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璇璣(2)

  顧良裡面穿的是白衫,外面再披著一層白袍,那白袍上有流雲暗紋,勾勒出幾分華貴,又顯出幾分瀟灑俊逸的仙人之姿。

  更絕的是廣袖袖袍上、外袍衣角的一處,有一點紅色的花色做點綴,清麗孤高的感覺裡面,就多了點艷色。

  這點艷色,正好與顧良此刻嘴角的淡淡笑意合襯。

  他頭髮從額頭中間分開,就那麼披散下來,此刻他坐在瀑布旁的時候,長發從肩膀上往下鋪,落到了地上。

  旁邊是一株桃樹,花開至夭,背後是青山綠樹,清泉瀑布……顧良這副模樣坐在那裡盯著楊夜笑。

  這簡直是太要命了。

  楊夜走到他跟前,半跪下身,把顧良落到地上的頭髮撈起來,放在他身後,沒忍住摟了一下他的腰。

  顧良拍他的手,進入人設,呵斥他:「逆徒。」

  楊夜笑了,捏他下巴。「行,心肝兒師尊。讓你過兩天當師父的癮。」

  顧良指揮他:「劍練了嗎?水系術法學得怎麼樣了?門派規矩背了多少條?」

  「練什麼劍。我是來叫你去參加午宴的。走吧心肝兒師尊。」

  楊夜上前把顧良摟了起來。

  顧良堅持板著臉,試圖保持不動如山的淡定表情:「注意你的言行舉止。你現在是我的徒弟,晚我一輩。」

  楊夜傾身上前:「嘖,誰前兩天還在床上跟我求饒?」

  顧良拔出腰間的道具劍,擱到了楊夜的脖頸間,半含著威脅開口:「再胡說八道。」

  楊夜兩指夾住劍尖,眉間一點睥睨,盯著顧良道:「寶貝兒,真捨得對我用劍啊?」

  顧良:「……」

  顧良演不下去了,把劍收回去了。

  其實是因為,他還真有點被楊夜那個眼神撩到了,心居然很快速地跳了一下。

  不得不說,楊夜這裝扮和髮型,加上他的表情,還真挺符合人設的。

  楊夜現在叫【邪徒弟】。

  自從冷仙君收了邪徒弟,就覺得他這個人確實是挺邪的。

  他與自己的師父青師尊長得一模一樣。

  十年前,冷仙君遇見他之後,直覺他就是青師尊的轉世,這才收他為徒。

  雖然說,當年青師尊收了冷仙君之後,並沒有怎麼教他術法。

  但收了青師尊的轉世、也即邪徒弟之後,傳道受業解惑,一個師父該做的,冷仙君都做了,可謂傾囊相授,用心把邪徒弟撫養長大。

  只是在收他為徒之後,每每教他術法的時候,冷仙君都會覺得他的眼神有點不對勁。

  尤其在兩人練劍切磋之際,冷不防冷仙君撞上邪徒弟的眼睛,總能感到一瞬即逝的殺意。

  冷仙君不確定那個眼神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他能感覺到,邪徒弟是不喜歡自己的。

  冷仙君知道,上一世青師尊的死,自己也有責任。

  自己當徒弟的時候,明知道師父青師尊去參加的大典上會有陷阱,卻什麼都沒說,就那麼由他去了。

  如果邪徒弟有前世的記憶,估計他是會怪罪自己的。

  因此,縱然感覺到邪徒弟可能並不是那麼單純地做自己的徒弟,但冷仙君為了彌補當年的遺憾,依然義無反顧地繼續教導他,並沒有隱藏任何私心。

  離開後山,顧良與楊夜一同往前山大殿而去。

  現在的大殿,已經不是百年前的那一個了。

  百年前,青師尊下山除妖誅邪,趁他離開之際,為了殺他,其餘四個首座在大殿之上布下了陣法。

  按照青穹規矩,每個外出辦事的人回山之後,都得去前山參加大典。

  這大典有點慶功會的意思。比如青師尊那回外出,除掉了臭名昭著的惡妖,那麼,這大典就有祝賀的意思,大家會在大典上祝賀他剷除惡妖、順利凱旋。

