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行禮離去,宜修拖開弘昭剛剛的椅子,緩緩坐了下去。
「下紅之症?哪裡夠呢?」
一句喃喃之聲出口,宜修目中復又閃過狠色。
片刻,剪秋推門進來「娘娘。」
「珍貴人那怎麼說?」
「娘娘,太后下旨,要撤換珍貴人身邊所以伺候的奴才,這會兒安瀾園已經空了,只剩下翠凝一人,但聽底下回稟上來的意思,翠凝也是不能留的了。」
宜修冷笑一聲「珍貴人身子都廢了,怎的太后還要如此大張旗鼓的護著她嗎?裁撤了所有的奴才,新換一批,她烏雅氏也配?」
「這下紅之症,會致月事淋漓不盡,身子也就一日日的虧空下去了,只是太后如此費心,莫非珍貴人的身子,還有能好全的那一日嗎?」
宜修話落,剪秋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宜修的意思。
「娘娘,這會兒安瀾園空置,奴婢倒有個想法…」
「既然有了想法,那還等什麼?阿彌陀佛,總不好讓珍貴人如此難受的活著,那才是辛苦呢。」
「是,奴婢這就去辦。」
……
另一邊,出了上下天光,安陵容讓月明把兩個孩子送去了閒月閣,自己獨自一人回了茹古涵今。
剛進門,秋芳便迎了上來「娘娘。」
安陵容抬了抬下巴,示意進門再說,秋芳頷首,扶著安陵容,往正殿而去。
待安陵容坐下,才先一步開口道「今日出首瓜爾佳氏的那太監,是誰安排的?」
「娘娘,奴婢未能查的出來,但奴婢想,這滿後宮之中,最不想讓珍貴人有孕的,或許就是背後的指使之人吧。」
安陵容聞言抬頭看了秋芳一眼,明了了對方話中的意思。
誰不想讓珍貴人平安產子?
無非就是皇后罷了。
微微點了點頭「咱們布局了這麼久,不想卻沒有用上。」
「娘娘,如今瓜爾佳答應傾頹,身邊伺候的人也被發落了個七七八八,但是咱們的安排,卻還在她身邊呢。」
安陵容聞言沒有立刻開口,腦中卻突然想起前世那一碗讓自己廢了嗓子的湯藥來。
自己曾經多番回想,那碗湯藥到底是出自誰的手。
皇后?
應當不是吧。
那時候皇后手上已經幾乎沒有底牌,只有自己和祺貴人兩人,她為何要做出這樣自損羽翼的事來?
所以在安陵容看來,那碗湯藥定是出自瓜爾佳文鴛之手。
畢竟在對方眼中,自己出身低微,根本沒有資格同她比較。
更是在前一日,才在皇后面前與瓜爾佳氏有了齟齬。
所以安陵容為何要在瓜爾佳文鴛身邊安排人手?
為的便是要一報當年之仇。
「太后開口降位,皇上也不得不給面子,近來想必是不會再見瓜爾佳氏的,你知會劉成,該動的手,若是不趁著對方落到深淵之時有所動作,到時可要麻煩了。」
安陵容的聲音中帶著絲絲冷色,秋芳卻並不覺得奇怪。
畢竟從劉成此人出現開始,奉的便都是淑妃娘娘的命。
得了這麼久的好處,也該做出點實事來了。
珍貴人小產、祺貴人降位的消息,被江福海送到了勤政殿。
蘇培盛在外頭等了近一個時辰,瞧著各位官員離去,才終於得了向胤禛回稟的機會。
只是這事兒到底不是什麼好事。
進門之前先拎了個食盒在手,才躬身進了門。
將食盒放在桌岸上,從中端出一盞茶和一碟子點心「皇上辛苦了一日,用盞茶歇歇吧?」
胤禛微斜著身子,靠在椅子上,抬手捏了捏眉心「放著吧。」
「是。」
蘇培盛應了一聲,迅速抬頭覷了一眼胤禛神色,見對方只是累,而非不高興,這才再次出了聲。
「皇上,剛剛貴妃娘娘身邊的周寧海來過一趟…」
「貴妃許久沒有派人過來,可是公主有什麼事?」
「皇上多慮了,貴妃娘娘與公主都好著呢。」
蘇培盛笑著回了一句,轉眼就肅了臉色,又道「皇上,周寧海得貴妃娘娘吩咐,是來回稟太后的旨意。」
蘇培盛還未說出個清楚明白了,胤禛卻立刻眉頭一皺「太后的旨意?」
「是,祺貴人收買了珍貴人身邊的奴才,給珍貴人下了紅花,致使小主小產,太后生了大氣,做出廢了祺貴人的封號,降為答應,禁足杏花春館了。」
蘇培盛話落,腦袋卻再沒有抬起來過,目光盯著自己的鞋尖,半分不動。
胤禛卻似乎一時沒有回過神來,半晌才出聲道「珍貴人小產?她腹中的孩子沒了?」
「是,已然確定了。」
「罷了,小產便小產吧,如今宮中的孩子也不少了,只是太后年紀大了,怕是經不得這些,讓人知會淑妃,有空多帶著弘昭去給太后請安。」
「是,奴才明白了。」
胤禛端起茶盞用了一口,突然又道「怎的是太后在,珍貴人小產,皇后沒有去嗎?」
「皇上,奴才已經著人去問過,皇后娘娘近來日日教導兩位小阿哥習字,又言明了教導期間,誰都不准打擾,剪秋聽說太后去了,也沒有想到貴人小主會就此小產,便沒有打擾皇后娘娘。」
「皇后賢德。」
胤禛手指摩挲著茶盞,頓了頓,正要再次開口,外頭小夏子突然躬身進了門「皇上,皇后娘娘來了。」
蘇培盛剛剛在胤禛面前,提到了宜修教導弘昭兩人練字的事情。
這會兒正是覺得皇后順眼的時候,哪裡還會猶豫?
一擺手「趕緊請皇后進來。」
蘇培盛適時的退開兩步,默默在一旁站定,未再開口。
片刻,宜修扶著剪秋蓮步款款的進了門,只是胤禛打眼一瞧,卻發現對方面上並無喜色便罷,卻不知怎的倒平添了幾分悲色。
心中下意識緊了緊,抬手免了宜修的禮,才道「這會兒來,可是太后那又有什麼吩咐嗎?」
宜修走到一邊坐下,搖了搖頭「皇上想必已經得了消息了,今日珍貴人不幸小產,臣妾因著教導弘昭弘曄,未能及時到場,是臣妾的錯處,還請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