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他身上搜羅了一會兒,卻什麼東西都沒有發現。
他有些惱怒的瞪了一眼地上的昏迷不醒的人,嘴裡還低聲罵了句髒話。
而後泄憤的一腳踹在了他的腹部,在他又要踹向那個暗衛的時候,他的身旁站著的人拉住了他的手將他向後拽去。
男人有些不滿,但奈何對方等級比他高,他又不能反駁他。
只見剛來的黑衣男人緩緩開口道:「你要是把他給踹死了,我們都得完蛋。」
「線索看來是被銷毀了。」
「他全都記在了腦子裡。」
另一個人道:「這個沈夜霖還真是狡猾的很。」
黑衣男人不緊不慢的道:「不要這麼急躁,把這個暗衛帶回去,嚴刑拷打一番,撬開他的嘴巴,我們也一樣能夠得到線索。」
男人點點頭:「那現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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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這邊馬上就要到送葬出發的時間了。
沈夜霖剛叫醒洛雪芸,許岳曦便敲響了房間門。
許岳曦:「芸芸,準備準備我們該出發了。」
洛雪芸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道:「好。」
待洛雪芸收拾好後,她和沈夜霖便一起出了房間。
許岳曦:「走吧。」
洛雪芸:「嗯。」
沈夜霖:「好。」
出了柳府,洛雪芸看見外面的場景的時候都被驚訝了一下。
整個送葬的隊伍很龐大。
大到,她都感覺眼前的世界仿佛被一層肅穆的灰紗輕輕覆蓋。
晨光稀薄,卻足以勾勒出送葬隊伍龐大的輪廓。
隊伍蜿蜒數里,白幡飄飄,如同冬日裡最早飄落的一場未及消融的雪,寂靜而哀涼。
棺木沉重,由八名身強力壯的漢子緩緩抬行,每一步都踏出了沉重的迴響,在靜謐的空氣中迴蕩。
兩旁,身著素衣的柳府家眷與僕從,手持香燭,面色凝重,默默跟隨,他們的身影在晨光中拉長,又交錯,形成了一幅幅流動的哀思圖。
最引人注目的,是隊伍前頭引領的幾位身著道袍的老者,他們手持法器,口中念念有詞,每一句經文都似在超度亡魂,為這沉重的旅途添上了一抹超脫之意。
四周,偶爾傳來幾聲遠處鳥鳴,卻更襯得這場景空曠而淒涼,讓人心生敬畏,不忍直視。
許岳曦有些擔心洛雪芸看見這樣的場景會不會被嚇到,她轉頭看向洛雪芸:「芸芸會怕嗎?」
洛雪芸搖搖頭:「芸芸不怕。」
許岳曦點了點頭:「不怕就好,不怕就好。」
柳承:「好了,我們出發吧。」
隨後整個送葬隊伍便開始朝著目的地走去了。
這一路上許岳曦和柳承都很安靜,沒說什麼話。
洛雪芸和沈夜霖也一樣。
但是嘴巴上沒有說出來,不代表心裏面不會不說話。
而柳承和許岳曦的心聲都被洛雪芸聽的清清楚楚。
【曉溪,今日便是娘最後在看你一眼了。】
【之後,娘就只能夠看見你的墓碑。】
【如今我白髮人送黑髮人,你叫娘的心裡怎麼好受。】
【曉溪,下輩子娘希望你能夠找個好婆家好丈夫,不要在遇到像洛鳴見和栩冬華這樣的畜生了。】
【也是娘對不起你,娘竟然都沒能看出這個洛鳴見和栩冬華居然是這樣的人。】
【若是我能夠早點發現,現在就不會是這樣的結局了。】
【女兒,你知道的。爹一向是最疼愛你的。】
【你想要什麼,想做什麼,只要是爹力所能及的範圍爹都會滿足你。】
【爹對你也沒有別的要求,只是希望你能夠一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爹也沒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樣。】
【那栩冬華當真是畜生!還有那個洛鳴見,簡直是衣冠禽獸!】
【爹好歹也是縱橫官場幾十年了,也看透了很多人。】
【可我偏偏就是沒能看透這個栩冬華和洛鳴見,要是爹在有本事點,能夠看出他們是怎樣的人。】
【那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你也不會死。】