  此外,這大典也有點審查盤問的意思。

  那就是除妖人需把下山除妖的經歷,原原本本講出來。

  有沒有得罪什麼仇家,有沒有得到什麼戰利品,這些除妖人都需要在大典上悉數交代。比如萬一他惹到了仇家,門派上下也能有提前知情,能做好準備,以應對可能有的復仇。

  再來,哪些戰利品是可以由除妖人自己獲得,哪些寶物則是必須要上交給門派保管……這都需要大家商議來完成。

  百年前那一回,青師尊原本是按照門派規則,在除妖歸來後參加大典。

  他亦不曾想,自己會遭到陣法的伏擊。

  其後,不僅他的肉身死了,連整個舉辦大典的主殿,都為他殉了葬。

  百年後,同樣的位置早已修建了新的大殿,名「青雲殿」。

  今次的午宴,便在青雲殿舉行,所有重要的人物都會參加。

  並且按顧良收到的消息,作為冷仙君,會上將會宣布一項跟他息息相關的事情。

  顧良回顧了一下卡牌上的劇情,提到這場午宴時,「所有重要人物」這幾個字還特意加了粗。

  如此,顧良收到了系統的暗示,這回午宴上,就能遇見這個劇本的所有玩家了。

  這回劇本的主要角色有九個。

  青穹的掌門【冷仙君】,他的徒弟【邪徒弟】。

  再來是其餘四脈,【土首座】、【金首座】、【木首座】、【火首座】。

  四大首座都是男的。

  最後還有三個長老。

  雖然說她們被稱作「長老」,她們的確歲數也很大了。

  但由於修行的緣故,她們看上去都是年輕漂亮的姑娘。

  民間尊稱她們為「青穹三仙女」,分別是【風仙姑】、【雲仙姑】、還有【雪仙姑】。

  四脈首座加主峰的掌門人修行五種不同的術法,分管不同的事物,相當於分成了五派。

  三個女長老不屬於五派中的任何一派,她們術法卓越,各有專攻,平時雖然不負責門派日常事務的處理,但各個身居要職,門派里有重大的事情,她們一定會插手。

  她們的力量,就連四首座加一個掌門人聯手,也難以抗衡。

  風仙姑是武力值擔當,可以稱得上是青穹第一人,難有與她匹敵的對手。

  雲仙姑則擅長五行八卦之術。

  雪仙姑擅長的則是奇門遁甲和機關術。

  三仙女中,風仙姑和雲仙姑共同住在風雲峰。

  雪仙姑則和冷仙君他們住在後山。

  瀑布背後的山壁是璇璣石,璇璣石前則有一個石潭。

  石潭以南,是冷仙君住的竹屋,石潭往北,越過一大片竹林,便是雪仙姑的住處。

  故而,雖然她與冷仙君同住主峰後山,但平時大家來往甚少。

  雪仙姑的住處有九重塔,那裡遍布機關,由雪仙姑負責看守,裡面藏著諸多稀奇寶物,都是青穹的鎮宅之寶。

  九重塔就建在瀑布不遠處,也是這個原因——雪仙姑負責看守九重塔、以及璇璣石。

  一路往青雲殿的方向走,看著周圍的雲霧與玉宇瓊樓般的景致,顧良都感覺這劇本場地的建設是砸了血本的。

  兩人很快走到殿前,隱隱已經聽到了裡面的交談聲。

  楊夜邁出腿,一隻腿剛跨過門檻的時候,顧良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怎麼了?」楊夜停下步子問他。

  顧良問:「你知不知道你其他師兄師弟去了哪兒?」

  楊夜搖頭:「我只知道,你每次把某些徒弟教導好,很快就會被分到其餘四脈那裡。他們把你這裡的好苗子都帶走了。只除了我。」

  顧良沉思片刻,心說他這個角色確實很奇怪。

  首先,百年前,青師尊收他為徒,管收不管養,什麼都沒教給他,也不讓他插手任何門派事務。他雖說名義上是掌門首徒,但實際上就一直在後山掃掃地、整理一下房間,幫師父洗洗衣服,別的他啥也沒幹。

