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是一道比較和煦的嗓音，回答衛錚：「正在談，還不確定呢。」

  衛錚嬉笑：「我怎麼聽說慕幼婉對這個代言也有興趣，她和你妹不是好閨蜜麼？這也搶？」

  沒人說話，估計是衛錚的話問的太直白了。

  短暫的寂靜後，衛錚上來了。

  看到慕青梨正在喝茶，他笑眯眯在對面坐下，不等慕青梨問，主動說了遇見雲新封的事。

  瞧著慕青梨面容平靜，衛錚有些失望：「你怎麼一點不激動呢？」

  「激動什麼？」

  衛錚強調：「當然豪門好閨蜜扯頭花啊。」

  「你知道雲新封為了他妹妹今天下血本了，我剛看到主管遊戲部門的高管羅傑在包廂。」

  「想必為了這代言云家讓了很大的利益，而我聽說慕幼婉那邊也想要這個代言的。」

  「你慕家那個大哥多妹控你很清楚，這下有好戲看咯。」

  衛錚邊說邊給自己烹茶，淡淡水霧氳氤著他俊美的臉龐，這一刻，屬於豪門貴公子的優雅極盡展現。

  如果不是他臉上八卦看好戲的神色太明顯的話。

  慕青梨聽說過衛錚在外的傳聞，花花公子一個，和大部分不學無術的紈絝不同，這位大少是個實打實的學霸。

  只是本性愛玩。

  所以哪怕手裡做著附庸風雅的事，也有種村東頭的二大爺既視感。

  「你覺得這個代言她們誰會拿下？」衛錚給慕青梨斟了一杯茶，興奮地問。

  「不管是誰，反正我都不高興。」

  衛錚失笑：「我以為你會至少支持雲新月。」

  畢竟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這又不是二選一的題目，事實上適合這個代言的有很多。」

  衛錚一怔，摩挲著茶盞，低喃重複慕青梨的那句：不是二選一的題目。

  「如果不是的話，是不是有別的選擇？可是該怎麼選呢？」

  慕青梨覺得他不是在問代言的事，「很簡單啊，能者居之。」

  衛錚抬眸怔怔看著慕青梨，許久，忽然笑開，「慕小姐，我敬你。」

  慕青梨舉杯與他輕輕一碰。

  目光下移，從她這裡可以瞧見之前雲新封走進的包廂，此刻那位來自某鵝的高管卻已經出來了。

  正常商務合作，可沒這麼快。

  這說明，雲家的算盤要落空了。

  衛錚注意到慕青梨的神色，轉身向後下方看去，他姿態懶散，「那個西裝革履的就是雲新封，雲新月的親哥哥，看他表情不對，這合作談崩了啊。」

  「談崩是正常的。」慕青梨早有預料。

  畢竟慕幼婉舔狗眾多，不單單有晨輝的支持，還有慕氏呢。

  雲家和慕氏旗鼓相當，王者榮耀自然不會為了一個代言隨便得罪任何一家豪門。

  端看誰的咖位、人氣、以及給出的東西更多罷了。

  衛錚聽罷挑眉，「你也是慕家的女兒，難道你就不想要這個代言嗎？」

  慕青梨：「不需要。」

  是不需要，而不是不想要。

  衛錚笑著點頭，「確實，一個江氏集團的代言人抵得上十個王者榮耀的代言。」

  前者是國民級企業，後者不過是國民級企業分公司的分公司旗下一個比較賺錢的項目。

  無論從影響力還是其他，都勝過太多。

  慕青梨確實不需要這個代言。

  「但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難道你願意看著慕幼婉拿到王者代言嗎？」

  慕青梨看向他，「你想說什麼？」

  「我沒別的意思，別誤會，我和慕家關係還不如和雲家的好呢。」衛錚抬起手，作出我和你是一國的表情。

  這時服務員過來送上飯菜。

  慕青梨沒再說話，認真吃飯，衛錚也沒自討沒趣繼續剛剛的問題。

  兩人安靜用完飯。

  衛錚接到了個朋友電話，聊了兩句，詫異挑眉，「你說真的，慕佑銘拿下KPO冠軍了？」

  慕青梨指尖微頓。

  對面衛錚嗯了兩句，掛斷電話。

  「估計這次的代言還是要落在慕幼婉身上了。」他抬起頭對慕青梨說道。

  慕青梨抬眸看他，沒說話。

  衛錚：「剛剛我朋友的消息，慕佑銘在國外拿下KPO，雖然不是F1那種世界級比賽，但這個KPO在賽車界知名度不低，最重要的是賽事有鵝廠旗下的一款飛車遊戲資助。他們一直深度合作。」

