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你們裡面也包含了孟星鸞在內。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霎時只聞耳邊蕭瑟的風鳴聲。
「鸞鸞,你是我一手養大的孩子,也是我的第一個徒弟。」
清虛道長的目光落在了孟星鸞身上。
他眼中的情緒很複雜,聲音縹緲清冷,下一秒,清虛道長笑了笑。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想必舒良他們說的話你心中已經有答案了。」
他也是個有七情六慾的俗人。
毫無目的的大發善心並不是他的行事風格,收養孟星鸞是他清虛一生當中的命中注定。
他與孟星鸞的前世頗有淵源。
按照正常邏輯,孟星鸞前世的殺孽太重,理應不會有轉世。
但她有。
不過剛遇見的那天,清虛一眼便瞧出了她早夭的命格。
如果沒有他的介入和幫助,孟星鸞不會平安的活到現在。
當然……
其中他也牽連了無辜的人進來。
舒良和黑霧說的對也不對。
他清虛收徒自然看的是一個人的資質好與不好。
除了孟星鸞和沈確,其餘三人都顯得平平無奇。
尤其是三徒弟夏桉。
根本就沒有任何成為玄學師的資質,可他卻將其收為弟子,怎麼看都有貓膩在裡面。
「師傅,你不用說那麼多,我有辦法救你。」
孟星鸞不想聽那些原因。
略有些逃避的意思。
但清虛道長顯然已經準備全盤托出了,也不相信這樣的自己還有什麼辦法可救。
「鸞鸞,你聽我說。」
清虛道長的目光堅韌,語氣不容置疑。
孟星鸞垂下眼,退讓了一步,默默閉上嘴。
餘下的三人則隱隱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清虛道長看著他們,眼裡浸滿了濃濃的愧疚之色。
「師傅這輩子最對不住的就是你們三個還有桉桉了。」
事情的始末被他娓娓道來。
三人的表情從震驚變為了不可置信,最後麻木到面目表情。
「鸞鸞的前世就像舒良說的那樣,作惡多端,但是這個惡並不是你們想像中的那種惡,環境使然,生存規則也不同,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清虛道長顯然知道孟星鸞前世的一切。
包括他出手相助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他們所理解的是因為生存法則所以才會做出這種事情,但天道並不認可。
殺人了就殺人了,不接受任何解釋。
孟星鸞就該下十八層地獄,永生永世都經歷非人的折磨。
可事情的轉機出現在孟星鸞貼身的那把長劍上。
它生出靈智了。
且對主人有著超出常理的情感,不惜和天道對著幹也要讓孟星鸞有轉世的機會。
最後機會是爭取到了,可弊端也不少。
孟星鸞活不過一年。
即便活過來了,一生也只會在悲慘中度過,沒有人會愛她。
「……你們幾個身上的命格剛好是能改變鸞鸞的命格軌跡,所以我就擅自和你們家裡人商量把你們養在身邊。」
如果不是因為孟星鸞,清虛道長覺得他這一輩子有且只有孟星鸞這一個徒弟。
天賦高,悟性好,根本就不需要他操什麼心。
但是……
世事無常,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
場面徹底冷寂下來。
顯然清虛道長的一番話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一旁的舒良還在那煽風點火。
「你們看吧,我說的對不對?你們就是被利用了!你們的好師傅把你們當成孟星鸞的跳板!要不是你們,她孟星鸞能有如今的地位?」
「你們就是一群蠢貨!蠢蛋!被賣了還幫人數錢……」
舒良的叫囂聲讓人心情很煩躁。
孟星鸞直接扔了一張消音符過去,世界才終於清淨下來。
周圍的黑霧都被兩枚玉佩全部吸收,而最核心的那部分則被謝宴辭的血消融的乾乾淨淨,再找不到任何存在的痕跡。
路燈昏暗,將幾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氣氛靜謐的有些詭譎。
過了許久,宋南燭啞著嗓子出聲,「師傅……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清虛道長看向小徒弟,嘆了口氣。
「意思就是,你們本來可以在家裡長大,但因為我私心的介入改變了一些軌跡,抱歉。」
沈確想的最多。
他盯著昔日最為尊敬的師傅,身側的手緊緊握拳,沉著聲音問:「師傅,如果你沒有介入的話,我的母親……她就不會死的,對嗎?」
男人狹長的眼睛裡滿是隱忍的神色,他眼也不眨一下的看著清虛。
所問出的問題一直是壓在他心底的刺。
童年母親的死一直都是他揮之不去的噩夢,對他最好的人慘死在自己面前,毫不誇張的說,那段日子他每日每夜的都在做噩夢。
現在他忍氣吞聲的蓄力也是因為死去的母親。
可現在……
他最尊敬的師傅卻說他本來可以不經歷這些的。
腦中的某根弦斷了。
「不是,這些事情是你命中注定,不是我的原因,我只是把你們聚集起來放在了鸞鸞身邊。」
清虛道長連忙解釋,生怕解釋晚了沈確就一意孤行什麼都聽不進去。
他又想了想,用通俗一點的話再次說道:「如果這個世界是一本小說,那你們三個和桉桉就是天道所寵愛的氣運之子,鸞鸞就是人人厭之的反派。」
孟星鸞:「……」
這句話就差把惡人兩字刻在她臉上了。
遠處的謝宴辭聽到這句話,直接橫插進來一句:「就算所有人都討厭鸞鸞,我也會站在她身邊。」
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
如果孟星鸞是好人,那他也會做個好人。
如果孟星鸞是壞人,那他當個壞人又何妨?
他和孟星鸞註定捆綁在一起。
前世孟星鸞殺人,他就是她手裡最好的那把劍。
清虛道長朝著謝宴辭看過去。
僅一眼他就認出了謝宴辭的身份。
他後知後覺的道:「果然還是逃不掉命運的安排。」
這句話在眼下的情況顯得並不重要。
沈確沒有再說話,只是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薄子理就顯得很平靜。
於他而言,大差不差,所以——
「師傅,你不必對我們感到抱歉,我只是有點驚訝聽到這個結論,在菩提道觀我過的很開心。」
宋南燭也跟著補充。
「我也是!別說是當師姐的跳板了,我當狗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