【是爹不好,是爹對不起你。】
【乖女兒,今日一別,爹就再也看不見你的樣子了。】
【爹……爹真的捨不得你啊。】
許岳曦和柳承的心聲聽的洛雪芸的心都開始跟著一起難受了。
【是啊,要是我能夠醒的再早點,我就能夠救下你了娘親。】
【那毒藥不難解。】
【可時間是無情的,它等不了我。】
【我也救不了你。】
【娘親………】
【如果我沒有昏睡,你就一定不會出事。】
【算了………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麼用?】
【斯人已逝,該發生的事情都發生了,想這麼多也挽回不了什麼。】
隨後洛雪芸的視線落在那個冰棺上。
【娘,這真的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最後一次在看見你的容貌了。】
【這麼一想,心裡真的很不是滋味。】
洛雪芸下意識的深吸口氣:「呼。」
她這樣子似乎是在調整著自己的情緒。
【娘你放心,芸芸會常來看你,也會給你分享最近發生的事情。】
一開始沈夜霖聽見洛雪芸心聲的時候,他還是有些擔心她的。
到後面之後,他懸著的心才稍稍落了下去。
但看向洛雪芸的眼神依舊是滿滿的心疼。
這一路上,他都時不時的看看她,時刻注意著她的情緒變化。
就怕她會逞強,憋著自己的情緒。
情緒這種東西堆積的太多憋的太久,時間長了身體也是會憋出毛病的。
沈夜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顆糖果,他輕輕把手裡的糖果塞到了洛雪芸的掌心。
洛雪芸的手僵了下,但很快就恢復了過來。
她緩緩轉頭看向沈夜霖,那雙清澈的眼眸都在微微顫抖著。
心裡一時間有好多話想要跟他說,可要張開嘴巴說的時候,她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最後的萬語千言也化作了一句:「謝謝。」
沈夜霖:「快吃吧。」
他對洛雪芸說的態度和聲音都是非常溫柔的。
跟對別人的態度是完全不一樣的。
整個送葬隊伍大約走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才到了目的地。
洛雪芸先是看了看周圍,看了下這裡的風水結構。
確認這裡著真的是一塊風水寶地後,她便才放心下來。
她反正都已經想好了,若是那個風水大師給的是一塊凶煞或者不好的葬地,那她絕對會找上門去給他一刀砍了。
然後把他的屍體埋在凶煞的風水上,讓他子子孫孫的後代全都不得好死。
當時沈夜霖聽見這些的時候,他不僅沒有覺得洛雪芸殘忍,反而還覺得洛雪芸還是太善良了一些。
許岳曦看向洛雪芸:「芸芸,這裡便是你娘親之後要待的地方。」
洛雪芸:「芸芸喜歡這裡,這裡環境和風景都好好。」
柳承走上前來道:「這地方是我和你外婆找的風水大師選出的好位置。」
「你娘親葬在這裡,是最好的。」
洛雪芸:「這裡的路不難記,芸芸來的路上都把路記好了。」
「之後想娘親了,芸芸就能夠自己來找娘親了。」
許岳曦:「我們家芸芸真厲害,這麼遠的路都能夠記住。」
柳承:「是啊,不愧是我們柳家的孩子。」
聊著聊著柳承和許岳曦就被抬棺的人給叫了過去,因為祭祀完成之後就要讓死者入土為安了。
他們需要在去和柳承和許岳曦核對一下流程,流程是不能出錯的。
流程要是出錯,會有不吉利不好的象徵。
所以這是很關鍵的。
沈夜霖看向洛雪芸:「芸芸,你要不要再去看看你娘親?」
洛雪芸:「我正想跟沈哥哥說的,沒想到沈哥哥就已經想到了。」
「看來我和沈哥哥之間是很有默契的。」
沈夜霖笑了下:「嗯,快去吧。」
洛雪芸:「好。」
很快洛雪芸就來到了棺材前。
現在周圍的人都在另外一邊跟柳承還要許岳曦核對著流程。
這邊就寥寥幾個人。
那些人在看見洛雪芸似乎是要跟棺材裡的人講話的時候,全都紛紛走開了。
大家也是想要給洛雪芸留點獨處的空間,畢竟有人在旁邊很多話都說不出口來。
洛雪芸伸手輕輕摸了摸有些冰涼的棺材:「娘,芸芸真的捨不得你。」
她的聲音帶著些許哭腔。
