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瑞親王,昭兒覺得,可好?」
胤禛沒有隱瞞的意思,聞言立刻開口應道。
弘昭一副不懂的模樣「皇阿瑪親自給大哥想的,自然是好的,皇額娘若是知道了,定然要高興了!」
胤禛伸手在弘昭腦袋上摸了摸,一擺手「蘇培盛,去景仁宮宣旨。」
「喳。」
蘇培盛躬身取過聖旨,一直到出了正殿,才略略直起了腰。
一旁小夏子湊上來「師傅,怎麼這會兒還有聖旨下?可是園子裡那位,終於要晉位了嗎?」
蘇培盛白了小夏子一眼「園子裡岑常在再如何,那也是主子,咱家看你這腦袋是長得太牢固了,才敢這般作死,倒也置喙起小主來了。」
小夏子賠笑了兩聲「師傅別怪罪,我就是一時嘴快,一時嘴快…」
蘇培盛手中拂塵木柄點了點小夏子的腦袋「今兒這聖旨,可不是哪位嬪妃的晉位之喜,皇后娘娘若是聽了,可要高興咯。」
話落,一擺手「小兔崽子們,還不快走,隨咱家去傳旨?」
留下小夏子在養心殿,蘇培盛領著一行人提著燈籠,不多時,就已經到了景仁宮。
今日知道皇帝沒有翻牌子,宜修自然是早早的用了晚膳,這會兒本打算梳洗,卻突然聽到外頭聖旨道的聲音。
疑惑與剪秋對視了一眼,繪春便匆匆進了門。
「娘娘,蘇公公來了,說皇上有聖旨下,請娘娘接旨。」
「這個時候,能有什麼事情,可是對岑常在一事,有了什麼處置?」
「娘娘,蘇公公沒有說,但奴婢瞧著,好似與咱們宮裡有關係似得。」
宜修雖仍有疑惑,但已經扶著剪秋起身「罷了,且去看看吧。」
出得寢殿,蘇培盛已經等在正殿。
一見宜修,便彎腰行了一禮「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
宜修一抬手「罷了,這會兒來,是皇上有什麼吩咐?」
「是,皇上有聖旨下,還請皇后娘娘接旨。」
宜修壓下滿腹疑問,屈膝應聲「臣妾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大阿哥弘暉,朕之長子,奈何早歸,朕心甚痛,著追封為瑞親王,欽此!」
宣讀聖旨,蘇培盛的聲音一向是高亢的。
但此刻聽在宜修的耳中,卻更似暮鼓晨鐘一般,震的她徹底的失了神。
目光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地面,半晌沒有動彈。
蘇培盛是自小跟在胤禛身邊伺候的,也是瞧著宜修嫁入王府。
此刻瞧著宜修的模樣,心中暗自一嘆,自然明白對方心中想法。
頓了頓,還是上前一步「皇后娘娘,這可是大喜啊,娘娘…」
話未落下,宜修猛然抬頭,看向蘇培盛的目光中,竟有一絲凶光閃過。
但不過轉瞬,便反應過來,復又垂首應聲「臣妾…接旨。」
蘇培盛將聖旨交給宜修,又旁上前,親自虛扶了一把「奴才冒犯,娘娘請起。」
「蘇公公客氣。」
宜修應了一句,聲音卻添上了幾分微微的顫抖。
待站直了身子,才復又開口道「蘇培盛,皇上…為何突然下了這樣的聖旨?」
蘇培盛略一彎腰「娘娘,要說此事,還是六阿哥的緣由。」
「六阿哥?他做了什麼?」
「娘娘,奴才聽六阿哥說,今日是學了一首什麼詩,好似是什麼…兄什么弟什麼的,也不知怎麼的,就說到了瑞親王,六阿哥說,已故的定妃有追封,為何瑞親王沒有,此事皇上已經想了許久,今日終於定下了封號,立刻便寫了聖旨,讓奴才來告知皇后娘娘了。」
蘇培盛的話九分真一分假,自然是將胤禛在此事上的作用,又拉高了幾分。
宜修卻身子微微一晃,未曾立刻開口。
這麼多年,皇上從未提起過給弘暉的追封。
便是蘇培盛這般說,宜修還是清楚的知道。
今日這一封聖旨,必然是全部因為弘昭而至。
壓下心中翻騰,宜修點了點頭「如此,今日辛苦你了,繪春,替本宮送蘇培盛出去吧。」
「皇后娘娘客氣了,奴才告退。」
蘇培盛話落,轉身跟著繪春離去。
宜修卻身子一軟,差點便倒了下去。
剪秋忙伸手托出宜修,卻顧忌著蘇培盛尚未走遠,只能低聲急喚「娘娘,娘娘!」
片刻,宜修反應過來,借著剪秋的力道復又站直了身子。
目光仍舊是不可置信的看著手中的聖旨「剪秋,弘昭…弘昭怎麼會,突然向皇上提起弘暉的追封?」
剪秋自然是知道緣由的。
畢竟,這些日子,皇后不高興的緣由,可是從自己口中說給六阿哥聽的。
此刻見宜修如此,剪秋一咬牙,便跪下開口應道「娘娘,都是奴婢自作主張,請娘娘恕罪…」
宜修豁然轉首,盯著剪秋「你說什麼?」
「娘娘,前兩日您去阿哥所,六阿哥瞧出您不高興,私下裡問了奴婢…奴婢…奴婢想著六阿哥一向是最得娘娘喜愛的,若是六阿哥知道因由,或許便能讓娘娘高興些…這才一時自作主張…」
「放肆!」
「娘娘恕罪…」
剪秋一句請罪的話出口,卻沒有得到宜修的半分回應。
宜修也不知道為何。
對她自己來說,今日這一樁追封弘暉的聖旨,乃是天大的好事。
可為何自己心中卻這般的慌亂呢?
皇上會不會認為是自己故意指使弘昭,讓他開口說這樣的事?
若是真的這般認為了,皇上還會似從前那般,對弘昭多般喜愛嗎?
可這些想法從腦中閃過,宜修卻下意識的,將手中的聖旨緊緊的摟在了懷中。
「弘暉…弘暉…瑞親王…」
口中喃喃幾聲,眼淚卻撲簌簌的落了下來,喉嚨中,更是止不住的,嗚咽聲起。
剪秋侍奉多年,除了弘暉離世那一日,何曾見過皇后如此?
一時心中更加的慌了。
「娘娘,娘娘,都是奴婢的錯,娘娘別傷心,奴婢往後定不會再同六阿哥亂說了,娘娘…!」
可宜修卻悲意上涌,只覺得身上一陣陣的發寒,再也站不住身子,緩緩坐於地上,哭聲也漸漸的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