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唐子明的車開的晃晃悠悠的,唐藝文的思緒也開始晃晃悠悠的。

  其實,她只是背叛了余中巍一次,就是和健身教練宋文賀那一次。而且,那次她是真想和余中巍斷了,所以才不管不顧起來。

  原因說起來其實特別簡單,就是看不到希望了。

  那陣子余瑩瑩剛成年,余新城就送給了她一樁港城半山的豪宅。要知道,那裡是實打實的豪宅區,可謂有市無價。

  她不是沒奢望過,沒打聽過,畢竟,雖然她常年表現的很清高,可在太太圈裡的時候,也沒少聽到她們炫耀自己的度假豪宅,她太知道港城半山的宅子意味著什麼了。

  不單單是價格,余瑩瑩那套買的時候還是最低價,足足5個億,就是不算漲幅,比她手頭所有的資產都多得多。

  更何況,還有身份象徵——余新城這是明晃晃的將余家的財產繞過了余中巍,轉給了余瑩瑩。

  不是她危言聳聽,這是有後續的,隨後,余新城就要余瑩瑩暑期去集團實習,而職位則是董事長臨時助理。

  可你知道余中巍混了這麼多年,人人都叫他太子爺,他都沒當過董事長助理嗎?

  她把這事兒一點點嚼碎了給余中巍灌輸,不能再任由華暖陽和余瑩瑩這麼囂張下去了,否則老爺子會繞過他,把家產都給余瑩瑩,到時候他什麼也沒有。

  余中巍那會兒恐怕也不是不知道,他只能不想面對,於是超級凶的說了她,「你管這麼多幹什麼?你不是只愛我嗎?我繼承不繼承跟你愛我有什麼關係?你怎麼滿眼都看著錢?」

  唐藝文被他懟的說不出別的來,畢竟,她的人設是這樣的:清高的冷艷的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的女人。

  她從來不要錢,不要東西,所有的都是余中巍主動奉上的,為的就是這個人設。

  可此一時彼一時啊,那會兒她青春靚麗,余中巍對她迷戀不已,現在她人老珠黃,說真的,她要憑藉多麼濃烈的愛上位,是肯定不可能的,他們有的不過是二十年生活在一起的慣性而已。

  所以唐藝文才急了。

  只是余中巍顯然不懂,他還往她傷口上撒鹽,「你跟我的時候我早就跟你說過,華暖陽是我爸恩人的女兒,我離婚是不可能的。我爸那人,對恩人恨不得掏心掏肺,家裡的財產肯定瑩瑩分不少。你嫉妒這個,想讓我去爭,你趁早打住吧,我沒這個本事。」

  那次唐藝文也是急眼了,趁著喝酒,吼了一句,「了了和子明也是你的孩子!」

  余中巍怎麼回答他的,「婚生子和私生子一樣嗎?」

  她是想給余中巍一巴掌的,可是愣是忍住了,她還得靠著這個男人啊。

  雖然第二天,酒醒了余中巍就跟她道歉了,說自己不是沒爭取過,是余新城壓根看不到他,他自己也委屈難受的很,覺得當兒子的不如當孫女的,結果唐藝文還一個勁兒的逼他說出實話,他才那麼說的,讓唐藝文別傷心。

  唐藝文自然就坡下驢,可那會兒就覺得,不想跟余中巍過了。

  沒什麼過頭!

  他諷刺自己是情婦,諷刺自己兒女是私生子,她憑什麼跟他好好的過啊,有意思嗎?

  要知道,她喜歡從來不是余中巍一種笨蛋款。

  正好,她去健身碰到了宋文賀,宋文賀年輕好看身材好,而且一看就很聰明,她就很喜歡,那會兒她就瘋了一般,想要報復余中巍,於是就有了那段糾纏。

  她原本是真想這麼肆意下去的,但很快,余中巍就給唐子明在大學投資了實驗室,唐藝文陡然警醒,沒再糾纏宋文賀。

  這是她這輩子唯一對不住余中巍的地方。

  除此之外,她並沒有出軌過,而擔心孩子是不是余中巍的,純粹是因為,余中巍追求她的時候,她是有男朋友的。

  她男朋友叫海城,是她大學的時候有次看畫展遇見的,海城是TOP大學的學霸,她是美院的美女,兩個人有才有貌,很快就在一起了。

  後來唐藝文畢業,因為家裡出了變故,沒辦法支持她繼續深造了,她就去了一家做展覽的公司做策展。

  說真的,原先她家境還不錯,所以對於錢財並沒有什麼奢望,大學裡有錢人有的是,她也沒覺得羨慕,和海城這個窮光蛋吃吃涼皮都能過一天。

  可到了工作地,一是身邊的男帥女靚,每個人都光鮮亮麗,他們身上的任何一件東西都足以讓她傾家蕩產了,她怎麼可能不受觸動?!二是家裡的變故,非但不能給她錢了,還會時不時讓她支援。

