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院正當初因為擅自打擾貴妃娘娘養胎的事情，被皇上斥責，而後便一蹶不振。」
「此事過後，微臣見章太醫情況不對，曾私下打聽過，才知道，原來章太醫曾多次向皇后娘娘陳情，想要告老還鄉，卻不知為何，一直未能成行。」
「向皇后娘娘陳情？這倒是怪了，誰不知宮中太醫乃是屬皇上管轄，章彌莫非是昏了頭，竟拿告老還鄉這樣的事情，去求皇后娘娘？」
安陵容聲音中帶上些奇怪意味，兩人都有些心知肚明，卻不願明言的意思。
太醫看似忠於皇上，可誰又沒有第二個主子？
羅瑞沉默了片刻，一拱手「淑妃娘娘，章太醫忠於何人，旁人或許看不出來，但微臣是一清二楚的，但不管他如何，當初是娘娘給了微臣機會，不管將來如何，微臣自然是唯娘娘馬首是瞻的。」
「羅太醫的意思本宮明白，只是有人不願意讓章太醫如願，想再多也是無用的。」
羅瑞聞言一愣，面上掙扎之色一閃而過「只是章太醫醫術精湛，怕是不好對付。」
「人吃五穀雜糧，又哪能有不生病的呢？本宮相信，羅太醫是定然有這份本事的。」
「只要有娘娘在，微臣自然沒有什麼不敢做的。」
「那不知羅太醫需要多久時間？」
「四月下旬是個好時候。」
安陵容滿意點頭。
太醫院掌控在宜修手中，終究是不穩當。
若是羅瑞能夠再進一步，安陵容將再無後顧之憂。
「一早折騰到現在，羅太醫辛苦了，秋芳，你替我送羅太醫出去吧。」
「是。」
「微臣告退。」
秋芳兩人出了正殿，一路將對方送到承乾宮門外，瞧著左右無人，羅瑞才抬手抹了一把汗「淑妃娘娘如今，比之當初我剛見到她之時，更加有氣勢了。」
「看樣子，你當初選中了淑妃娘娘，跟在她身邊，實在是個好決定。」
秋芳笑了笑「我們這樣的人，一輩子困在宮中不得出，若是再不能給自己尋個好後路，難不成到老了還要來後悔嗎？」
「哎，你...罷了，我說不過你。」
秋芳轉首看了對方一眼「我聽說，你夫人身子不大好，如今可恢復些了？」
「這些事情還勞你惦記，自從生下孩子，這麼些年就沒有好過的時候，縱使是以我的醫術，怕也是回天無力，哎...」
「你們夫妻伉儷情深，這麼多年也是不離不棄，想必她心中定然也是高興的。」
秋芳此言，說的羅瑞苦澀一笑，輕輕搖了搖頭「時辰不早，淑妃娘娘身邊離不得你，我就不耽擱你的時間了。」
「也好。」
羅瑞拎著藥箱離去，秋芳獨自一人在門口駐足片刻，跟著轉身進了殿。
兩人雖只有這麼短短几句話，但秋芳迴轉的時間不對，安陵容自然是發現了不同之處。
抬眼看向剛剛進門的秋芳，安陵容心中閃過一道想法。
稍一躊躇，便開口道「可是羅瑞還有什麼未言之事嗎？」
秋芳行至跟前，搖搖頭「娘娘多慮，羅太醫並未多說什麼，只是奴婢想著今日辛苦了他，便多送了幾步。」
「那是應該的，你做事妥帖，這些事交給你，一向是不必我再多費心的。」
安陵容笑語一句，頓了頓，似乎想起什麼一般，又道「本宮從未問過，羅太醫年紀也不小了，想必早已娶妻生子了吧？」
秋芳沒想到安陵容會突然問及此事。
默了默，開口應道「是，估摸著孩子也有五六歲了，羅太醫夫人的身子不怎麼好，聽說成婚後一直沒能有孕，好容易懷了身孕，卻也是生的勉強。」
「娘娘不知道，就前兩日奴婢還聽人說起，說他夫人的老毛病又犯了，怕是不太好呢。」
「原來如此。」
安陵容略一頷首，又道「他的孩子是男是女？」
「聽說是個公子。」
「可憐的，額娘身子不好，將來若有個萬一，再有個心不的後娘，這日子，怕是要難過了。」
安陵容這話說的沒來由，秋芳抬頭看了對方一眼，只以為她是身為人母，可憐孩子。
「娘娘心善，奴婢佩服。」
「旁的呢，可還有什麼人嗎？」
安陵容未再此事上多糾纏，頓了頓，復又開口發問。
秋芳思索片刻，搖了搖頭「早幾年羅太醫父母尚在，但兩年前，就已經雙雙離世了，聽說是生病，不過也沒聽羅太醫提起過，到底是什麼緣由，卻是不得而知。」
「羅太醫的年紀，瞧著約莫四十許人？」
「是，今年剛滿四十。」
秋芳的篤定，讓安陵容的神色復又有了細微的變化。
但不知秋芳在想什麼，一時卻未發現安陵容的異樣。
「罷了，旁人如何，自是旁人的緣法，你跑一趟永和宮，讓眉姐姐帶著孩子們，回來用晚膳吧。」
「是，奴婢這就去。」
秋芳應聲下去，安陵容瞧著對方的背影，心中卻又開始盤算起來。
瞧著秋芳這模樣，難不成還與羅瑞有什麼舊事不成？
尋常宮女二十五歲便可出宮，秋芳這樣過了年紀還沒出宮的，要麼成了嬤嬤，要麼就是嬪妃身邊貼身伺候多年的老人。
當年初見秋芳之時，對方瞧著也不過三十許人。
到如今也算不得太大。
所以即便是秋芳與羅瑞曾有什麼過往，安陵容也並不覺得詫異。
入宮這麼些年，秋芳幫助自己甚多，若是真的是自己想的這般，安陵容是不會刻意阻撓的。
這後宮薄情寡性之人甚多，有情人難得，自不必一桿子全然打散。
只是如秋芳所言，羅瑞家中妻女均在，此事或許只是秋芳一廂情願也說不定。
難做難做。
安陵容以手撐頭，一時覺得有些煩惱。
秋芳和羅瑞都是自己用慣了的，缺了誰都免不了一時縮手縮腳。
此事用的好了，自然是好事。
可一個不慎，難免就要成仇。
蹙眉半晌，安陵容突然目中一亮，腦中又想起一人來。
或許這些陳年舊事，還真有挖出來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