的是『2點半到4點,找機會把鈴老闆約到301-304中任一一個空房間,並打開該房間的窗戶。剩下的事交給我。』」

  「你房間的窗戶本來就是開著的,這個不用我設計,我只需要讓鈴老闆去你房間就是了。反正寫這封信的人說了,剩下的事都交給他,那我就不用管了。」

  顧良聽到這裡,心說他房間的窗戶倒確實是開著的。

  因為他被這裡的蚊子折磨得夠嗆,晚上除了查看外面的情況時開了一會兒窗戶,其他時候窗戶都是關著的。

  關窗戶睡了一晚上覺,屋子裡是有氣味的。

  因此早上出門前,顧良就把窗戶都大打開來了,這樣晚上回來時,屋子裡的空氣會新鮮一些。

  明月再道:「總之就是這樣。我聽到你人下午會不在,看見你房間窗戶又是打開的,就讓鈴老闆去你房間。我確實不能確保她2點半一定會在你的房間。但正如我說的那樣,在不引起鈴老闆懷疑我的前提下,我只能這麼設計。如果時間沒算好,她沒被殺,那我也無所謂。我並沒有強烈的、讓她非死不可的心。」

  顧良沉默了許久,從頭思考了一下,沒發現明月的說辭有任何問題。

  半晌後,顧良只再問:「那麼,這封讓你配合殺人的信,你是什麼時候收到的?」

  明月道:「早上5點,我起床去廚房準備早點。我到廚房後,就看到這封信放在了備菜的砧板旁。我也不知道誰拿過來的。」

  顧良:「那麼,這種幾乎能直接表明你就是兇手之一的線索,你就簡單撕碎了放在屋子裡?」

  明月看著顧良,笑了笑:「其實說到底,這是個推理遊戲,並不是個尋寶遊戲。系統有規定,對於它給出的證據,只可隱藏,不可損毀。那麼其實我費盡心思藏這證據,並沒什麼太大的作用,不過影響你們找到它的時間長或短而已。」

  「如果我是玩家,拖拖時間,我也許有可能這麼做。可是作為NPC,我就沒必要了。」

  「當然了,其實也有可能我推測錯了。」

  明月再道,「寫這封信給我的人,布置了一個殺人計劃。我也按著信上的要求做了。但寫信人的計劃有可能失敗了。畢竟我之後確實什麼都沒做。」

  「屍體、還有流浪漢的情況,我剛聽他們說了,有可能是流浪漢的屋子裡有槍射過來打中了鈴老闆。但鈴老闆的屍體是怎麼去到樹林,我是不知道的。這事的善後,我沒有參與。」

  「那麼,也有可能鈴老闆的死另有蹊蹺。也許我不是兇手,也有可能。」

  「總之,良哥,希望我不會誤導你。我是真打算幫你的。雖然——」

  顧良皺眉問:「雖然什麼?」

  明月看向他的眼睛:「雖然都是我記得你的生日,但你從來沒給我發過生日祝福郵件。」

  「……」顧良想了想,還是說了句,「不好意思,我不太注意這種事情。我連自己生日都會忘記。」

  明月道:「其實《第五個人》劇本里,你把我的『屍體』從山上扔下去,我也看著的。」

  顧良:「…………」

  明月笑了:「但我並不在意,不會因為這些事來坑你的。」

  顧良注視著明月的眼神,實在是一點都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本來他就不了解明月,再來,兩個人從高中畢業起,確實十年都沒有見過了。

  但顧良此刻也並不想探尋明月的故事,他只是問:「下午1點跟鈴老闆說完話後,你去了哪兒?」

  明月:「我回房休息了。」

  顧良:「那之後你出門了嗎?即便你並不是非要鈴老闆死,但你已經開始配合寫信人的計劃了,你總得看一下,鈴老闆有沒有去我的房間吧?」

  明月點頭:「對,我出門了。差不多1點50的時候,我從我在的那棟吊腳樓,走到了你們住的那一棟。那個時候,鈴老闆已經不在客棧大堂了。」

  「我走進大堂確認了一下,甚至還去大堂旁的小酒窖看了下,到處都沒有她的影子。我琢磨著,也許她已經去你的房間了。於是我走木製樓梯上了三樓,但是這個時候,我看到賈女友神色匆匆地去了王孤僻的房間。本來,等賈女友進了房間後,我想再去你房間門口確認的。但是,趙漂亮鬼鬼祟祟的出門了。」