  再來,其餘四脈首座殺他師父的時候,三個長老完全沒插手,顯然是默許此事發生的。

  明明在小仙童的視野里,師父除了不怎麼管自己以外,是個匡扶正義的正人君子,應該不是什麼邪魔外道。

  這種情況下,他被殺的理由就實在讓人捉摸不透了。

  幾個人有異心,想除掉掌門,掌管大權,這是可以理解的。

  但這樣一個天下第一的修仙大門派,不可能所有管事的高層都是反派,那麼為什麼,他們都要除掉青師尊呢?

  並且,青師尊死後,大家一起扶了什麼都不會的冷仙君上位,讓他成為了掌門人,這也可以側面表明,他們除掉青師尊,並不是為了掌門之位,也不是為了什麼權力。

  因此這件事就顯得更奇怪了。

  最後,成為掌門人之後,冷仙君才開始學術法、學習如何處理門中事務。

  這期間,他收了很多徒弟,可那些徒弟都被弄走了,到頭來留在他身邊的,只剩邪徒弟一個。這又到底是為什麼呢?

  其餘四個長老應該也能發現,邪徒弟是跟當年的青師尊長得一模一樣的。

  他們就不會猜到,邪徒弟的青師尊的轉世嗎?

  他們沒想過,邪徒弟有可能會報復他們嗎?

