詳細看完整個日誌後,顧良已經差不多明白了整個實驗的經過。
就已有的線索來看,代號為「SAI」的實驗,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超級人工智慧相關的實驗,或者換個說法,直接可以稱之為人造人實驗。
因為實驗基地確實在造活人。
神奇高中平時是一所普通的學校,除了學費貴一點、建在山上離主城區遠了一點外,跟其他普通的學校並無不同。
但鮮為人知的是,學校下面藏著一個秘密的實驗基地,是SAI系列實驗的第五號基地。
春秋季兩個學期外加一個寒假的時候,學生、老師、職工們正常地學習生活;但與此同時,地面之下的基地里,正在進行造人的實驗。
到了暑假的時候,學生和大部分老師都回家了,幾乎空空如也的學校封閉了校門,只留下數個教職工。
關於暑期學校封閉的原因,對外稱的是,這裡成立了一個天才班,天才們將在這個暑期進行封閉式訓練,目的是代表神奇高中在奧數比賽中取得優異成績。
當然了,沒有人知道,實際上暑期的天才七班中,進行的另一個階段的實驗。
這個實驗是從三年前開始的。
三年前,這裡進行了第一批次的實驗,代號「2341」,跟當屆學生的年級數一樣。
那一屆實驗造出了十個人造受精卵,最後順利成活的有九個,通過了測試、被從地下實驗基地放出來參與下一步社會化實驗的,有八個。
這個八個人,組成了第一個「七班」。
校長、教主任加班主任在王校董的授意下、也在獎金的誘惑下,每天變著法對學生們渲染奧數比賽重要性。
學生們耳濡目染,果然非常看重這個比賽。
實驗者最初這麼設置,只是為了測試學生們的抗壓性。
出乎意料的是,學生們過於看重比賽,以至於等到模擬考成績出來後,動了殺人的心思。
八個實驗品參與這一階段的實驗,最終有四個被殺,而活下來的那四個人中,有三個是殺過人的兇手,還有一個並沒有動手,只是因為他沒來得及。
這個人沒動手,不是因為他沒有殺意,而是因為他早就察覺到了一切,也早就知道了兇手是誰。他一直冷眼旁觀,僅僅是想等別的學生自相殘殺,他好作收漁翁之利。
再說那三個殺人兇手,有兩個人的作案手法頗為簡單粗暴,校長報了警,警察趕來前,實驗室的工作人員出面做了些處理,才算掩蓋住了一切,瞞住了警察和媒體。
至於還剩下的那個,則布了一個天衣無縫的局,差點連一直在暗中監控著大家行為的實驗室工作人員都被騙過去。
由此,八個實驗品,有四個被殺,另外四個則被視為失敗的實驗品,被摧毀後放入了廢棄品存放庫,成為了四個廢棄品。
四個廢棄品里,那兩個作案手法簡單粗暴的,直接被銷毀做成了人渣。
剩下那兩個中,打算作收漁翁之利那個,被認為出現了潛在的「擅長謀略」的特質;布局周密天衣無縫的那個,則被認為出現了潛在的「犯罪天才」的特質。
這兩個實驗品因為身上出現了特殊的特質,暫時就沒有被徹底銷毀,而是繼續躺在摧毀倉里,由工作人員時不時提取點腦細胞之類的進行具體研究。
第一批次實驗就此結束。
實驗結論,實驗不成功,實驗品有BUG,容易嫉妒、漠視生命、出現反社會人格。
第二批次實驗隨即開始,代號「2342」。
這一回各實驗品的基因是經過修正的,但情況居然更嚴重了。
——被視為暫時合格而參與到社會化實驗的實驗品依然是八個,但居然死了五個,最後只剩下三個。
這三個人里,有一個人無師自通學會了神秘學,並且能利用神秘學殺人。
另外兩個人則也體現出犯罪天才的特質,不僅會模仿辦案,利用塔羅牌將一切推給最初犯下連環殺人案的人,還都把案子犯得天衣無縫。
因此這三個人被摧毀、成為廢棄品後,也沒有被直接銷毀成人渣,而是擺放進催眠倉,等待進一步研究。
如此,第二批次的實驗,仍然是不成功的。
結論欄那裡被人寫著:實驗品有BUG,容易嫉妒、漠視生命、反社會人格、不合作性。
其中「不合作」特質非常關鍵。實驗品如果能成功、進入人類社會,勢必需要與人類合作完成各項工作,但實驗品表現出不合作性,該特質與反社會人格一樣值得關注。