  「如果鈴老闆死了,我不希望她的死會跟我扯上半點關係。於是我不能讓任何人看見我下午去過你們那棟樓。因此我很快轉身走了。」

  「離開你們那棟樓後,我就回自己的房間了。我走到餐廳那棟樓的時候,是2點10分左右。那個時候,我聽見吊腳樓後的稻草處有些聲響,好像有人在翻木柵欄。但我走過去的時候,已經沒人了。於是我就回房了。」

  明月道:「良哥,我知道的,我已經全部說了。」

  明月說了很多很關鍵的時間點。

  顧良拿著筆,已經全部記到本子上了。

  顧良心說,既然他2點半看到過靚服務過橋,那麼2點10分明月聽到的翻木柵欄的聲音,有可能是靚服務的。畢竟按明月所說,其他幾個姑娘,那會兒都在三樓。

  顧良琢磨著,關於姑娘們的時間線,他一會兒得再好好問問,看能不能和明月說的合上。

  顧良只再問了明月一句:「2點10分之後,你回房,就再也沒出來過?」

  明月搖頭:「沒有了。直到5點,大堂那邊有打架鬥毆的聲音,我才出來。」

  「行。我知道了。多謝。」顧良站起身,「我去別的地方搜證了。」

  明月略點了一下頭:「不客氣,良哥。」

  作為明月,顧良便往客棧大堂走去。

  幾個姑娘正在大堂翻找,李曉玉也在其中。

  顧良叫住李曉玉。「曉玉,來,聊點事兒?」

  李曉玉回頭看見顧良,倒也走過去了。「怎麼?」

  顧良帶著李曉玉回到庭院,發現明月已經不在長椅上了。

  顧良乾脆帶著李曉玉坐過去坐下,問她:「靚服務說你行李箱裡有刀和毒,那毒是什麼?」

  李曉玉遞給顧良一個空藥瓶:「喏,就這個。」

  顧良接過藥瓶,只見上面寫著:「【不動聲色害死你】,藥物說明——慢性毒藥,連續服用一個月後,中毒者會出現頭暈乏力的症狀,無其餘明顯反應,但實際上中毒者臟腑會出現不可逆的損傷,三個月後死亡。30粒裝。可溶於水。」

  李曉玉主動解釋:「他們非要說我是拿這藥害鈴老闆的。不是的。就算我害鈴老闆,我怎麼做到她連續服藥一個月的?」

  顧良問:「所以,這藥是你下給愛妮的?」

  「對。」李曉玉揉了揉自己的臉,「那之前演繹環節,基於人設,我不能說嘛。總之呢,你看,這個藥瓶是空的。它一瓶是30粒,正好是一個月的量。我把它下到了愛妮每天喝的水裡。而我之所以帶上空藥瓶,主要是怕我外出旅行期間,另外的室友翻我的東西,會發現這個藥瓶。」

  「中國好室友啊。」顧良擺擺頭,很快再問,「你什麼時候下的藥?」

  李曉玉狠狠一拍手。「哥你問到關鍵了。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我去年7月1號下的,整整下了30天。愛妮習慣每天早起喝一杯水,我知道她這個習慣,每天比她早起,準備好兩杯水,她一杯我一杯。那一個月里,她喝的水都是我給她的毒水。她不知道這件事,還以為我貼心照顧她。」

  「我之所以選在那段時間下毒,是因為我和她都準備考研,在留校複習。而你已經找到了實習單位,那陣子放暑假回家玩了。平時上學,她有時候會和你去外面開房,我不好連續下一個月。所以,7月的時間正好我下手。」

  李曉玉道,「我確定她連續喝了一個月的慢性毒,那麼,按道理,從8月算起,3個月後的11月份,她會死。可是她沒有。這太奇怪了。」

  顧良想了想,嚴肅說:「她是沒死,但她變了。算起來,大半年前,差不多也就是你說的11月的時候,她來了一趟黃泉客棧,然後性情大變。」

  作者有話要說:

  明月:「良哥,我不會騙你的。」

  顧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