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因心中藏了事,一頓早膳幾乎沒費什麼時間,兩人便齊齊放下了筷子。
安陵容主動開口道「皇后娘娘,臣妾斗膽,不知可是臣妾這位份之事,讓皇上不滿嗎?」
宜修微微搖了搖頭「想來此事說到底,還是本宮的錯處。」
宜修一眼,讓安陵容不解。
只是也不必她開口發問,宜修便跟著又道「昨日皇上在景仁宮,主動提起菀妃龍死鳳生一事,本宮便知,皇上需要借你一對龍鳳呈祥之事,掩蓋菀妃的不祥。」
「原本以為皇上只是要給你晉位,哪知他提及的,卻是抬旗。」
「待商定了抬旗之事,本宮想著,你我算計之中,總歸菀妃是要再復寵的,自然不能讓她將來還晉了貴妃的位份,便主動提到要給你雙重恩賞。」
說到此處,宜修突然頓住,無奈的嘆了一聲「哪知便是因此,就讓皇上起了疑心,又說起弘時的福晉有孕一事,要給齊妃同時晉位。」
「說來倒是本宮太過急功近利,急切之下便落了下乘,讓皇上起疑了。」
宜修說了一長串話,所言之中,倒是與安陵容猜測,出入不大。
頓了頓,安陵容苦笑一聲「娘娘為了臣妾,如此費心,臣妾怎能還反過來埋怨娘娘?說到底,這好處,都是臣妾得了才是。」
「好處得了,隱患卻也不少,雖然本宮以皇上心意為由,讓他應下了同封李氏為貴妃的事,也不能就此徹底免了皇上全盤猜忌,往後咱們怕是要收斂幾分,才是正理。」
宜修的話,讓安陵容再次頷首。
帝王一怒,浮屍千里。
更何況自己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嬪妃呢?
所謂貴妃,所謂抬旗尊榮。
還不是只看為上者一句話罷了。
既然對方已經對皇后和自己起了疑心,更想要抬齊妃為貴妃,以此抗衡,那自己非得要低調行事不可了。
想到此處,安陵容嘆了口氣「皇后娘娘,臣妾明白了,總歸娘娘也明白,臣妾也並非醉心恩寵之人,不過是沉寂些時日,臣妾自然沒有意見。」
宜修眉頭微皺「只是如此,怕還不夠,本宮想著,怕是要弄些什麼旁的事情出來,讓皇上暫且忘了此事才是。」
「皇后娘娘,臣妾願聞其詳。」
景仁宮中,兩人不知商量了什麼,後宮卻已經為兩位貴妃齊封,而頻起議論。
自皇上登基,也從未有過這樣的大喜事。
貴妃的冊封禮乃是大事,加之安陵容協理六宮已久,自然不同於旁人。
宜修與胤禛商議,冊封禮便放在中秋之後。
約摸著九月初一舉辦。
安陵容自無不可,畢竟她早已經與宜修商議,接下來的日子,是絕不會再出頭的。
過了中秋,天氣漸涼,眼瞧著中秋將至,碎玉軒中,終於有了動靜。
八月二十五,盍宮請安。
眾人正說笑的高興,外頭江福海突然匆匆進了門。
小跑著走到宜修身邊「娘娘,菀妃娘娘到了。」
宜修眉眼一抬「哦?她這一昭生產,坐了大半個月的月子,終於能出門了?既然來了,就請進來吧。」
也不必聽到江福海說了什麼,只從宜修的話中,眾人便已經明白,是誰到了。
宜修這話剛一出口,還不見甄嬛進門,便有嘀嘀咕咕的聲音響起。
「菀妃如此不祥,怎的還偏生要往人堆里扎?」
「可不是呢,生了個病懨懨的公主,倒是把阿哥的性命弄丟了,這樣的人,也好意思再出延禧宮的門?」
「依我說呀,就該把這樣不祥之人,打入冷宮才是…」
甄嬛便是踏著眾人不絕的嘀咕,進了景仁宮正殿的門。
可她卻神色平靜,好似聽不到旁人所言一般。
步伐極為穩定的走到近前跪下「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一連數日不曾見到菀妃,如今可是身子恢復了?」
「承蒙皇后娘娘關懷,臣妾已然恢復,只是今日請安不曾先行通傳,還請皇后娘娘恕罪。」
甄嬛神色恭敬,話落復又一禮,全無錯處。
宜修自然也不會在眾人面前露了破綻。
嘴角笑意不減「罷了,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只是菀妃雖久居與延禧宮不曾出門,但相想必也聽說了,後宮多了兩位貴妃之事?」
甄嬛抬首看了宜修一眼,開口笑道「皇后娘娘說的是,臣妾雖這些日子不曾能出門,但也聽說了這件喜事,只是臣妾聽說,這貴妃的冊封禮安排在九月初一吧?」
「正是如此。」
「娘娘統領六宮多年,最是重規矩,只等過了九月初一,臣妾便能向兩位貴妃娘娘請安,如此想來,豈非幸事?」
甄嬛此話出口,旁人倒還未說什麼,一邊的齊貴妃便已經豁然變色。
「放肆,菀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皇上聖旨已下,還不能讓你稱本宮一句貴妃?」
甄嬛神色不改「齊姐姐錯眼了,我也不過只是實話實說罷了,行了冊封禮,名正言順,到時諸姐妹自然絕無怨言呢。」
安陵容瞧著甄嬛如此,心中不由升起一絲怪異感覺。
對方修養後初次出門,可剛一顯於人前,便如此凌厲。
更毫不猶豫的對上了齊貴妃,話里話外更是說自己和齊貴妃的位份,名不正言不順。
如此凌厲模樣,安陵容何曾見過?
可齊貴妃笨嘴拙舌,一向是最不會與人辯論的,此刻對上了甄嬛,一時自然只有愣住。
倒是氣的自己臉色發紅,伸手指著甄嬛,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甄嬛先前所為,看似只對上了齊貴妃,可實際上卻是連安陵容一起嘲諷了進去。
只是安陵容早已與宜修商定,這段時日切不可過分出頭,加之還不知如今皇上對甄嬛,到底是個什麼態度,是以也只能按捺不動。
齊貴妃『你,你』了片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終是華貴妃冷笑一聲「笨嘴拙舌,你位份高於甄氏,倒是被她欺上了門,齊妃,本宮瞧著,甄氏所言倒是有幾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