  目前在所知有限的情況下,有很多問題,都是顧良實在想不透的。

  當下,他也只有和楊夜扮演的邪徒弟一同踏入主殿,參加完這場午宴再說。

  片刻後,青雲殿內,午宴開始。

  顧良扮演的冷仙君作為掌門人,座位是主座,在大殿最前最正中的位置。

  軟塌前的小方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瓊漿玉露。

  顧良上前跪坐在榻上,心裡期待的是這場宴會不要那麼長,畢竟這種坐姿非常傷膝蓋,作為一個現代人,他也確實不大習慣。

  邪徒弟現在榮升為掌門首徒,得以坐在顧良身邊。

  只不過他面前桌案上的菜色,比起掌門來,稍微差了那麼一點。

  主殿上,右為尊,顧良右手邊、也即西邊,分別坐著的是三位女長老。

  很顯然三位長老的口味是有差異的,因此她們面前的三個桌案上,菜色略有不同。

  顧良的左手邊、也即大殿的東側,坐的則是四脈首座了。

  這四個首座,全是陌生玩家。

  至於那三個女仙姑,其中有兩個是上個劇本里的靚服務和賈女友,剩下一個女玩家,則又是陌生的。

  如此,顧良便不知,王孤僻和李曉玉是去哪個劇本了。

  一時之間也並沒有人說話。

  顧良與楊夜對望一眼,然後給自己剝了一顆荔枝吃。

  仙俠世界裡,山山水水有靈氣,估計土地也肥沃一點,這荔枝晶瑩剔透,格外好吃。

  於是顧良就多吃了幾顆。

  楊夜看著他好玩,也幫他剝了幾顆,再小聲叮囑他:「這玩意兒上火,別吃太多。」

  「嗯。」顧良點頭答應得很痛快,然後自然而然又送了一顆荔枝入嘴。

  系統廣播這會兒響起來:「下面宣讀一則公共劇情。午宴開始,各位仙君享用著瓊脂玉露,十分歡喜。」

  「友情提醒,請玩家們不必客氣,大膽地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演繹後面的劇情!」

  聽到這裡,顧良有一種不祥地預感,總覺得後面會沒有東西吃。

  顧良端起筷子,夾了一塊類似於水晶包的東西放到隔壁桌楊夜的銀盤中。

  楊夜眉眼含笑看著他,小聲問:「你怎麼不餵我?」

  「吃你的東西。」顧良轉過頭,給自己也夾了一個水晶包,分了幾小口吃下去。

  顧良吃了幾顆荔枝、兩個小包子、喝了口茶的功夫,意外發生了。

  ——顧良坐的地方居然有個機關,此刻機關一開,顧良座位下的地面便塌了下去。

  顧良整個人立刻往下墜去,千鈞一髮之際,他被楊夜拉住了手。

  可這會兒,不知哪個方向打來一記拂塵,打得兩個人交握的手立刻鬆開。

  顧良的身體再也不受控制,徹底墜了下去,跌入不知名的洞穴深處。

  仿佛是百年前的事情重演了。

  掌門主座被提前下了陣法,所有的術法、包括飛行術法,冷仙君都無法使用,只得墜入有心人提前布下的陷阱。

  顧良沒墜太久,就掉到了地上。

  地上倒是鋪滿了稻草一類的東西,頗為柔軟,顧良除了摔得有點疼外,並沒有受什麼嚴重的傷。

  只是他落地的剎那,法陣繼續發動,地上的鐵鎖鏈就像是活了過來一樣,自動扣住他的腳踝和雙手,如此,鐵鎖鏈把顧良困在方寸之地,讓他再也無法掙脫。

  顧良試了一下,需要解開鎖鏈,但他一動,手腕和腳上的鎖鏈就更緊了。

  於是他不敢再輕易嘗試。

  離他身前大概五步遠的位置,有一個方桌,上面有水和些許食物。

  在他身後十步的位置,則有一個草棚搭的簡易茅房。

  顧良再往頭頂望去。

  他剛才掉下來,是因為座位下方其實是個暗門,剛才那道門忽然打開來了,現在則又合上了,遮蔽了所有天光,也隔開了他的楊夜。

  但困住他的暗室,並不是完全不透風的,這裡雖然沒有窗戶,但四周的牆壁上肉眼可見有幾個孔,得以讓空氣進來。

  牆壁上掛著的燈能燃燒照明,也足以說明這裡的氧氣很足。

  燈下的說明估計是系統有意留下的,因為那裡寫有幾個字——「長明燈,我會一直照亮你的!」

  顧良心說你不如滅了,這裡的一切都讓人看著鬧心。

  這個青雲殿是在百年前建成的。

  百年前,青師尊被殺的時候,整個殿毀了,這是在原址上重建而成的。

  很顯然,這個暗室一定就是在那個時候偷偷摸摸建好了。

  因為青雲殿建造的時候,冷仙君在後山學習。

  那段時日,四脈首座輪番過來教授他,水系術法他當然是自己照著青師尊留下的書籍練,但青穹派的一些基本術法和修行之道,以及掌管門派事務的方法,是首座們要一一教會他的。

  由此,等冷仙君差不多能勝任掌門之位時,青雲殿也建好了。

  後來冷仙君就常在青雲殿處理事務了,幾乎每日他都會在青雲殿待上片刻。

  因此,暗室不太可能在他當掌門之後建的,否則他能聽到動靜。

  暗室只能是在建青雲殿之時,趁冷仙君在後山學習之際,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悄悄建上的。

  難道……那四脈首座,在一百年前就布下了這個局?

  一百年前,他們就決定關押自己這個冷仙君了嗎?

  他們到底目的何在?

  話再說回來,這個暗室搭建在一百年前,表示他們想關押自己這件事,是計劃了一百年的,他們布局那麼久,這暗室一定會堅不可破、難以攻入。

  自己的徒弟們都被其他首座分走了,唯一一個邪徒弟,估計來自己身邊的目的還不是那麼單純……

  綜合考慮下來,顧良認為自己作為冷仙君,被關在這裡之後,能夠被人救走的概率是微乎其微的。

  顧良心說——那麼,如果我自始至終都被關在這裡,我就又是偵探了唄?

