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依言鬆開太后後退兩步「是。」
太后跟著又道「坐了一夜,你們定然也累了,帶著孩子們,早些回去歇息吧。」
安陵容兩人自然不會推辭,各自起身喊了乳母進來,抱上孩子,朝延禧宮而去。
壽康宮中,那太監再次給太后行了一禮「太后,逆黨允䄉已被拿下,皇上一切安好。」
太后長長出了一口氣「允䄉家眷如何處置?」
「回太后,此事皇上還不曾明旨。」
「也罷,那就讓恭定在壽康宮再住些時日吧。」
太后喃喃一聲,又道「此次事情,可有人在皇帝身邊進言?」
那太監聞言一愣,稍一思忖便反應過來太后問的是什麼。
一時心中糾結是否該將實情告知。
但便是這片刻之間,太后便察覺到了對方的遲疑。
「怎麼,如今哀家的話,也可以避而不答了?」
太后的聲音瞬間便冷了下來,讓對面那太監額間立刻沁出一層薄薄的冷汗。
想也不敢想的撲通跪下「奴才不敢,太后恕罪。」
「既知不敢,還不快說?」
太監只覺得自己嗓子有些乾澀,但卻再不敢遲疑的出了聲「太后,菀嬪娘娘知道皇上政務繁忙,所以在旁多有寬慰。」
太后面色一冷,殿中的氣氛似乎都有些沉了下來。
許久,太后擺了擺手「連夜回宮,你也辛苦了,下去找竹息領賞去吧。」
「是,多謝太后,奴才告退。」
太監躬身下去,等不多久,竹息快步進來,走到近前一屈膝「太后。」
「可安排妥當了?」
「是,太后放心,奴婢已經安排了劉公公在耳房歇息,只是您辛苦一夜,不如也去歇會吧?」
「你在外頭可曾聽到了,菀嬪,真是好大的膽子,追封太妃一事有她,拿下允䄉也有她,如此不見顧忌的插手朝政,哀家看她的好日子是過的太多了。」
竹息很是不想在此事上多言,但殿中就她們主僕二人,卻是不得不開口。
腦中轉了轉,出聲應道「太后,菀嬪娘娘年輕,如今不在太后跟前,自然無人教導,等到她從園子裡回宮,太后再好生教導便是,您的身子為重,這麼熬了一夜,還是早些歇息吧。」
也不知是否是竹息的勸慰有了作用,太后沒再多言,扶著竹息起身,自去歇息不談。
壽康宮安靜下來,延禧宮卻也沒有動靜。
兩人顯然累極,都沒了再多言的精力。
許是因為有孕,安陵容更見乏累。
一覺睡到酉正時分,安陵容才有些迷迷糊糊的醒來。
月明守在床邊許久,聽到動靜,忙掀開紗帳「娘娘,您醒了。」
安陵容只覺得後背酸痛,借著月明手上的力道坐起身「什麼時辰了?」
「娘娘,酉正了,奴婢想著您一夜辛苦,已經傳了羅太醫來,娘娘收拾一下,先讓他診一診脈吧?」
昨夜枯坐一夜,安陵容確實覺得身上有幾分不適。
點了點頭,月明立刻喚了人送水上來,不多時便已經收拾妥當。
羅瑞早已在外頭等著,上來請脈時,順道便煎了安胎藥上來。
安陵容將碗中藥一飲而盡,這才伸出手,示意羅瑞上前搭脈。
月明將帕子疊起蓋在安陵容手腕上,不多時,羅瑞便又收回了手。
「好在娘娘腹中龍胎已滿三個月,雖然昨夜一夜未眠,但娘娘身子康健,加之平素調理得當,所以並無什麼問題。」
安陵容聞言鬆了口氣「如此便好,今日辛苦你在延禧宮久等,既然我身子無礙,那你就先回去歇著吧。」
「微臣不敢當,既然娘娘無事吩咐,那微臣先行告退。」
「秋芳,替我送一送羅太醫。」
安陵容話落,羅瑞行禮離去,瞧著對方背影消失在門外,安陵容復又道「壽康宮可有什麼動靜嗎?」
「娘娘,昨夜到現在,除了那到壽康宮傳信的太監,壽康宮再無旁人進出。」
「不必再讓人看著了,免得被太后察覺,反倒是不美。」
安陵容聞言應了一句,又道「這時候前朝雲動,後宮中死個把人,想必不會引起皇上的關注。」
月明目光一閃,屈了屈膝「是,娘娘放心,早已經準備好了的,只是如今娘娘懷著身孕,這些話不必說出口,都交由奴婢便是。」
安陵容聞言展顏一笑,垂首扶了扶衣服下尚未隆起的小腹「哪裡就那般多的忌諱了,且這後宮之中的孩子,若是這兩句話都承受不住,那才是滅頂之災呢。」
月明聞言也不再多言「是,奴婢立刻吩咐下去。」
「嗯,去吧。」
月明轉身退下,殿中頃刻只剩下安陵容一人。
抬手端起桌上的茶盞用了一口,口中的苦澀味道終於徹底散去。
……
沒過幾日,園子裡再次傳來旨意來,敦親王被貶為庶人,福晉、貝子和恭定公主同樣如是,念在到底是皇家血脈,仍舊將王府留給母子三人居住。
一朝顯赫的親王,便就此徹底落幕。
此事一出,前朝似乎一時平靜下來。
安陵容雖遠在紫禁城,但對園子裡的事,倒也能猜出來幾分。
可如今的她,卻根本沒有理會園子裡頭事情的時間。
隔天一早,便又帶了弘昭,進了壽康宮的門。
「臣妾給太后請安。」
太后免了安陵容的禮,又讓人把弘昭抱到自己身邊,跟著看了安陵容一眼,才有些詫異開口道「瞧你這身子,怎麼比哀家還不如,面上倦色這般重,那日回去後,沒有好生歇息嗎?」
安陵容聞言抬首摸了摸臉「讓太后擔心,是臣妾的不是,只是今日臣妾來,卻是有一事,要稟告給太后…」
太后瞧著安陵容臉色,一時拿不準對方要說什麼。
轉首看了弘昭一眼,這孩子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捧著塊點心,正啃的高興。
太后的心情似乎也因此舒緩些許,復又看向安陵容「到底何事,趕緊說罷。」
「太后,臣妾有孕了,太醫已經來診過脈,說是已經滿三個月了,也便是因此,臣妾才形容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