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宮裡燈火通明,徹夜未熄。
富察琅嬅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目光呆滯,直到深夜,她才在素練的勸說下上床休息。
"娘娘,皇上已經在啟祥宮歇息了,您也早些安睡吧。" 素練輕聲說道。
富察琅嬅緊緊攥著手帕,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強忍著不讓它落下。
"璟瑟和永璉睡熟了嗎?" 她聲音沙啞地問道。
"已經熟睡了,娘娘,時間不早了,讓奴婢伺候您就寢吧。" 素練看著富察琅嬅憔悴的面容,心中滿是憂慮。
富察琅嬅機械般地站起身來,但由於長時間坐著,雙腿有些發軟,差點跌倒在地。
素練連忙扶住她,「娘娘,您沒事吧。」
「無事。」富察琅嬅故作堅強的說道。
素練看到富察琅嬅憔悴的模樣,心中暗罵福子是個狐狸精,將皇上迷得神魂顛倒,讓娘娘傷心。
富察琅嬅並沒有立刻上床入睡,而是先去偏殿看望正在熟睡的兒子和女兒。
璟瑟已經進入夢鄉,小嘴微微撅起,似乎在夢中仍感到委屈。
璟瑟在臨睡前還在向奶嬤嬤抱怨:"皇阿瑪被狐狸精迷了眼,竟然忘記了我這個嫡出的女兒。"
她心中對慧貴人充滿了怨恨。
哪怕睡著了,璟瑟也是滿臉的怨氣。
富察琅嬅給璟瑟掖了掖被角,然後又去看永璉。
富察琅嬅心疼地望著兒子,只見他眼下青黑,即便在睡夢中眉頭依然緊緊皺起。
她原本期待皇上今天能來長春宮,特意讓永璉好好表現,但沒想到皇上並未現身。
永璉因讀書睏倦不堪,不慎將頭磕在桌上,鼓起一個小包。
然而,即使磕到頭,他仍滿懷期待地詢問:「皇額娘,皇阿瑪來了嗎?」
富察琅嬅輕輕擦拭眼角溢出的淚水,心中充滿了不安與怨恨。
皇上明明答應來長春宮,為何最終沒有出現?
這是否意味著皇上對她心存不滿?
如懿被打入冷宮,儘管皇上嘴上不說,但內心肯定有所怨恨。
這些思緒在富察琅嬅腦海中不斷盤旋,令她心煩意亂。
她不明白,為何皇上會為了區區一個貴人而背棄他們之間的承諾。
難道在皇上心中,自己永遠只是那個可以輕易捨棄的人嗎?
富察琅話心思敏感,不由得想了很多,哪怕在睡夢中仍然不安穩。
她夢回了選秀現場,看到如懿接下了那柄如意,她得意洋洋地對自己說道:
「雖然我和弘曆哥哥如兄弟一般,但是他偏要娶我做福晉,我也沒有辦法。」
如懿放了一個大響屁,隨後嬌俏地扭了扭,「我吃了好多豆子呢,對不起,姑丈,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富察琅嬅是一個體面的貴女,從來沒見過誰家貴女當眾出虛恭。
所以她在夢裡被熏得直接轉場,夢回寶親王府的生活。
如懿這回成為了嫡福晉,而自己則成為了側福晉。
她看到如懿塗著飽滿的紅唇,臉上一副嬌俏的模樣,和皇上夫妻恩愛。
如懿最喜歡拿著望遠鏡對皇上說:「哈哈,弘曆哥哥,你的嘴好大呀。」
不管如懿的話多麼冒犯,皇上永遠都會對她包容。
富察琅嬅內心酸澀。
畫面一轉,富察琅琊榜看到如懿坐在高位,身著皇后服飾,用得意的眼神掃過她們每一個人。
富察琅嬅在睡夢中緊皺著眉,她想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她才是寶親王的福晉,她才是皇后。
可在夢中,如懿永遠穩穩地壓她一頭。
她看到如懿穿著褐色的老旗袍,頭上戴滿珠翠,打扮得貪多貪足,甚至十個指甲都戴滿了華貴的護甲。
如懿撐著下巴打著瞌睡,這一次沒人敢吵醒她。
她們這些妃嬪只能跪在地上,謙卑的等著如懿醒來。
富察琅嬅十分恭敬,但是如懿卻不想放過她。
如懿用戴著寶石護甲的黑粗手指,指著她頭上的通草絨花說道:「你戴的首飾太多了,一看就貪多貪足,實在不美觀。」
富察琅嬅最是勤儉節約,沒想到也有被人說貪多的一天。
她張張嘴想要解釋一番,卻被如懿搶白。
如懿挑著細細的眉毛,瞪大眼睛嘟著紅紅的嘴巴對她說:
「本宮是皇后,坐在了你最想坐的後位上,本宮對你罰也是賞,賞也是罰,那就賜你自盡吧。」
富察琅嬅拼命掙扎,卻還是被拖了出去。
她被拖出去後,還能聽到大家對如懿的奉承。
「主兒水靈。」
「主兒聰慧。」
「主兒體面。」
裡面叫嚷的最歡的是高貴妃,妙語連珠的誇讚如懿,「主子娘娘聲如鶯啼,面如芙蓉。」
富察琅嬅特別想吶喊,明明是聲如公鴨,面如饅頭。
好一個高晞月,原來你跟隨的只是皇后的身份,不是富察琅嬅。
富察琅嬅還看到他的兒子女兒被其他皇子欺負。
夢裡的永璜因為過繼給了如懿,所以成了嫡長子,成了太子。
而永璉只是可憐的庶子,只能被大阿哥壓一頭。
永璉甚至因為讀書不如永璜,而被皇上不喜。
璟瑟不再是嫡公主,所以一應待遇全都降了,也不再受皇上寵愛。
富察琅嬅淚流滿面,看著永蓮被永璜推倒在地,看到永璋騎在了永璉身上讓他做當牛做馬。