另,實驗品新增一項至關重要的BUG——實驗品可能會突然學會一項的技能,請功能設計室的同事詳細核查工作流程和對應的基因編輯情況,將問題點和優化點一起上報;也請總部基因工程編輯室的同事從旁協助。
綜上,實驗依然宣告失敗,需優化後,重新開啟下一批次的實驗。
顧良和其他玩家能夠了解的實驗細節,暫時到此為止。
第三輪實驗,也就是顧班長他們這一批,相關的文件夾已經無法打開。
楊夜試了好幾次,雙擊之後,電腦只是彈出提示:「打開文件時出現未知故障,等待技術人員修復」。
最終楊夜也沒能打開這個文件,便道:「如果能看到這個文件,說不定能直接抓著兇手。所以估計這最新的文件,系統不會給我們看。」
顧良點頭,心知楊夜的猜測是對的。
每個實驗品身上出現BUG的時間是有差異的。
錢化學是最早出現BUG的,他不僅突然學會了扔鉛球、還學會了催眠;此外,他也變得反社會、漠視生命,最終連殺了兩個學生。
而顧良扮演的顧班長,則是後來才出現BUG的,他無師自通學會了編程,並且也開始殺人,先後殺了李英語和孟語文。
實驗日誌上面記錄著出現BUG的實驗品的編號,如果今年的日誌直接暴露給玩家們看,玩家們不必推理,直接就能把真兇鎖定到顧班長身上。
故而顧良沒對此發表什麼評價,只是問楊夜:「退出實驗日誌,看看別的呢?比如具體的實驗流程圖什麼的,沒準有什麼發現。」
楊夜點頭,滑動滑鼠進行操作。
他身後一群玩家則探出頭瞬也不瞬地盯著那大屏幕。
因為實驗的反人類性,每個人都倍感壓抑,但基於破案的角度,加上大家對實驗本身也有好奇,所以看得都很認真,不敢有一絲放鬆。
除了實驗日誌外,實驗涉及的很多數據和操作流程、操作手冊,電腦上都有。
依次看了這些文件後,眾人才知道還有兩件關鍵的事。
第一個關鍵是,暑期留校的所有教職工、包括學生們的手機,都是王校董統一發的。
這些手機被改造過、做了特殊的設計,由此工作人員可以實時監控他們的手機,以防教職工知道些什麼不該知道的。
此外,必要時候,工作人員可以直接切斷這些人的通訊。
顧良心說,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所有玩家的手機都一模一樣,原來是標準配置。
力校長看到這的時候,則是感嘆了一句:「我還以為這是福利呢。這手機看著挺高級的。沒想到背後藏著這樣的秘密……可怕。」
大家了解到的第二個關鍵點則是——為了以防萬一,實驗品在生長桶里的生長初期,心臟位置就會被放入一個微小的晶片。
通過這個晶片,工作人員可以對實驗品進行管控,必要的時候,可以使用「一鍵摧毀」功能,將實驗品直接「殺死」。
而這些管控,通過手機上的APP就可以做到。
看到這裡的時候,顧良忽然想到什麼,對楊夜說:「我想具體看一下摧毀流程。」
楊夜點到相應的流程圖和操作手冊,顧良一眼捕捉到那句關鍵的話:「使用APP的一鍵摧毀功能,即可摧毀對應的實驗品。實驗品心臟位置的晶片在實施摧毀功能時,會吸收大量血液,並損毀肝臟等器官,導致廢棄實驗品會呈現一些特殊的症狀,舉例一,指甲呈白色……」
這地下實驗室里存放著五具屍體、或者說廢棄的實驗品,因為還有價值的緣故,沒有被徹底銷毀。他們被放在大冰櫃一樣的催眠倉里,透過透明的催眠倉,可以看到他們的指甲是白色的。
而錢化學的指甲,也是白色的。
顧良立刻讓楊夜拿出王校董的手機,找到了一個名叫「SAI5」的APP,打開來看,裡面有許多功能,而其中有一個功能,就叫做「一鍵摧毀」。
顧良道:「所以錢化學,很可能是王校董殺的。」
孟前程問:「那……錢化學為什麼會弔在外面?」
顧良想了想,說:「很有可能是兇手做的。兇手殺王校董的時候,錢化學已經死了。兇手作完案,看著錢化學反正也死了,於是想利用他的屍體。他偽造了現場,想讓警方無誤以為,是錢化學活活打死了王校董,再畏罪自殺的。對了——」
「剛來這裡的路上,我看王校董的直升飛機還在操場。裡面隱隱約約有人影。我們可以去那裡看看。直升飛機也算是校董的空間之一,沒準有別的證據。」
