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票中獎五百萬,扣稅拿到手是四百萬。
季明崇已經想好了要用這四百萬炒股炒期貨,這都是他之前擅長的,即便沒有所謂的金手指,他也有把握賺翻倍。
他父親一手創立的季氏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他在網上查過,也分析過,當初的季氏現在已經改名為堂達實業,管理高層全部大換血,當年跟著他父親的精英員工現在都散了。他不可能為了一個所謂傳承的理念,就要去花大價錢收購一家已經爛透了的企業,只因為這家公司最初的成立人是他父親。
他跟大哥還有父親都是不同的人。
嚴格來說,他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商人,只考慮利益與未來發展。
他更想創立另一個季氏。
現在他可以自如的坐在輪椅上四處溜達,家裡也不用特意找個人來照顧他,在那個世界,他是一輩子都坐在輪椅上,看似比誰都矮,可最後還是靠著自己闖出了一條路來,現在的情況比當時強了不知道多少,沒道理就不能成功。
思及此,季明崇撥通為了盛遠的電話。
盛遠很快地就接了起來,不過從那頭傳來咕咚的聲音,便可以猜測出盛醫生忙到現在才有時間喝口水。
「放心,不用提醒我。」盛遠以為季明崇打電話來是提醒他今晚吃飯的事,「我不用值班,等下交接就可以提前下班。」
季明崇嗯了一聲,「我要說的不是這件事。」
盛遠:「那?」
「今天請你來吃飯,主要是慶祝一下。」季明崇語氣平靜,桌上,杯子正壓著那一張彩票,「然後,還有件事要拜託你。」
盛遠聽了這話發笑不已,「拜託?我好像是第一次聽到你跟我說這個詞。太意外了。」
季明崇也笑了。
他跟盛遠這麼多年的交情,用拜託這個詞的確不是很合適。
可能是過去五年的空白,令他對過往的一些人,都不可避免的產生了生疏感。其中也包括盛遠。
「說吧,什麼事。」盛遠又問。
「我買了一張彩票,中獎了,你幫我去領獎。」季明崇說。
盛遠還以為是自己耳朵出現問題了,他手裡還握著茶杯,站直了身體,下意識地反問道:「彩票,中獎,你?」
這幾個詞放在季明崇身上怎麼那麼違和呢?
季明崇會去買彩票??
關鍵是還中獎了??
季明崇言簡意賅:「對,不是愚人節,五百萬。」
盛遠:「……?」
他一臉不可思議,「多少?」
「五百萬,扣稅到手四百萬。」季明崇語氣沉靜,「我想過了,無論是我還是阮素或者我媽去領獎,都不太合適,也許會被人盯上,你知道現在家裡的情況已經不能再發生什麼事了。你去最合適。」
盛遠畢竟身後站著盛薇還有盛氏集團。
五百萬這個數字放在現在,也不是什麼天文數字,網上新聞也不是沒有中獎幾個億的,但因為數額太大,即便中獎人再想低調,也會引起多方有心人士探尋。五百萬恰到好處,作為原始資金,不算很少,作為中獎金額,也不算招眼。
退一萬步說,就算有人知道盛遠中了五百萬,也不會把這個當成是一樁新聞,五百萬對於盛薇還有盛家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
可如果別人知道是他,或者是季家的誰中了五百萬,一定會有人注意的。
也許,這個現實世界看起來是很安全,可過去五年的經歷,讓他習慣了事事謹慎,在沒有絕對的實力之前,做人就是得低調。
盛遠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已經接受了這件令人大吃一驚的事,「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雖然還不錯,可不能心急,要是缺錢,我這裡有。」
如果電話那頭的人不是季明崇,他一定會認為對方是在拿他開涮。
可季明崇不會這樣。
作為好友,他太明白季明崇的心思了,知道他想要東山再起,這一點他能理解,可作為醫生,他並不建議他現在就承擔這樣重的心思。
季明崇聽了盛遠這話,心裡不是不安慰的,但還是說道:「等我真缺了,你也跑不掉的。」
他毫不懷疑,只要他需要用錢,他的幾個朋友一定會想辦法給他挪。
可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他不希望每一個重大決定都瞞著家人,他想做回曾經擅長的事情,如果跟朋友借了幾百上千萬,他媽跟阮素難免會提心弔膽,怕他虧得一乾二淨,繼而家裡還背上這麼多的外債。反而言之,如果是彩票中獎的獎金作為啟動資金,她們至少不會太過緊張。
盛遠嘆了一口氣,「那好吧,不過,你真的中了五百萬,我怎麼覺得那麼不現實?」
季明崇:「……」
外面下起了大雨。
季明崇坐在輪椅上看著窗外,知道這雨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停的。
腦子裡剛冒出一個念頭:阮素回家應該很不方便吧?