「不要,不要欺負我的永璉,不要……」
「娘娘,娘娘,您怎麼了?您是不是做噩夢了。」
一個急切的聲音喚醒了噩夢中的富察琅嬅。
富察琅嬅猛地睜開眼睛,入眼便是素練那張焦急的臉。
素練見她醒過來,忙拿起手帕擦拭她額頭上的細汗,關切地問道:「皇后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富察琅嬅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眼神有些呆滯,嘴唇微微顫抖著說道:「本宮剛剛夢見有人欺負永璉,本宮想救他卻無能為力。」
素練連忙安慰道:「皇后娘娘,那只是個夢而已,二阿哥現在好好的呢。」說著,她輕輕地幫富察琅嬅擦了擦汗。
富察琅嬅深吸一口氣,坐起身來,揉了揉太陽穴,試圖緩解頭痛。
素練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擔憂地問道:「皇后娘娘,要不要請太醫來看看?」
富察琅嬅搖了搖頭,「不必了,本宮只是有些累了。」
她低頭沉思片刻,心裡暗自發誓,本宮不能認輸,就算沒有寵愛,也要有權利。
為了自己的一雙兒女,她不能讓那些賤人踩在她的頭上。
「素練,你說皇上為什麼不來?難道一個宮女都比本宮要好嗎?」富察琅嬅心裡過不去那個坎,有些嫉妒地問道。
「皇后娘娘,您是六宮之首,低賤的宮女只配給您當洗腳婢,哪裡比得上您。」素練連忙拍起馬屁。
「那為什麼皇上寧願陪著慧貴人,也不來長春宮看本宮。」富察琅嬅眉宇之間滿是糾結。
素練突然靈光一閃,回道:「還不是那個烏拉那拉如懿,只要遇到了她就沒好事。」
富察琅嬅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心裡暗暗發狠,「從今天開始,本宮要加強對後宮的掌控,絕不能讓任何人威脅到本宮的地位!
如懿雖然進了冷宮,但是對自己還有威脅,不能讓她出來越俎代庖。」
至於那個害得她獨守空房,又害她做噩夢的罪魁禍首——福子,富察琅嬅心中的恨意愈發濃烈,甚至覺得自己下手不夠狠。
回想起昨天,自己居然還對她產生過一絲好感,富察琅嬅不禁懊惱,感嘆自己的心實在是太軟了。
她暗自告誡自己,絕不能再對後宮中的女人抱有任何幻想和期待。
這些女人都是與她爭奪皇上寵愛的賤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富察琅嬅的目光變得冷冽而兇狠,一旁的素練被嚇得渾身一顫,她從未見過皇后如此狠厲的眼神。
「給慧貴人的藥材送去了嗎?」富察琅嬅突然開口問道。
素練趕忙點了點頭,戰戰兢兢地回答:「已經送過去了,只是……慧貴人身體康健,並未使用那些藥材。
不過昨日慧貴人倒是給玫貴人送了一些藥材,玫貴人對此十分感激。」
聽到這裡,富察琅嬅忍不住冷哼一聲,面露怒色道:「她一個小小的貴人,竟敢私自給另一個貴人賜藥,這是想越俎代庖嗎?」
她最為擔心的便是后妃們越俎代庖,因為那意味著自己的地位可能會受到威脅,甚至有可能被取代。
福子一個小小的宮女,雖然成了貴人,但也沒有資格給其他后妃送藥啊。
她身為堂堂皇后都還沒有給玫貴人送藥呢!
福子的行為讓富察琅嬅心生不快,覺得福子此舉有越俎代庖之嫌。
畢竟,只有她這個皇后才有資格對其他妃嬪表示關懷和照顧。
而且,富察琅嬅也不想給玫貴人送藥。
她認為玫貴人只是受到了一些驚嚇,自然有太醫會去診治,根本不需要額外的藥物。
福子的做法顯得多餘。
富察琅嬅覺得福子心裡深沉,她肯定想要藉此機會表現出自己的賢惠大方,然後勾引皇上。
更令富察琅嬅生氣的是,福子大方的行為襯托出了她的小氣。
作為皇后卻被福子這個宮女給比下去了,這讓她無法接受。
因此,她立刻將福子視為僅次於如懿的敵人,並決定採取行動來維護自己的權威。
素練與富察琅嬅一同長大,一個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素練惡狠狠地說道:「娘娘,慧貴人膽大包天地截寵,甚至截到了您身上,簡直是不知死活。
這樣的妃嬪留在後宮之中,必定會引起宮中動盪,不如......」說著,素練做出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素練想把福子也送到冷宮去,或者讓她徹底失寵,老死宮中。
富察琅嬅沒有讓素練把話說完,反而故作良善地說:「慧貴人年紀尚輕,出身低微,不懂規矩也屬正常。
不必對她太過苛責,稍加懲戒即可,否則眾人皆效仿她爭寵,宮中秩序必將大亂。無規矩不成方圓啊!」
素練立刻附和道:「娘娘宅心仁厚,實在令人欽佩。」
富察琅嬅陷入了深思之中,思考著如何對付福子。
就在此時,病弱的玫貴人忽然出現在她腦海里,一個陰謀迅速在她心中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