反正地下室的各個房間基本看完了,顧良跟楊夜對視一眼,倒是很有默契地往外走了。
其他玩家也不太想在這個可怕壓抑的實驗基地多待,再快速搜查了一番,也就各自散開。
當然了,徹底散開前,大家約好了下午五點在102教室集合,做個簡單的討論。
來到操場的時候,是下午一點。
楊夜和顧良走近直升機的時候,艙門開了。
緊接著有三個NPC走了下來,一個估計是駕駛員,另外兩個則是保鏢的打扮。
三個人伸了伸懶腰,不待楊顧二人開口,其中一人主動問了句:「瞧見咱們老闆了嗎?什麼時候出發啊?」
顧良估計著,他和楊夜靠近直升機這件事,主動觸發了隱藏劇情。
於是顧良立刻追問:「王校董的具體行蹤你們知道嗎?」
「老闆的行蹤我們怎麼能過問?」
顧良再問:「那昨晚呢?你們最後一次見到王校董是什麼時候?」
「就是昨晚一起吃飯的時候啊。你們吃完飯,我們這些打工的才去吃。我們到食堂的時候,問過老闆今天什麼時候出發。我們也問了他去哪兒,要不要我們跟著保護他。不過老闆說不用。他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
「哎呀,不跟你們廢話了。我們繼續等老闆了。」
兩個保鏢連一個司機很快就返回了直升飛機。
任顧良和楊夜怎麼敲擊艙門,都沒能再得到任何回應。
顧良思索了一會兒,對楊夜說:「我一直在想,既然有保鏢跟著王校董,為什麼他會被殺。現在我知道原因了,王校董根本沒讓他們跟在身邊。」
「如果是這樣,我有一個腦洞,王校董在電話里對校長說,他來這一趟,是為了緝拿錢化學歸案,以防萬一,他會帶保鏢押送錢化學,直接把錢帶到警局。但其實這只是忽悠我們的說辭。所謂的保鏢,也是他找來騙我們的。」
「保鏢們根本不知道這個基地的事。這基地的秘密,屬於高級機密,不能讓保鏢察覺到半點異常。所以王校董去處理實驗品的時候,沒讓保鏢跟著,只是讓他們在直升飛機上等他。」
「也就是說,王校董聲稱這一趟來學校是為了帶錢化學去警察局,但其實他是來秘密處理掉錢化學的。」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今年的實驗日誌出現了損壞,無法打開。而地下實驗室里的其餘工作人員也都不在。所以,王校董是親自做的這件事。他通過手機APP摧毀了實驗品,也就是錢化學。我估計,他殺了錢化學後,應該是要帶他進入地下實驗室的。但他被殺了。」
聽顧良分析的時候,楊夜雙手插兜往前走著,顧良則是把手背在了身後。
眼見著楊夜隨意點了點頭,顧良問他:「案子進行到現在,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楊夜又點了一下頭。「有。」
顧良繼續背著手,傾下身側過頭,是一個探頭瞧楊夜表情的動作。「說說看?」
楊夜停下腳步,略頷首看著顧良,半晌後道:「這個案子有五個死者,但實際上沒那麼複雜。我認為可以分為兩個部分來看。」
顧良:「願聞其詳。」
楊夜道:「王校董那邊的故事,我說不好。但死的三個學生,我認為還是BUG導致的。先前是學生殺學生,現在應該還是。因為在學生的視角里,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是實驗品,他們還得繼續參加奧數比賽。從實驗日誌來看,每個個體出現BUG的時間有差異。所以有人晚於錢化學出現BUG,突然想殺人,是可能的。」
「嗯……等等,得修正一個說法。殺李英語和孟語文的,應該是出現BUG的實驗品。但看似自殺在宿舍的朱物理不同。從她的日記來看,她好像是『覺醒』了。」
「『我實在沒想到,真相居然會是這樣的』,『我們這樣的人,活著或是死了,又有什麼關係呢』,『這個世界就是一場騙局,我無法改變現狀,只能用死亡逃脫』……」
「這些話,是朱物理日記上的。剛看到這些話的時候,我們不明所以。但現在看來,很像是她意識到了一個事實——自己只是個實驗品,不是正常的人類。」