陽光灑在洛雪芸那單薄的背影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更顯得她看著是那麼的脆弱。
現在的洛雪芸,脆弱的就像是風輕輕一吹,她就能夠支離破碎一樣。
洛雪芸深吸一口微涼的氣,試圖平復那莫名涌動的情緒。
她從靈袋子裡拿出一塊玉佩,她的指尖在玉佩上摸了下。
玉佩冰冰涼涼的觸感頓時就傳遞在她的指尖上。
這塊玉佩是柳曉溪買給她的禮物,是慶祝洛雪芸把課本上的詩都背完了的獎勵。
她撫摸這塊玉佩的時候,上面感覺仿佛還殘留著柳曉溪的溫度一樣,那份溫暖此刻卻如同火炭,灼燒著她的心。
洛雪芸緩緩閉上眼,腦海中反覆回放著她和柳曉溪過往的片段,每一個笑容、每一次對視,都如同鋒利的刀片,輕輕划過她的神經。
記憶是很美好的。
可,當記憶中最重要的人缺失後,記憶便是殘酷的。
往日的點點滴滴,便會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劍,直刺入心中。
痛的能令人感到窒息。
洛雪芸用悄悄用法術將這玉佩一分為二,這樣能夠保證玉佩不會被弄的稀碎。
而且她在給柳曉溪的那一半玉佩里是下了保護結界的。
後面想要從這裡經過,或者是想要挖墳盜金銀財寶的通通都進不來。
這是洛雪芸唯一能夠在護著她做的事情了。
最後洛雪芸在看了柳曉溪一眼,便緩緩後退離開,但視線還是緊緊的看著那冰棺。
而她現在每走的一步都似踏在雲端,虛無而沉重。
沈夜霖的目光緊緊鎖在洛雪芸那張平靜卻略顯蒼白的臉上,看著她的如此,沈夜霖的心中五味雜陳。
洛雪芸轉身朝著懸崖邊走去,方才情緒激動了一下,現在有些難以壓制。
她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情緒崩潰的大哭。
她背對著眾人,任由懸崖邊的涼風拂面,她試圖讓這些涼風吹散自己心中的慌亂與不安。
即便現在是在光下,可她的身影卻顯得格外孤寂。
如今洛雪芸的心裡只餘下心中那份難以言喻的痛楚,在無聲中蔓延。
沈夜霖有些放心不下洛雪芸一個人站在懸崖邊,他便跟著一起走了過去。
洛雪芸聽見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她轉頭看向身後的人。
在發現來的人是沈夜霖的時間,她又趕忙把頭給轉了回去。
沈夜霖見她臉上有淚痕,她沒樣子就是才哭過的模樣。
他在心裡請嘆息口氣,而後便道:「芸芸,不要把情緒憋的太深了。」
「該發泄的時候,就要發泄出來。」
「我會一直陪著你,你放心。」
「所以,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那麼的堅強。」
「我會保護你,陪著你的。」
沈夜霖如同秋日裡最後一縷落葉,輕輕落在靜謐的湖面上,激起一圈圈漣漪。
他緩緩伸出手,想要觸碰面前的人兒。
洛雪芸有些抽噎,所以肩膀都有些顫抖。,
沈夜霖想要安撫她的情緒,可卻又怕這份觸碰會增添她更多的哀傷。
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斑駁地灑在他緊鎖的眉宇間,映出一抹溫柔而又無力的光芒。
他想要分擔她的痛苦,分擔她不好的情緒,可是除了陪著她之外,他沒有別的辦法能夠讓她不那麼的傷感。
這種無能為力讓沈夜霖的心感覺到很挫敗。
面對自己那麼喜歡的女孩子難過的時候,他卻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夠看著她一直那麼傷心難過。
沈夜霖的心裡也不好受。
不過洛雪芸調節的能力還是很快的。
沒一會兒的功夫,她就調節好了自己的情緒。
洛雪芸時才轉頭看向沈夜霖:「沈哥哥,剛剛讓你擔心了。」
沈夜霖見她情緒恢復了後,他懸著的心也稍稍落了些。
沈夜霖:「你沒事就好。」
「不過,你朝著懸崖走去的時候,我很擔心你。」
洛雪芸:「我只是感覺腦子有些亂,心裡也悶的慌,就想要吹吹懸崖邊的涼風清醒一下。」
「讓你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