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皇后娘娘的身子如何,本就無需莞妃費心的,莞妃若對皇后娘娘心不存敬意,大可不必走這一趟!」
見兩人間的氣氛很是有些劍拔弩張的意味,胤禛朝安陵容一招手。
待她走近,才開口道「容兒關心皇后的身子,朕明白你的心意,只是皇后還要你親自看著,你可切莫再生氣,萬一傷了自己的身子,弘昭豈不更要傷心?」
安陵容屈了屈膝「臣妾失儀了,還請皇上恕罪,只是皇后娘娘對弘昭有救命之恩,今日這一遭,也不知是否是因為當初傷口未能盡復,臣妾瞧著,實在是心痛。」
胤禛一聲輕嘆「容兒不必如此揪心,便是為了弘昭,皇后也定會康復的。」
「是。」
兩人溫言軟語,倒一時讓甄嬛杵在原處,神色尷尬。
但不過片刻,她便反應過來,朝胤禛屈了屈膝「倒是臣妾孟浪了,皇后娘娘福澤深厚,定會安然無恙的。」
安陵容捏著帕子掖了掖眼角,卻不曾應甄嬛的話「言歸,你去瞧瞧,羅太醫可進了宮門了?皇后娘娘的身子,不能再這麼耽擱下去。」
「喳。」
言歸轉身出去,胤禛又一擺手「都坐下吧。」
幾人先後應聲,坐下沒多久,羅瑞便匆匆而至。
這樣冷的天氣,愣是讓他跑出一頭的汗。
也好在羅瑞正值壯年,若似章彌那般,怕是站都站不起來了。
抬手免了請安,羅瑞匆匆上前,卻越診越眉頭緊皺。
不多時,羅瑞轉身「皇上,微臣來時聽江公公所言,皇后娘娘已經用了一劑藥,不知可能取來給微臣瞧瞧。」
胤禛一擺手,剪秋立刻端著那碗只用了兩口的藥遞給羅瑞。
伸手接過,羅瑞告罪一聲,又接過剪秋遞來的勺子,仔細查探片刻,便有了結果。
「皇上,皇后娘娘乃是風寒入體,而非熱毒所侵害,這方子中的藥,是開錯了。」
「果真是開錯了方子嗎?羅太醫,本宮雖不懂醫術,但這風寒之症,太過尋常,溫太醫怎會因此開錯方子?羅太醫可要瞧仔細了才是。」
甄嬛聽著這話,心中更覺怪異,只覺著今日這樁樁件件,都是對著溫實初而來。
是以羅瑞話音剛落,她便緊跟著出了聲。
只是甄嬛此話剛出口,安陵容便跟著嗤笑一聲。
「羅太醫是太醫院院正,縱使溫實初是莞妃心腹,也不該如此貶低羅太醫吧。」
「淑妃言重了,只是此事聽著太過讓人費解,本宮也只是閒話兩句,淑妃怎的如此激動?」
安陵容看也未看對方一眼,轉首道「皇上,此刻並非辯駁的時候,還是先請羅太醫開了方子吧,到底皇后娘娘的身子為重。」
胤禛自不會推辭,羅瑞也不必下去,起身就在桌案上開了個方子出來。
安陵容與剪秋一道,給宜修餵了藥,幾人才相繼出了寢殿。
安陵容落在最後,目光隱晦的瞧了言歸一眼,見對方微微點頭,這才嘴角笑意閃過,腳步再不遲疑。
胤禛為首,陸續進了正殿,溫實初已經跪在了下首。
雖然他還不知道寢殿中發生了什麼,但只瞧著這一個個主子從自己身邊走過卻無一人開口讓自己起來,便知今日之事,怕是不好。
片刻,羅瑞跪在了溫實初身邊。
緊跟著響起的,便是上首胤禛的聲音。
「朕早聞溫太醫醫術精湛,照看莞妃也從無錯處,怎的今日小小一個風寒之症都能診錯?」
自從宜修症狀轉重,溫實初就被安陵容安排在偏殿。
他到此刻,尚且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會兒聽聞胤禛發問,忙行了一禮「皇上恕罪,皇后娘娘確實是熱毒入體,微臣開的方子也絕無問題,此刻院正大人也在,不知大人給皇后娘娘看診,可有什麼旁的結果?」
溫實初對自己的太過自信。
卻不知眼前眾人,除了甄嬛,旁人早已經認為他乃是庸醫一個。
「溫太醫錯言了,皇后娘娘的身子,我已經看過,顯然是風寒所致,不知溫太醫是從何看出如此結果?」
羅瑞一眼,讓溫實初滿臉錯愕。
「羅大人,皇后娘娘顯然是因為屋中燃的…」
「哎,溫太醫確實醫術精湛,但想必剛剛給皇后娘娘看診之時,定未仔細查探。」
「皇后娘娘脈象浮脈為陰,氣虛痰滯,顯然是風寒入體,本該用葛根、麻黃、桂枝等藥,可你的藥中,卻用了熟地黃,也難怪皇后娘娘會高熱更甚。」
溫實初被羅瑞說的神色變了又變「院正大人…」
「溫大人,皇后娘娘身子貴重,你此次確實是太過輕率,如此草草定論,更是連藥都煎了出來,實在是太過不謹慎了。」
羅瑞如此截口,根本不給溫實初說話的機會。
不過幾句話,便說的對方啞口無言。
愣神的看著對方,半晌沒能開口。
甄嬛見狀,心中暗暗發急。
她的孩子還需溫實初在旁照應,若是溫實初就此被貶,自己腹中龍胎豈非不穩?
「皇上,溫太醫一向謹慎,今日所為,怕只是一時的錯漏,且溫太醫照看臣妾的身子,一向從無錯處,還請皇上開恩,給他一次悔過的機會吧。」
事情尚未定論,若是溫實初能再張口說上幾句,或許便能扭轉結果。
可甄嬛太過急切,她的求情,根本就是已經代替溫實初,認下了此事乃是他不慎所致。
一時也只能無話可言。
跟著以頭搶地,默默不語。
安陵容瞧著如此情狀,心中不由發笑。
前世沈眉莊假孕之事,不也是甄嬛急著想要為沈眉莊求情,才草草替對方『應』下此事嗎?
說來倒也難怪甄嬛如此急切。
後宮女子的胎像,向來是難將養。
溫實初是甄嬛唯一信任的太醫,她自然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就此被發落。
可饒是如此,也太過急切了,此話一旦出口,便再無辯駁餘地了。
「皇上,非是臣妾無情,只是臣妾倒是覺得,莞妃此言,著實是大為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