「因此,朱物理的死因待定。她沒準真是自殺的。她覺醒了,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只是個實驗,崩潰之下自殺,是可能的。」
「暫且不說她,繼續剛才的分析。殺李英語、孟語文的,我傾向於認為還是實驗品。現在沒有法醫,無法判斷她們倆究竟是什麼時候死的。但有辦法進行推測。」
顧良問:「你怎麼推測的?」
楊夜道:「事情的關鍵,就是塔羅牌。兇手連殺兩個人,有可能在BUG的作用下,會繼續殺下去。那麼,兇手完全可以繼續模仿作案。」
「不管是把一切推給去年的連環殺人案兇手也好,還是繼續推給錢化學也好,兇手完全可以繼續在現場擺放塔羅牌,並把屍體擺成塔羅牌上面圖案的造型。」
「可他為什麼沒有呢?」
楊夜看著顧良,自顧答:「我想,只能是因為來不及。這個來不及,有兩層意思。」
「第一層意思,王校董要來了,還會帶來保鏢。兇手不知道校董會在這裡逗留多久,所以他之後再繼續犯案的話,可能存在難度。因此他得儘快殺了競爭對手。聽說李英語獨自去圖書館,他認為這是個好時機,於是就跟去殺了她。」
「『來不及』的第二層意思,則是犯案時間上的來不及。兇手來不及準備塔羅牌,來不及尋找死者身上的塔羅牌,更來不及去找來工具,將屍體擺出跟塔羅牌類似的造型。可為什麼會來不及呢?只能是因為昨天晚上7點這個關鍵的時間點。」
「晚上7點,大家都要在操場上歡迎王校董。而6點50,大家就會陸續集合了。兇手為了減輕自己的嫌疑,一定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姍姍來遲,所以他得儘早趕到操場。」
「所以,可以大膽推測,李英語和孟語文的死亡時間,就是在5點半大家從102教室離開,到6點50分在操場集合之間。而基於你之前的發言,以及吳生物的發言來看,可以進一步將死者的死亡時間進行壓縮。」
「李英語是6點15分到6點50分死的;孟語文是6點30分到6點50分之間死的。可能有幾分鐘的偏差,但大體錯不了。」
說到這裡,看著顧良的表情,楊夜眉毛挑了一下。
似乎覺得顧良的反應很有意思,楊夜的語氣聽上去有些饒有興致。「看你的表情,你好像不同意?」
顧良反問:「照你們這麼說,直接把兇手鎖定在我和吳生物身上了?八個學生,或者說八個實驗品,現在還活著的,只剩我和吳生物兩個可能因為BUG的突然出現而殺人。」
楊夜笑了笑,但眼神有種說不出的凝重。「那也不一定。朱物理可能殺了她們,再自盡。」
說這話的時候楊夜眯了眼睛,語氣也有點沉。
他盯著顧良,沒有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片刻後,顧良無謂地說道:「關於你對李英語和孟語文兩個人死亡時間的推測,我認可。事實上這個死亡時間,是我在圖書館的時候,當著吳生物的面對你盤過的。」
「我對她們兩人死亡時間的判斷,是因為我在6點15分被系統判了違規,我基於這個事實做出判斷,兇手應該是6點15之後來了圖書館,繼而推測出犯案時間。但你不一樣。」
「楊夜,跟我不同,你是基於兇手的犯案邏輯來下的判斷,你的這個判斷有預設。」
「你這個『預設』,就是先把兇手預設成了有BUG的實驗品。」
「正如你所說的那樣,如果兇手是實驗品,也就是學生,並且他殺人是因為BUG的話,他多半會繼續先前錢化學的殺人模式,也就是說他多半會利用塔羅牌。正如你說的那樣,能把這件事推個錢化學或者去年的兇手,何樂而不為?」
「實驗日誌也可以說明,除了錢化學外,去年的顏手工和方剛琴也用了塔羅牌的嫁禍手段。所以,看來模仿作案,是我們這些實驗品的一個習慣了。」
「因此,兇手如果是實驗品,大概率會在犯案現場繼續用到塔羅牌,可他們來不及布置現場,所以最終沒用到塔羅牌。也由此,你把犯案時間縮短到了6點15分到6點50分之間。我總結得對不對?」
楊夜點頭:「非常對。」
