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是要往何處去？」
果郡王笑意不減「剛剛陪皇兄看了幾幅畫，正準備出宮，莞嬪娘娘這是要去養心殿？」
「正是。」
甄嬛頷首笑應，說著轉首看了一眼四周，見無人在側，復又笑道「天氣漸涼，本宮瞧著王爺衣裳單薄，平素可要注意保暖才是。」
「多謝菀嬪娘娘關心，不知朧月公主近來可還好？」
「朧月近來得了幾樣合她心意的小玩意兒，自然是高興，前兩日還鬧著，要謝一謝給她尋來玩意兒的人呢。」
眼瞧著兩人愈發聊得笑意滿臉，崔槿汐心中添了幾分急切。
可剛要開口，卻突然臉色一變。
宮道拐角處，沈眉莊扶著采月，突然出現。
崔槿汐顧不得規矩，忙伸手拉了甄嬛一把。
甄嬛立時反應過來，滿面笑意瞬間散去。
目光轉向沈眉莊「眉姐姐。」
可這般變化，已然落在了沈眉莊眼中。
心中升起一絲怪異感覺，卻沒有走上前的意思。
只朝甄嬛點了點頭。
果郡王轉身瞧見沈眉莊，面上平靜的朝對方拱了拱手，又看向甄嬛「皇兄還在等著莞嬪娘娘，小王先行告退。」
「果郡王慢走。」
甄嬛扶著崔槿汐讓開身位，待果郡王離去，才腳步輕抬「眉姐姐，你怎會在此處？」
沈眉莊嘴角勾起一絲有些勉強的笑意。
自從她知道瓜爾佳氏一事中有甄嬛的手筆，便對對方再無半分好感。
可如今並未與對方撕破臉，想著總不好打草驚蛇，是以並未表現出什麼過分一樣。
「柔貴人有孕，我這兩日無事，就去儲秀宮看看她，倒是你，怎麼同果郡王這般熟稔？」
甄嬛神色有些訕訕「姐姐，只是一路行來，剛好遇上果郡王，想到除夕夜那日，曾在皇上身邊，遙遙見過他一面，這才多說了兩句，倒是提不上熟稔。」
沈眉莊點點頭「原來如此，聽果郡王的意思，皇上還等著你，你早些去吧，我也該回永和宮，給弘晟他們準備點心了。」
「弘晟？姐姐說的可是弘晟和瑾瑜？」
「嗯，正是呢。」
甄嬛神色添上一抹怪異「前些日子我去姐姐那，就見這兩個孩子在姐姐宮裡，怎的現在還在？莫非淑妃的這一對兒龍鳳胎，如今都是姐姐在照看嗎？」
沈眉莊復又頷首「不錯，昀兒和昭兒如今住在阿哥所，容兒宮務繁忙，孩子們自然是我看著才好些。」
「原來如此，姐姐與淑妃的感情，倒是多年如一日的好。」
甄嬛的話有些言不由衷。
沈眉莊卻聽得胸中一股氣起。
曾幾何時，自己與你不也是一般親密？
可你呢？
指使人要對孩子動手。
便是瓜爾佳氏的目的並非是自己的孩子，可弘昭從小可以說是沈眉莊一起帶著長大的，又怎能沒有感情？
且還是那句話。
瓜爾佳氏若是殺瘋了，哪裡會放過自己的兒子？
一想到此處，沈眉莊的神色就立時冷了下來。
「這樣的話，莞嬪從前也說過，如今再提起來，倒是讓本宮很是有幾分物是人非之感，罷了，孩子們還在家等著，本宮就不與莞嬪多說了，告辭。」
話落，沈眉莊快步離去，獨留甄嬛一臉錯愕站在原處，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崔槿汐無奈，只得出了聲「娘娘…」
甄嬛抿了抿嘴「槿汐，可是我說錯了什麼？怎的賢妃突然就成了這般模樣？」
崔槿汐不想在此事上多言。
說的多了，怕是要全然成了自己的錯處。
是以只話頭一轉，又道「娘娘何苦為此多思？皇上還等著您呢。」
甄嬛默了默，卻沒有立刻動身，反而再次道「你說剛剛她突然出現，可曾看到什麼？」
崔槿汐自然明白甄嬛所問的是什麼。
但她又豈能確定？
只得出聲安撫道「娘娘，賢妃娘娘一到，奴婢就已經提醒了娘娘，想必賢妃娘娘也沒有看出什麼異樣來。」
「且娘娘恪守規矩，並未有什麼異樣舉動，又已經言明乃是除夕夜之故，才與王爺多談幾句，賢妃娘娘一向平和，想必也不會對此事多想的。」
甄嬛想著沈眉莊的前後變化，卻微微搖了搖頭。
「若是如此倒是好了，可若是她真的要多事，少不得…」
可這話卻沒有全然說出口。
頓了頓，又道「耽擱了許久，趕緊走吧，可莫要皇上等急了才是。」
話落，主僕一路到了養心殿。
從崔槿汐手中接過食盒，甄嬛獨自一人進了門。
抬首瞧見皇上正坐在桌案前，批著摺子。
甄嬛將食盒放到一邊桌上，這才走到近前屈膝跪下「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胤禛頭也未抬，手上硃批動作不停，開口應道「起來吧，今日怎的來的格外慢些？可是朧月又纏著你哭鬧了？」
甄嬛笑著謝了一聲，起身走到桌邊，拿起墨錠，邊磨邊道「皇上英明，這孩子如今愈發嬌氣，時常念著皇阿瑪呢，倒是剛剛來時路上，遇見了眉姐姐，同姐姐說了兩句話，這才耽擱了，勞皇上久等，還請皇上恕罪。」
「不過是閒話兩句，怎的就要請罪了。」
胤禛應了一句，仍舊沒有從摺子中抬起頭來。
甄嬛手中動作頓了頓，又道「皇上今日必定又是勞累了一整日，不如先歇息片刻，臣妾從延禧宮帶了些點心來，皇上抽空用些？」
「今日帶的是什麼？」
「皇上，臣妾來前，朧月鬧著要吃棗泥山藥糕，哪知做好了她又困了，臣妾就裝了一碟子來，另外還備了一碗銀耳羹，用起來倒不會覺得太過甜膩。」
胤禛似乎被甄嬛說的來了興致。
放下手中硃筆「嬛嬛如此費心，朕豈能不用些？」
「四郎素日朝政辛苦，嬛嬛這些不過小道，能讓四郎勞累稍緩，便算是這點心最大的用處了。」
皇上換了稱呼，甄嬛立刻跟上。
兩人一時間，倒是顯得氣氛極佳。
只是其中心思到底如何，口中稱呼四郎，心中想著的又是誰，怕是只有甄嬛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