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氣味幽微,安陵容湊近了幾分,也沒能全然判斷出來,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好東西。
當著眾人的面,若是再靠近,卻是不好。
安陵容扶著秋芳退開坐下,開口道「去太醫院瞧瞧,今日羅瑞是否當值,就說祺貴人夢魘難復,本宮請他來給祺貴人瞧瞧。」
「是。」
秋芳屈膝下去,安陵容轉目復又看向那被按著卻仍舊掙扎不止,瞧著便是神志不清醒的小童子,一時也不知該從何問起。
也便是此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將祺貴人的人都推了出去,倒是做了個無用功了。
好在祺貴人臉皮薄,出了這樣的事,好似不願意出門。
一直到羅瑞進來,也不曾再見到對方的蹤影。
不必安陵容再開口,秋芳一路自然是將事情已經和羅瑞說了個清楚明白。
是以對方進門只是給安陵容行了個禮,便自顧到了小童子跟前。
羅瑞一個太醫行事,自然沒有什麼顧忌,湊近了小童子輕嗅了嗅,又伸手翻開小童子的眼皮看了兩眼,便轉身又躬身一禮,才開了口。
「娘娘,此人服用了醉沉香,此物無毒,但卻能讓人迷了心智,全然忘了自己是誰,做出來的事情,自然也就過不了什麼腦子了。」
安陵容眉頭一挑「只是如此嗎?此物不會讓人神志不清?」
小童子深夜爬上祺貴人的床,瞧著可不像是用了這東西的模樣。
否則哪裡能如此精密的躲開守門的太監,悄無聲息的進了祺貴人的房帷?
「娘娘,神志不清倒不至於,甚至還能更加清醒,只是並不能清楚自己的身份,做起事情來,也毫無顧忌,而且,做的這些事,必然已經是自己朝思暮想,藏於心中多時的。」
安陵容聽著覺得奇怪的很,這世上竟還有這樣的東西?
神志清楚,但卻全然忘了自己是誰,世上萬物,還真是奇妙。
「如此,太醫可有法子,讓小童子清醒些,本宮也好問話。」
「娘娘,醉沉香雖罕見,但解之也極為簡單,只需以艾草焚之,熏煙入鼻,頃刻能解。」
「秋芳,你與羅太醫一道去。」
兩人應聲,言歸也跟著押了人下去,不多時吧便提了已經恢復清醒的小童子跪到了安陵容跟前。
瞧著對方一副如喪考妣模樣,安陵容嘴角勾了一起嘲諷笑意。
羅瑞說的清楚明白,中了此香之後,所行之事,都是自己平素想了又想的。
對皇上的嬪妃動了不該有的心思,便是千刀萬剮,也是應該。
可此刻對方倒是做出這些許的強調了,怎能不讓安陵容覺得嗤笑。
神色頓了頓,跟著便開口道「小童子,你可知自己犯下了什麼事?」
這樣五馬分屍的大罪,小童子怎會不知?
安陵容話音剛落,小童子便』咚咚咚『的連磕了幾個頭「淑妃娘娘,奴才是被人算計了,求淑妃娘娘替奴才做主啊!」
「替你做主?這話真是聽得本宮好笑,此事明明祺貴人才是苦主,怎的你倒先叫起冤來了呢?」
「娘娘,奴才並非有意要冒犯小主,羅太醫所言的醉沉香也是有人刻意引導奴才喝下,還請淑妃娘娘明鑑,奴才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這話所言,顯然是已經從羅瑞口中,知道了自己會突然變成這番模樣的緣由。
畢竟這樣的事情,自然不會是自己找死。
羅瑞會將因由告知,也是得了秋芳的意思。
「是否故意,這罪責你都是逃不過的,若是覺得不忿,那就好好兒的,將該說的全部說出來,到時黃泉路上,還能有個人陪著你一起走。」
安陵容聲音冷漠,甚至還帶上了幾分不屑意味,聽得小童子臉色頓時更加垮了下去。
「淑妃娘娘,奴才今日是跟在膳房做事的一個同鄉一起用的飯,因為今日夜間不是奴才當值,就被他勸說的用了一盞酒水,至於這什麼醉沉香到底是酒里,還是在飯菜裡頭,奴才是實在不知道啊…」
「同你吃飯的是誰,還不趕緊報上名字來?」
「是膳房的葉魚兒。」
安陵容眉眼一抬,言歸立刻行了一禮,便轉身出了門。
對方剛剛離去,祺貴人便眼眶通紅的進了門。
「淑妃娘娘問了許久,不知可有個結果了嗎?」
安陵容轉眸盯了祺貴人一眼「你是跟著腦子也不清醒了是嗎?本宮在幫著你問,反倒要被你質問?」
祺貴人原本羞惱至極的進門,自然也沒顧得上什麼規矩。
此刻聽到安陵容如此厲聲,一下子便有些偃旗息鼓。
許是想到前次被對方罰禁足的事,臉色更加難看。
扶著景泰的手期期艾艾的跪了下去「嬪妾突逢此事,心中悲憤,一時錯了規矩,還請淑妃娘娘恕罪。」
安陵容不曾理會對方,身子往後一靠,便微微閉上了眼睛。
本就對祺貴人全無好感,此刻對方還敢如此放肆,真是給了她臉了。
如此,安陵容不開口,祺貴人也不敢動彈,直跪的膝蓋發疼,殿外才再次有了動靜。
安陵容也跟著睜開雙眼,瞧著言歸匆匆跑進來,也不必開口發問,對方便先一步出了聲。
「娘娘,奴才去查問過了,那叫葉魚兒的小太監,死在了自己房中。」
言歸一句話,說的在場眾人齊齊色變。
安陵容抿了抿嘴「怎麼死的?」
「中毒,所以還要請羅太醫去看一看,到底是中了什麼毒。」
言歸彎了彎身子,又道「另外,葉魚兒住的耳房中還有三人,奴才已經著人在審問,但初步問到的消息,便是葉魚兒今日回了房,便睡了過去,旁人都沒有發現,對方早已經沒了聲息。」
言歸如今做事愈發的周到,短短時間,便查出來這般多東西,安陵容自然滿意。
但到底是沒有什麼真切的結果出來,一時也沒法子繼續查下去。
安陵容默了默,跟著又開口道「此事茲事體大,雖然一時半刻不能有結果,但也絕不能就這麼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