顧良眼睛半眯了一下,道:「前半段推測,我認可。也就是說,兇手如果是實驗品,他們很可能繼續用塔羅牌布置現場。這個我認可。但我隨之做出的結論,恰恰和你相反。」
顧良雙手抱胸,略抬著下巴對楊夜,放緩了語速道:「因為就算當時來不及布置現場,事後還有機會。」
「就按你說的,假設實驗品殺完人,趕在6點50出現在操場。那之後呢?之後還有一晚上的時間。實驗品如果要放塔羅牌、要將死者擺出塔羅牌的造型,還有大把的時間。」
楊夜瞧著顧良,卻斬釘截鐵回答:「不。不是的。兇手沒有那麼多時間。」
「兇手趕在5點半到6點50分之間犯案,正是因為他知道兩件事,第一、李英語會去圖書館;第二、其他人不會去圖書館。」
「我們來著重分析第二點,那個時間段,校長和主任開會;我去打掃空房間;剩下的則在食堂忙碌。所以這個時間點,是兇手方便下手的時間。當時開會的時候,你好像提過一句,你不舒服、頭疼,想回宿舍睡覺?」
「那麼你和吳生物的嫌疑是基本均等的。她知道其他人在做什麼,包括知道你在宿舍睡覺,沒道理突然去圖書館。那麼她可以去殺人。至於你的視角,道理也一樣。」
「你剛才說,兇手有可能晚上去圖書館重新布置現場。這種可能性太小了。」
「晚宴結束後,校長和主任帶著王校董去看錢化學了。看完錢化學,王校董臨時想去圖書館看看那兩個還在學習的學生,是可能的。」
「管大媽要管理每個學生,發現有人沒回宿舍,想去圖書館找她倆,也可能。」
「又或者校長、主任、其他人突然覺得不對勁,臨時去圖書館看看,也有可能。」
「綜合來看,跟下午5點半到6點50分,兇手基本能知道每個人的時間線不同,晚宴之後,兇手不能保證一定不會有人去圖書館。事實上,誰都可能再去圖書館。所以,兇手不會冒險回到現場,更別說費大把的時間布置現場。他返回現場、長時間逗留在那裡,只會增大自己被發現的風險。」
「而且顧良,你忘記了一件很關鍵的事——」
楊夜就著雙手插兜的姿勢傾身上前,居高臨下望著顧良,眼神帶著顯而易見的壓迫。
然後他緩緩開口道:「兇手並沒有一晚上的時間回現場布置。這句話你說錯了。如果說是凌晨時分,大家應該都睡了,不至於再去圖書館,那麼兇手敢回去布置現場,這個我認。但是……」
「圖書館會在每晚11點自動閉館。大門會合上。」
「這一點,學生手冊上有相關說明。第一階段玩家發言的時候,朱物理的話也可以證明。他第一天去圖書館,看到了連環殺人案報導,他是晚上10點去的,待到晚上11點閉館的時候離開。」
面容平靜地對上楊夜的目光,顧良總覺得楊夜的眼神有一種「我看你還有什麼話說」的意思。
顧良卻是淺淺笑了一下,道:「看來我們有分歧了。你這推論還是太草率了。」
說完這話,顧良目光帶了些許挑釁道:「圖書館閉館的細節,我剛才確實是一時疏忽,忘記了。但你也忘記了一件事——實驗日誌上寫著,這些實驗品,如果出現了BUG,會體現出犯罪天才的特質。」
「你知道犯罪天才的具體特質是什麼嗎?他們喜歡挑釁、熱愛挑戰,並且有強迫症。」
「犯案之後,這種人喜歡回到犯罪現場,甚至在眾目睽睽下偽造證據。騙過所有人的時候,他們心中會非常有成就感。」
「因此,哪怕晚上回圖書館重新布置現場,是一件危險的事。但他們會樂於挑戰的。我覺得塔羅牌對於實驗品來說,可能已經是一種犯罪儀式了,已經有四個實驗品用到了它。」
「基於完美犯罪的強迫心理,我認為如果是實驗品犯案,他們一定會在現場放上塔羅牌並進行相關布置。儘管晚上晚宴之後,到11點閉館之前,他們不能確定其他人的行蹤,但想辦法避開,總有辦法的。」
「所以這一回我跟你看法不一樣。現場沒有塔羅牌,反而意味著,兇手不是學生,而是教職工中的某一個。你也有嫌疑。」
顧良任雙臂自然垂落,形成一個閒適的姿勢。
然後他信步往前走去。「我們現在爭論這個,其實意義也不大,說白了都是猜測。得具體聽了其他人的時間線,還得繼續找線索,才能真正下定論。你想從哪兒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