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世家子弟和寒門學子竟為沈綰梨連成一線

  沈綰梨瞥了他一眼,「何事?」

  師煥云:「我打算出資,為沈大小姐將此文集印刷成冊,讓詩鬼李賀之作廣傳於世。」

  沈綰梨此前便有這種打算,她想要讓師父書齋中那些詩詞都流傳千古,但是,印刷書籍需要的人力物力都極大,世家門閥把控書籍,背後牽扯的利益也很多,所以她不敢妄自行動。

  師煥雲身邊的那些個富貴文人紛紛表示:「煥雲兄,這等名垂青史的好事你可不能一人獨攬,我也願意出資編詩!」

  「確實,之前我們與煥雲兄一同編修的飛花雅集,都只是小打小鬧,還被那些自視甚高的寒門學子們嘲笑,這回我們可得干一票大的!」

  崔廷禮也拱手道:「沈大小姐,廷禮雖家貧無銀兩,但也願為往聖繼絕學而盡綿薄之力。」

  那些寒門學子們也紛紛表示要參與其中,畢竟他們也不好意思白抄沈綰梨默寫的詩句。

  沈老夫人在旁邊默默看著,她的大孫子沈朝瑾也在關山書院讀書,有從仕打算,她對這些學子派別也算略有耳聞。

  以師煥云為首的這些風流富貴才子,和崔廷禮為首的這些寒門學子,一向文人相輕,涇渭分明,他們曾數次在燕京城茶館清談辯論,互相攻訐,可以說是勢不兩立。

  沒想到,如今竟然因為她這個出生鄉野的孫女,放下芥蒂,想要一同修書。

  沈暮玠見這些外人們都如此支持沈綰梨,想著自己作為沈綰梨的親二哥,怎麼也不能落於旁人,當下咬牙表示:「我也要出資!這須臾書齋我就買下來了,專門用來作為給妹妹編書之所。」

  沈綰梨詫異地看了眼沈暮玠,他一向好賭,就是個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的浪蕩紈絝,沒想到竟然願意斥巨資將須臾書齋買下來給她。

  沈暮玠見沈綰梨這麼看著自己,心下得意。

  發現二哥我其實也還不錯吧?

  然後,他就聽到了沈綰梨的心聲:【這二哥人雖然不怎樣,但錢倒是挺多的,不要白不要,不能像上輩子一樣便宜了沈念嬌!】

  沈暮玠:「……」

  他有種被沈綰梨當作移動錢莊的感覺。

  「那就多謝各位了,將這些詩書傳世亦是我師父所願。師父書齋中也不止詩鬼李賀的詩詞,還有真正的詩仙李白,詩佛王維等等。」沈綰梨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注意到周圍學子們的目光都亮了起來,像是恨不得榨乾她的筆墨讓她把所有詩句都默寫出來。

  沈綰梨急忙道:「這些詩書我雖記得,但要默寫下來卻非一朝一夕所能成。」

  「沈大小姐說得極是。今日亦有諸多關山書院的學子在場,不若我們便結成詩社,方便專門編修印刷沈大小姐師父帶來的這些詩書?」崔廷禮提議。

  他身後的寒門學子們紛紛響應。

  「我看成。」

  「就依崔兄所言吧。」

  「能一睹這等瑰奇詩詞,不枉此事,若能參與修書,此生無憾矣!」

  師煥雲冷哼了聲,「我也正有此意,倒是被你搶先說了。既然詩社因沈大小姐而結成,不如就由沈大小姐定名?編修詩書一事,我們以你馬首是瞻!」

  沈綰梨雖礙於前世他對沈念嬌的維護,不喜師煥雲,但想到他背後的內閣大學士,想著他代表的世家利益,還是默許了他的話。

  她想要以師父的名字命名,但她卻不知師父身份,想起上輩子師父的山中小居名叫懷珠齋,略一沉吟,道:「那便叫懷珠詩社吧。」

  崔廷禮好奇:「這名字有何出處?」

  沈綰梨想起師父屋中的對聯,「石韞玉而山輝,水懷珠而川媚。」

  崔廷禮眸光溫潤清和,望著沈綰梨滿是落落大方的欣賞,「懷珠韞玉,懷藏才德,這倒是正合沈大小姐的品行。」

  然而,師煥雲和沈暮玠等一眾權貴子弟卻是面色略異。

  老夫人更是皺了眉,作為在場唯一的長者,不得不出言訓斥:「大膽。韞玉乃當今太子名諱,休得不敬。」

  沈綰梨一愣。她對大燕朝的這位太子,確實沒什麼印象。

  一直以來,燕帝最寵愛的皇子便是三皇子蕭瑾寧,大型祭祀等活動隨燕帝出面的也都是蕭瑾寧和其他皇子,這位病弱隱居的太子,仿佛在所有人看來,都是一位將死之人。

  將死之人姓甚名誰,何須掛懷?

  沈綰梨上輩子,直至死,也沒見過這位太子。甚至,第一次聽說這位太子的時候,便是聽到他的死訊。

  崔廷禮一介寒門學子,而當朝太子又名聲不顯,哪裡知曉「韞玉」乃太子名諱,被沈老夫人這麼一提醒,面色一肅,當下道:「小生並無冒犯之意。」

  沈老夫人道:「不知者無罪,日後謹記便好。」

  關於大燕太子的插曲被短暫揭過,師煥雲和崔廷禮等人都很積極地跟沈綰梨商討起如何建設懷珠詩社,沈暮玠作為沈綰梨的親哥哥,自然也少不了在其中上躥下跳。

  大燕朝民風開放,但依舊男女有別,沈綰梨有長輩和哥哥的陪同和這麼多外男商討詩社事宜也不失禮數,但到底不宜久留。

  崔廷禮也清楚這點,便對沈綰梨道:「沈大小姐,你儘管整理詩句,其他的都交給我們,另外也有勞沈二公子代為聯絡了。」

  沈暮玠見這位寒門學子最為推崇的領頭羊這般懇求自己,這可是連他大哥都沒有的待遇,很是舒坦:「無妨,我妹妹的詩社,我自當盡力。」

  沈綰梨帶著兩馬車的書,隨老夫人一同回府,她手裡翻著苟戴先生的話本,腦海里想的卻是那位病弱早逝的韞玉太子。

  她對他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