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富察氏出身尊貴,若是真的讓她生下了兒子,自己還身子康健,這滿宮的嬪妃,又有誰還能斗得過她?
微微閉上了眼睛,安陵容往後靠了靠,也是該歇息片刻了。
殿外僻靜處。
秋芳同羅瑞站在一處,低聲開口道「你不知道娘娘是什麼意思?」
羅瑞思索片刻,應道「可是今日我剛同皇上說了龍胎無恙,若再去說定嬪身子不好,會讓皇上懷疑我的醫術?」
秋芳聞言呵呵一笑「倒是也能看出一層意思了。」
「你這話,娘娘難不成還有什麼旁的想法不成?」
「皇上已經發了話,要讓定嬪搬去啟祥宮,若是此刻你回稟了定嬪身子不適,她還能挪動嗎?」
秋芳一言,讓羅瑞恍然大悟。
忙不迭的點了點頭「此事是我少想了,回頭還要勞煩你,在娘娘面前替我美言兩句才是。」
「你醫術高超,娘娘自然有依仗你的地方,這些事情,若是往後拿不定主意,便來問過我,你我是舊相識了,我總不會讓你吃虧的。」
「是是是,多謝你了。」羅瑞躬身朝秋芳行了一禮,聲音中都是鄭重。
「你如今也算的上是娘娘的心腹,娘娘又豈會因為這些事情怪罪你?只是我還要提醒你,過兩日你同皇上回話時,可要斟酌好該如何開口,否則今日說了定嬪無事,過兩日卻說她被毒氣侵體,難免不讓皇上疑心你的醫術。」
「此事我已經想好了說辭,你且放心便是。」
……
定嬪很快便搬去了啟祥宮,安陵容一人獨住延禧宮,自然是更加自在。
沈眉莊欣貴人也經常來往,日子倒是難得的突然愜意了下來。
一轉眼又是一月過去,紫禁城的天氣也漸漸的暖和起來。
炭盆早已撤了,能上身的衣服也用上了更輕薄的料子。
延禧宮正殿。
安陵容讓月明把六阿哥按在榻上不准動彈,手中拿著件小衣裳,正比著大小。
上下拉了拉,瞧著小了些,安陵容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小六比小七瞧著壯些,我這尺寸倒是做的正好。」
月明鬆開六阿哥,笑著應道「娘娘給七阿哥做衣裳,卻不願意告知賢嬪娘娘,非要弄個什麼驚喜,倒是累了咱們六阿哥,日日被奴婢按在榻上不能動彈。」
月明此話出口,六阿哥揮著手咿咿呀呀了兩聲,似乎也在說月明說的很對。
安陵容笑呵呵的伸手拍了一下六阿哥的屁股「臭小子,比一下都不行,偏你金貴些嗎?」
安陵容話音剛落,外頭便聲音響起「這是說什麼呢,你又欺負小六!」
安陵容轉首看去,便見沈眉莊抱著七阿哥進來。
將那小衣服放到一邊,安陵容迎上去,伸手從對方手中接過七阿哥「姐姐什麼都不問,就要埋怨妹妹,依我看吶,不知采月和月明要調個個兒,兩孩子也一併換了才好呢!」
「瞧你這張嘴,愈發的沒有正型。」
沈眉莊笑呵呵的鬆了口,應了一句,走到榻前把六阿哥抱起來「也好,今兒我就抱了六阿哥走,省的咱們小六在你這受氣。」
「有了孩子姐姐便忘了我了,我可不依!」
安陵容噘著嘴故作嬌嗔,看的沈眉莊失笑不已。
「去去去,我可不理你。」
安陵容聞言頭一轉,把七阿哥抱緊了些「小七啊,瞧瞧你額娘,可真狠心呢。」
兩人又笑鬧了兩句,沈眉莊才正了臉色,開口道「今日皇上在永和宮用早膳,我倒是聽說了一樁事。」
「能讓姐姐說出來,定然是樁稀奇事了?」
「可不是,定嬪從你這搬到啟祥宮去了,這你是知道的,我本以為她身子康健,定能平安生下孩子,可今日卻聽羅瑞回稟,說是定嬪身子很差,怕是最終只能留下孩子。」
「身子很差?」
安陵容喃喃一聲,便知道定然是在沈眉莊面前,羅瑞沒敢將夾竹桃一事說的清楚明白。
畢竟那日的事只發生在延禧宮,旁人只知道齊妃降位齊嬪,富察氏晉位定嬪,可除了安陵容幾人,誰又能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
安陵容更是沒有多口的去同沈眉莊說這些。
此刻聽到對方提及定嬪,也只是點了點頭「是啊,之前住在延禧宮時,瞧著定嬪倒是個…」
安陵容話到此處,卻突然頓住。
如今她和沈眉莊交好,這事兒又不涉及到自己,若是此刻瞞下來,將來沈眉莊自己探知,豈不是要認為自己刻意隱瞞?
也罷,何必為了旁人的事,弄的同自己親近的人不快?
「容兒?你怎的了?」
安陵容腦中轉過這些想法,轉首便看到沈眉莊滿面的擔憂之色,更是堅定了自己的心思。
「月明,去門口守著。」
月明屈了屈膝,轉身走到門口,安陵容這才在沈眉莊的擔憂中,再次開了口 。
「姐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知可曾想過,為何定嬪的身子會突然到了如此地步?難不成真的只因為懷了個孩子?」
沈眉莊也是有幾分聰慧在身上的。
見安陵容神色鄭重,蹙眉想了片刻,不知突然想到什麼,雙目圓睜「是齊嬪?!」
安陵容抿嘴點了點頭「姐姐,齊嬪降位那日,她曾來過延禧宮,給定嬪送了一碟子加了夾竹桃汁液的栗子糕,夾竹桃,可是劇毒。」
沈眉莊一手摟著六阿哥,一手撫著胸口,只覺得心跳的砰砰作響,讓她的臉色都有些微微發白「齊嬪平素看著是個忠厚老實的,怎的私下竟然如此的黑心腸?定嬪從前不是一直同她交好嗎?她竟然也能下得了這樣的狠手?!」
安陵容聞言笑了笑「眉姐姐,你有一句話說的不錯,齊嬪是個忠厚老實的,即便不是,也總能算是個膽小怕事之人,只需看她膝下有子,卻屢屢被華妃壓制便能看的出來,這樣的一個人,若只是靠著自己,真的有這樣的膽子,這樣的手段,能毫不猶豫的對一個有孕的嬪妃,下這樣能要人命的毒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