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嗓音放的很輕,吐氣如蘭。
呼吸灑在男人的耳畔,酥麻到了骨子裡。
謝宴辭下意識的抬手去摸鼻子,空空如也,哪裡有什麼鼻血?
頃刻他就意識到孟星鸞是在詐自己。
剛才那一幕他有些失態,敏銳如孟星鸞,怎麼可能看不出一點端倪?
謝宴辭搭在膝蓋上的手蜷曲,長睫輕顫,一動不動。
「呵。」
又是一聲輕笑。
男人耳尖不受控制的變得緋紅。
他竭力忍耐,將注意力放在怎麼解釋上面。
「所以,告訴我你剛才看見什麼了,嗯?」
末尾的一個調帶著蠱惑人心的味道。
女人耳畔垂落的長髮輕掃在男人側臉,兩人的距離挨得極近,曖昧的氛圍包裹著兩人,如若忽略掉孟星鸞眼底的一絲冷色,那麼這將是完美的一個畫面。
「鸞鸞,我……」
謝宴辭停頓了一下,然後道:「剛才我不知道為什麼模模糊糊能看見一點了……是我被幸運之神眷顧了?」
他從不信什麼神論。
為了讓自己恢復視力,他鋌而走險,對自己下狠手。
但是此刻也只能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誰知道掉馬能來的這麼迅速?
謝宴辭只恨自己的色慾薰心。
果然,他所有的理智在孟星鸞面前都成了擺設。
「模模糊糊?」
孟星鸞伸出手捏住男人的下頜,迫使對方抬起眼睛和自己對視。
謝宴辭的眼型很漂亮,是慵懶的瑞鳳眼,睫毛又長又濃密,黑色的瞳孔不再顯得空洞,而是凝聚出了惑人的神采。
很顯然,他不瞎了。
「嗯,就是看人有重影……剛剛我不是故意看的,鸞鸞你別生氣……」
謝宴辭本來模樣就生得俊美,如今又露出一副歉疚的表情,實在是讓人生不出責怪的情緒來。
孟星鸞倒不知道惡念還有讓人復明的功效。
但細細一想也不是沒有那種可能性。
醫生說謝宴辭的失明是因為瘀血壓迫到了他的視覺神經,而惡念或許只是恰巧刺激了一下。
孟星鸞眼中的冷意褪去了一些。
她鬆開捏著男人下頜的手,明明沒怎麼用力,但是那裡還是留下了紅色的拇指印。
謝宴辭鬆了口氣。
他試探著伸手去牽孟星鸞的手,結果對方後撤躲開,讓他撲了個空。
心瞬間落空。
男人抬起頭,「鸞鸞?」
「今晚你就先睡在這,我守著你。」
以防萬一,孟星鸞覺得她還是親自盯著比較好,
「……我們、一起睡?」
謝宴辭喉結滾動,眸光幽深。
孟星鸞:「……」
孟星鸞掃他一眼,「自己睡。」
她現在根本不困。
謝宴辭有些失望。
不過自知自己有錯,所以並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乖乖洗漱好上床睡覺。
男人只穿了一條底褲,光著上身進了被窩。
旁邊的落地燈光線柔和,孟星鸞坐在桌子前,背對著床這邊的方向。
謝宴辭就靜靜的看著。
他眼眸繾綣,帶著炙熱的光芒。
孟星鸞:「……」
能不能收斂一點?當她的感官是死的嗎?
孟星鸞撐了幾分鐘,最後停筆忍無可忍。
「謝宴辭。」
「鸞鸞。」
被突然叫到名字,男人立刻應聲,同時眼睛都亮了一下。
「閉眼,睡覺。」
「我睡不著。」
孟星鸞有一種在跟小孩子交流的錯覺。
有時候謝宴辭是挺幼稚的。
前提是這件事要和她孟星鸞有關。
孟星鸞沒繃住,直接莞爾勾唇,「睡不著?那是不是還要我講故事哄你睡覺?」
謝宴辭認真的斟酌了一下。
然後給出答案:「其實也不是不行。」
孟星鸞:「想的很好下次不許想了,如果真的睡不著,那你現在就回去和你朋友徹夜長談。」
謝宴辭立刻閉嘴。
他用被子將他整個人都蓋住,輕斂好看的眉眼,道:「晚安,鸞鸞。」
……
一夜無眠。
翌日。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地上坑窪的地方攢有積水,空氣久違的帶上了一點寒意。
孟星鸞抱著大橘晨跑完回來時,謝宴辭已經收拾好起床了。
「鸞鸞,早安。」
男人正在彎腰疊被子,聽見身後的動靜當即就轉身看過來。
他身上穿著一件單薄的毛衣,鎖骨外露,膚色蒼白,唇角的笑將他冷清的眉眼襯得十分柔和。
不知為何,孟星鸞第一個想到的詞就是『人夫。』
女人放下大橘,隨口一問:「怎麼不多睡會兒?」
現在外面的天才剛蒙蒙亮,孟星鸞是趴在桌上小憩了片刻,然後按照生物鐘起床晨跑。
「我習慣早起。」
準確來講,謝宴辭也是一晚上沒怎麼睡。
雖然兩人連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但謝宴辭仍舊純情到睡在女人床上都能精神亢奮。
孟星鸞點了下頭,「今天眼睛看東西還模糊嗎?」
「還好,比昨天晚上要好很多。」
謝宴辭乖巧答道。
這時,外面傳來薄子理叫吃飯的聲音。
早餐都很簡單,稀飯加鹹菜,再來幾個饅頭就是一餐。
許是餓狠了,季遲這個大少爺一點也不挑。
兩碗稀飯下肚再加兩個大白饅頭,肚子吃的溜圓。
和他狼吞虎咽的吃相相比,謝宴辭就矜持、優雅了許多。
「師姐,大師兄給我發了消息,他讓我們別擔心,這件事他自己可以解決。」
薄子理放下碗筷後才慢慢說道。
孟星鸞不甚在意,她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有謝宴辭借的那些機器人,她根本就不擔心沈確會遇到什麼危險。
再則沈高傑都被她打成那樣了,一時半會兒也作不了什麼妖。
況且……
他還很忌憚謝家這層身份。
豪門裡的彎彎繞繞太多了,沒有哪個豪門是真的清清白白、乾乾淨淨。
飯後,季遲在謝宴辭的眼神壓力下,硬是死皮賴臉的多留了會兒,直到蹭完中午飯後才不得不被迫離開。
看著豪車消失在山路拐角,孟星鸞這才收回視線,轉身走進道觀。
薄子理隨後跟上。
海城那邊,宋南燭也匯報了最新的進展。
丁瑩最近有意無意的周旋在一些有家底的男人身邊,活脫脫一個當代海後。
本來這些沒什麼可注意的,可細細端詳,宋南燭就發覺了其中的不對勁。
丁瑩似乎用了什麼法子在偷那些人的氣運。
女人背後有舒良撐腰,少年根本不敢輕舉妄動,所以率先和孟星鸞匯報。
話到最後,他停頓了一下,猶豫再三還是選擇說實話。
「師姐。」
「就在剛才,我看見丁瑩和周聿白進了一家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