這念頭剛起,屋子裡的多肉植物們也開始憂愁的討論起來——
「好討厭呀,怎麼又下這麼大雨了,素素有沒有帶雨傘呀?會不會淋濕啊?」
「不知道啊,上次也是這麼大的雨,素素回來的時候衣服都濕了,不過那是秋天時了,現在這麼冷,淋濕了容易感冒吧,嗚嗚嗚不想素素生病!」
「生病可難受了,豆豆子之前不是感冒了嘛,晚上睡覺都睡不好的,可憐死了。」
「我之前在店裡時就聽說過,一下雨交通就會堵塞,坐地鐵都很難擠上去,素素一定會很辛苦吧~」
季明崇在盛遠掛電話之前,問道:「你什麼時候下班?」
那頭的盛遠抬手看了一眼腕錶,「快了,應該五點前就能走。」
「那你順道去接下阮素吧,她也差不多這個時間點下班。」
盛遠聽到打雷的聲音,這才恍然大悟,「下雨了,那好,我應該也是順路。」
醫院裡,盛遠掛了電話後,收到了季明崇的消息,對話框裡是一個電話號碼,應該是阮素的。
接到盛遠電話時,阮素正準備下班,還在為這下雨天的交通煩惱,聽到電話那頭的人是盛遠,她也很驚訝。
盛遠說明來意後又補充了一句,「我在你單位的停車場等你。明崇他不太放心你這種天氣自己坐車回去。」
阮素有些意外,不過盛遠來接她,也暫時的解決了她一個難題。
體檢中心到地鐵站要步行十分鐘左右,這麼大的雨,就算打了傘,身上也會被打濕。
她語氣感激地應了,「好的,盛醫生,那就麻煩你了。」
盛遠失笑,「應該的。」
盛遠從醫院開車到體檢中心,也要二十分鐘左右,阮素不急著去坐地鐵,手上的動作就慢了下來,正在茶水間收拾飯盒時,馬雯從外面進來,見她還在,便問道:「你居然還沒走?」
以往阮素都是一下班就往家裡趕。
大家都知道她要回去照顧病人,所以只要分內的工作完成了,領導也是諒解的。
阮素輕點了下頭,看著雨水正在沖刷著落地窗,想到不用撐著傘走去地鐵站,心情也明媚了幾分,「家裡請了客人吃飯,客人順路過來接我。」
馬雯跟阮素也認識這麼久了,清楚她的為人,所以也沒想過去八卦什麼,只附和道:「那這個客人還挺好的,我男朋友過來接我,我還準備說你沒走送你去地鐵站的。」
阮素笑了笑,跟馬雯聊了些生活上的事情,都急著下班,便道別各回各家。
再接到盛遠電話時,時鐘剛好指向五點,阮素拿起包跟大衣坐電梯去往地下停車場,地下停車場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阮素找了一圈還沒找到,聽到一聲喇叭,下意識地準備往聲源方向走去時,身後傳來一道溫和的男聲:「阮小姐,我在這。」
阮素回過頭來,才發現剛才按喇叭的人不是他。
盛遠穿著菸灰色的大衣,他面上還帶著笑意,「走吧,我車在那邊。」
「嗯。」
阮素跟在他身後來到了一輛黑色的轎車前,她沒有選擇坐副駕駛座,之前就聽馬雯說過,有的人很介意副駕駛座。她也不確定盛遠有沒有女朋友,雖然坐后座好像也顯得不太禮貌,不過保險起見,權衡一番,還是坐后座可能會好一點。
她拉開后座門進去了,盛遠注意到,也沒說什麼。
他們兩個人只在醫院時打過交道,實際上來說並沒有交情,隨著車輛緩緩駛出停車場,後面有輛車也跟了上來,不過只在路邊停了下來,大雨不停地沖刷著車窗,阮父記下了女兒阮素上的那輛車的車牌號。
阮父今天來這附近辦事,經過體檢中心時才想起來女兒在這裡工作,他便開車來到停車場,準備去找女兒談談工作的事,哪知道還沒下車,就看到了她的身影,見她四處張望,他按了按喇叭,還沒來得及下車喊女兒過來,就看到一個年輕男人走到女兒身邊,兩人有說有笑,女兒跟著這個男人上了車。
他隔著一段距離,不過也看清楚了男人的臉。
總覺得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裡見過。
他平常太忙,也沒空關心兒女們的感情生活,但想著女兒現在畢竟還在季家,這樣跟其他男人走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合適,傳出去了也不好聽。
他記下了車牌號,越想就越覺得那個男人眼熟,便將車牌號發給他的助理去查一查。
這個車牌號似乎也是在哪裡見過。
很快地,他就收到了助理的回覆。
【阮總,這是盛氏集團盛總名下的車,聽說是送給她弟弟了。】
阮父看到這條消息,這才恍然大悟,難怪他覺得那個男人眼熟,前段時間他參加過一個飯局,當時盛薇就帶著她弟弟出席過。
盛薇在商場上很有能力,嫁給了趙氏的少東,現在的盛氏可不是從前了,任誰都看得出,盛家已經今非昔比,水漲船高了。
素素跟盛遠怎麼在一塊兒?
不得不說,阮父現在的表情已經好看了許多,尤其是想到盛家如今的風光,他心下一陣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