  真兇逍遙法外,他這偵探倒是被鐵門鐵鎖鏈關著了。

  也不知道外面怎麼樣了。

  顧良也並不想在這裡的簡易茅房裡上廁所,於是儘量不讓自己喝水。

  實在渴了的情況下,他才會拖著鎖鏈去喝一口水。

  鐵鎖鏈很重,拖著走的過程中還會發出很大的聲響。

  偌大的暗室只有他一個人,太過安靜,因此這聲音的迴響也特別大,也就更襯得人孤獨。

  略喝一小口水,顧良就靠著牆閉眼休息了。

  睜著眼盯著一方暗室,也橫豎無聊,無濟於事。

  他還不如睡覺。

  顧良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估摸著得是到晚上了。

  醒來片刻後,顧良眨了兩下眼睛,就又睡了。

  他還挺無所畏懼,也挺安穩的。

  他唯一後悔的是剛才沒多啃兩口包子。

  睡得迷迷糊糊之際,顧良聽到些許動靜。

  抬起頭,頂上那道暗門竟然開了。

  而後,楊夜就跳了下來。

  暗門到地面的距離其實並不算高,楊夜又是練過的,一時間姿勢十分瀟灑,好像還真會什麼飛行術法似的。

  顧良站起來,朝他走過去,便見著他眨了下眼睛。

  顧良明白了,他這是來演繹劇情的。

  這會兒顧良身上的卡牌也震動了。

  顧良拿出卡牌看了看,心裡有了數,也就配合起了楊夜。

  雖然他內心的吐槽沒有停止。

  ——果然,熟悉的狗血配方,熟悉的味道。

  明月是不是說過他業餘會給系統寫劇本?

  這些劇本是他寫的嗎?

  所以,搞研究以外,他的業餘愛好是狗血虐情嗎?

  楊夜化身邪徒弟,一把掐住冷仙君的脖子,把他按在了牆上。

  「我的好師尊,原來當年送我去死……你也有一份。我都想起來了。怎麼樣,沒想到,如今你也有成為我階下囚的一天吧?」

  冷仙君靜靜看著他,目光波瀾不驚。「當年的事……你都想起來了嗎?」

  「當然。」邪徒弟扣緊他的脖頸,笑容非常邪惡,「我說這些年,你怎麼會無緣無故對我這麼好呢。原來是因為愧疚啊。我應該叫你好師父……還是好徒弟呢?我的好徒弟,你有什麼要對我解釋的嗎?」

  冷仙君垂下眼瞼。「我沒什麼好解釋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好一個悉聽尊便!」

  邪徒弟怒不可遏,把冷仙君一推,拔出佩劍,抵在了冷仙君的臉上。「真長了一副好皮囊,這一張冰雕玉琢般的臉上,如果流起血來,一定非常好看吧?」

  「抬起頭來,看著我!」

  「說話啊,你怎麼不說話?」

  「當年你當我徒弟時,不是話很多嗎?整天師父長師父短的……委實乖巧可愛得很。」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不說話的?」

  「哦對,我想起來了,是從你決定讓我去死的那天,你就不喜歡說話了吧。」

  「你明知我是去送死的,卻一個字都沒對我說……」

  「我真是白養你那麼多年。」

  「當年你做了一回白眼狼。這回換我了。」

  「叛師,此乃青穹重罪。」

  「這罪……你我師徒二人,實在是每人各犯一次。」

  「真是諷刺。但這可能就是師門傳統,對不對?」

  冷仙君面色發白,肩膀微微抖了一下,但仍然面不改色。

  他只是看著邪徒弟道:「當年是我對不住你。你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我認了。只是……你為什麼會突然想起前世的事?這一下午,四首座、又或者三仙姑里,有人對你說了什麼嗎?我懷疑這一切都是一場牽連甚廣的陰謀——」

  「他們的原話是什麼?」

  冷仙君下意識覺得,邪徒弟的狀態很不對勁,就像是突然受了什麼蠱惑,有種要走火入魔的先兆。

  冷仙君來不及阻止,那劍鋒向下一轉,已經抵上了他的腰肌。

  那冰涼的氣息自劍尖傳來,刺激得他通體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