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常在此話出口,溫實初自然有些急了。
他是太醫,若是診錯了,定然會受懲誡。
是以淳常在話音剛落,溫實初便緊跟著再次開口道「皇上,茶花粉並非藥材,具體如何模樣微臣並不知曉,但碎玉香此物,初聞香氣沖鼻,放久了便會徹底失去任何香味,甚至還會泛起微苦,皇上可看看那帕子上的粉末,是否如微臣所言。」
「微臣想,如淳常在所言,茶花粉既然是食材所用,定然是沒有碎玉香如此特性的。」
胤禛自然不會拿著宮女的帕子親自聞,聞言將帕子遞給蘇培盛。
蘇培盛接過帕子,依言照做,片刻便又抬起頭「皇上,正如溫太醫所言。」
「皇上,茶花粉此物本就是用做糕點,此物香氣經久不散,更不會泛苦,此物顯然就是溫太醫所言的那害人的碎玉香!」
沈眉莊按捺不住,一聽蘇培盛的話便立刻怒喝出聲。
胤禛緊了緊手中捏著的青玉珠串「淳常在,你還有何話可說。」
淳常在則還是那番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皇上,這茶花粉是嬪妾從御膳房拿來的,嬪妾不通醫理,哪裡知道什麼碎玉香,求皇上明察啊...」
淳常在哭的梨花帶雨,言辭更是無比懇切,聽的胤禛眉間也泛起疑雲。
難不成淳常在是真的不知道?
「皇上,淳常在如此,莫非真是御膳房的奴才們出了岔子,才致...」
「一定是這樣,皇上,嬪妾真的不知道啊!」
宜修的話讓淳常在看到希望,立刻不管不顧的出了聲。
可此話出口,卻引來宜修冷漠的一道目光。
蠢貨,這時候過分辯解,不是平白惹人厭煩?
瞧著先前的表現倒是不錯,幾乎要將自己徹底摘出來,這會兒卻又犯渾了。
畢竟只要皇上願意查御膳房,宜修便有一萬種辦法找人替淳常在頂了這樁罪孽。
見胤禛不開口,宜修目中微微一動,沒忍住又道「皇上,御膳房的事,臣妾會立刻讓人去查,只是臣妾心中還有一問,卻是不解。」
「你直說便是。」
宜修聞言略頷了首,出聲又道「溫太醫,你既說碎玉香要與寒零香同用才有效用,如今碎玉香可能是因為御膳房的太監們做事不利,那寒零香又在何處?」
這話一出口,立刻引得沈眉莊豁然轉首,兩人目光隔空對視,沈眉莊直恨的咬牙。
明明此事還沒有下定論,怎的到了皇后口中,碎玉香竟成了御膳房的錯處了!
什麼可能,皇后這是要徹底將淳常在與此事劃開一切關聯!
只是采月似乎猜到沈眉莊心中所想,在背後死死拉著沈眉莊的衣袖,才讓她沒有衝動的立刻同皇后對上。
至於宜修此問,自然也是有讓溫實初查不出寒零香的自信的。
果然,宜修此問出口,溫實初便搖了搖頭「皇后娘娘恕罪,微臣暫且還未查到寒零香,只是以這點心中的碎玉香推測,加之莞嬪娘娘的吃食湯藥中沒有任何問題,才想到這樣一個可能。」
宜修嘴角划過一絲隱蔽的笑意,轉首看向胤禛又道「皇上,且不說這碎玉香到底是從何而來,按著溫太醫的意思,莞嬪小產的緣由還並不能確定,加之這寒零香根本沒有任何蹤跡,這…」
宜修的話讓胤禛沉默,許久,胤禛擺了擺手「你起來吧。」
淳常在抽抽噎噎的行了個禮,扶著雨兒站到一邊。
胤禛又道「莞嬪的身子,現在如何?」
「皇上,莞嬪娘娘剛剛小產,身子虛弱的很,不過這碎玉香雖然傷胎,但對娘娘的身子並無太大損害,將養半月,也能恢復如初。」
胤禛聞言微微鬆了一口氣。
小產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好在莞嬪身子沒有影響,孩子,往後總會有的。
「莞嬪還有多久能醒?」
「皇上,莞嬪娘娘身子本就弱些,此番小產更是如此,想必最少得睡上半日。」
胤禛點了點頭「皇后,御膳房的事情,你親自派人去查,莞嬪的身子,溫實初,你好好照看著。」
「是。」
兩人各自應下,胤禛又道「養心殿還有事,朕先回去了,若是莞嬪醒了,著人來通傳。」
話落,胤禛再不停留,起身便大步離去。
沈眉莊跟著皇后屈膝恭送,袖中的雙手死死握拳。
這便是皇上的』恩寵『嗎?
平素都說甄嬛是宮中最為得寵之人,便是比之華妃也不遑多讓。
可今日她驟然小產,皇上卻如此毫不猶豫的起身離去。
沈眉莊一時竟不知道,這所謂恩寵,到底是真是假了。
「賢嬪,御膳房的事還需本宮親自去查,既然你在此,那本宮就把莞嬪的身子交給你了。」
沈眉莊聞聲抬首看了宜修一眼,卻從對方的面上,看不出任何異樣。
目光一觸及移「是,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淳常在,此事到底與你有關,你跟本宮走吧。」
淳常在抽抽噎噎的屈了屈膝「是。」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殿中轉眼便只剩下沈眉莊主僕並溫實初,和躺在床上的甄嬛。
沈眉莊走到一邊坐下,面色很是不好看「溫太醫,另一位寒零香,你果真半點頭緒也無嗎?」
「娘娘,碎玉軒中的東西都是微臣一一查看過得,並未發現什麼異常,且這寒零香雖說名中有香之一字,實際味道幽微,便是仔細查探,也很難查出來,微臣心中也無法判定,這寒零香到底是在碎玉軒中,還是在旁人的身上。」
「難道嬛兒這一胎,便要如此不明不白的掉了嗎?」
沈眉莊恨的眼眶發紅,心中卻又只剩無可奈何。
皇帝顯然是因為宜修的話,已經信了淳常在無辜,且沈眉莊同安陵容聊過,心中自然清楚淳常在極有可能是皇后的人。
此事交給皇后去查,不就是明擺著皇后最終只會推個替死鬼出來,讓淳常在分毫不受影響?
這樣明知害人的人在前,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的無力,讓沈眉莊心中無奈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