  「所以羅傑才離開的那麼快。」

  慕青梨微怔，她想起上輩子自己是在一家快餐店打工的時候知道的慕佑銘獲得冠軍的消息。

  當時的時間在大半個月之後。

  而在這之前慕幼婉已經被官宣王者榮耀的新代言人了。

  這中間差的時間，怎麼會粘合在一起，莫非是因為她重生回來引起的蝴蝶效應？

  不管她怎麼做，慕幼婉終究會得到她想要的？

  慕青梨心情沉了下來。

  對面衛錚瞧著小姑娘明顯難看的神態，低聲安慰：「你也別難過，你江氏集團的代言比她的好太多了。」

  「……」

  慕青梨沒說話，低著頭刨飯，思緒不由回到上輩子的時刻。

  那時候她背負千萬違約金，不得不到處打工還債。

  好在有光哥和神秘老闆幫忙，一直塞工作給她，本來日子還算有盼頭。

  結果一次拍攝，她意外出了事，毀容了。

  從右臉到左邊，貫穿性的傷疤，無可修復，漂亮明艷的容顏登時變得嚇人。

  因為這個，慕青梨本就脆弱的心態徹底崩了。

  只是即便如此，日子還是要過，欠債也得還錢，這是院長媽媽教導她的。

  在還乾淨之前，她不能死。

  那時候慕青梨隱隱察覺有人想對付她，為了不連累光哥他們，她在一個清晨默默背著行囊離開，回到了曾經養大她的孤兒院。

  在當地找了一份工作。

  一邊艱難度日，一邊還債。

  遠離慕幼婉，遠離慕家人，遠離曾經最愛的男朋友。

  現在想想，曾經那段時日，艱辛卻是為數不多的輕鬆時刻。

  只可惜，這樣純粹的時光也沒持續太久。

  元宵節之後，慕青梨在一次幫忙開店的時候看到了不會出現在小城市裡的豪車。

  熟悉又讓人驚懼。

  也是那時候，慕青梨短暫的人生進入可悲的倒計時，三天。

  三天後，她死在了手術台上。

  病房的天是蒼白的，而她身下是赤目的紅，那些紅逐漸凝固成黑色，一點一點慢慢鋪滿了她的世界。

  「慕青梨？慕青梨？！」

  慕青梨抬眸，對面衛錚一臉擔憂，「你怎麼了？」

  慕青梨順著他目光看過去，才發現自己剛剛回憶中捏碎了手中的杯子，滿手都是鮮血。

  猶如那天一樣。

  但沒那天多。

  少女本就黝黑的眼瞳越發深沉，隱隱透出幾分赤色。

  「沒事。」她平靜地將那些碎片拔掉，面色不動，好似一點不覺得痛。

  衛錚倒吸一口冷氣，「你別動，我帶你去醫院。」

  「沒必要。」

  慕青梨語氣依然淡淡的，「飯吃完了，我先回去，飯錢轉你微信了。」

  「我不要你錢……」

  慕青梨沒有理會，一步步下樓，指尖的血滲透，落在地上，嫣紅一片。

  衛錚整個人懵住。

  他不知道慕青梨怎麼會忽然變成這樣，似乎是從他提及慕佑銘之後？

  她就那麼討厭慕幼婉嗎？

  到底，慕家人對她做了什麼？

  衛錚這一刻對慕青梨升起無數好奇心。

  ——

  春色滿園外。

  慕青梨招手攔下一輛計程車，報了地址，閉目養神。

  掌心疼痛一直在，此刻有些麻木。

  她心裡卻在沸騰。

  不想讓慕幼婉好過，想要將慕家人一個個撕碎，報復他們，要他們在全國人民面前出醜。

  各種思緒交叉，讓慕青梨血脈狂躁。

  就在這時，手機來了電話。

  慕青梨閉著眼直接接聽，「餵？」

  「劇本給你發過去了，還有合同，列印好簽完字送過來。」

  是二哥慕佑星。

  隨著他的話落，慕青梨手機震動，兩份新文件發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