  她的工作不算低,可偏偏省不下錢來。

  她至今都記得,有次跟她一起入職的女生在電梯裡突然問了句,「你怎麼天天穿這件衣服啊,這麼喜歡嗎?」

  她當時羞的臉都抬不起來了——她不是不換,是省吃儉用只有這點錢買了兩套能見人的衣服,換著穿。

  她以為足夠了,結果在別人眼裡,她還是很窮。

  那會兒她就很痛苦了,經常問海城,你什麼時候畢業啊,你什麼時候能掙錢啊。

  海城只當她想結婚,就說,「等我讀完博士吧,那會兒能掙不少呢,我師兄們都工資很高的。對了,你缺錢啊,我剛發了補助給你啊。」

  唐藝文根本懶得要,一千塊買不到一雙同事穿的鞋。

  可她又不好說,因為海城太真誠了,她沒辦法跟一個這樣的人說自己變了,變得市儈了。

  然後就到了某一天,余氏財團有個公益展覽請他們公司做的,她是那個部門的人。展覽效果不錯,余氏財團的人都很高興,就請他們吃飯。

  然後部門的總監不知道為什麼,就叫著她坐了主桌,那是她第一次見余中巍,部門總監的名字她現在都不記得了,只記得總監說,「這是余總,是余氏財團的獨子。」

  那是她見過的最有錢的人。

  而偏偏余中巍不知道為什麼,多看了她好幾眼。她現在也記不住了,是喝酒了,還是頭腦熱了,居然就主動過去敬了余中巍一杯酒,於是就搭上話了。

  等著喝完了,大家都散了,她手機里則接到了余中巍的簡訊:「我送你回家啊。」

  那天她就沒回出租房——反正海城也天天加班在實驗室里忙個不停,所以沒發覺。

  她過了兩天,就跟余中巍確定了包養關係,然後跟海城分了手,海城挺捨不得她的,她給的理由是,我覺得工作了和學生思想不一樣,咱們不合適了。海城很傷心,可也沒糾纏她。

  二十天後,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就是唐了了和唐子明。

  她那會兒使勁的回憶,和余中巍之前的兩天,跟海城的確有過的,不過是有過防護措施的,所以她就安心了。

  當然,這種不安心並不是一直沒有的。

  因為隨著兩個孩子長大,這兩個孩子表現出來的完全不一樣,唐了了小心眼多,嘴巴甜,會來事,可真不怎麼聰明。

  可唐子明卻實在是太聰明了。聰明的超過了唐藝文記憶中所有的親戚,當然,她那會兒安慰自己,余新城更聰明啊,可能隨爺爺。

  所以,她其實除了偶爾的擔心,沒太想過這事兒,甚至做出非要余中巍親子鑑定這個事情之前,她也沒想過,這怎麼可能不是余中巍的孩子呢?天底下哪裡有那麼巧的事情呢?

  因此,她很快甩了甩頭髮,把這個念頭掐死了,不可能的,她就是多想了。

  余瑩瑩給余新城發完了簡訊,就先去網站上訂了一套《江湖兒女夢》的原著,才回了家。

  她其實完全沒有接觸過這個行當,所以幾乎是一片空白——雖然跟幾位演員一塊錄過《荒野求生》,但誰也沒聊過演戲怎麼準備這事兒啊。

  余瑩瑩一開始只以為是老師教教她,什麼事該怎麼反應,或者直接給她個劇本讓她演一演。

  結果今天的吳紅老師,見了她的面就問了她三個問題,「原著你看過嗎?人物小傳你寫了嗎?你跟導演溝通過這個角色你要表達什麼嗎?」

  余瑩瑩就愣住了。

  她有一身武藝,但真對演戲一竅不通。

  於是,這節課跟她想的一點都不一樣,不是老師上來就告訴你,這個本子怎麼演,而是交給她怎麼從拿到劇本開始,做一個合格的演員。

  余瑩瑩回了家,就把劇本拿出來,又找了個本子出來,開始進行第一輪的準備了。甚至,她還給自己的新任經紀人小卓打了個電話,「你幫我找一下人,問問怎麼能夠見到百曉夢老爺子吧。不用太著急,就先問怎麼能聯繫上,我這邊沒準備好。」

  薩茵茵連忙應了。

  余瑩瑩這邊一看就是半天,等著六點鐘,張媽做的酸菜魚都咕嘟咕嘟上桌子了,余瑩瑩肚子都餓了,她才發現,華暖陽還沒回來呢。

  張媽挺擔心的,「不會有什麼問題吧,她今天做地鐵去的,她還沒怎麼坐過呢,別錯了站。」

  余瑩瑩想了想,乾脆拿了鑰匙,「我去看看吧。」

  結果剛站起來來,大門就響了,余瑩瑩抬頭一看,華暖陽推著門進來,後面還跟著賀星樓。她就問了句,「你們怎麼到一起了?」

  華暖陽就說,「我迷路了,在地鐵站里轉悠半天,還是小賀不放心我,給我打電話,問我回家了嗎?知道我迷路了來接的我。」她還抱怨余瑩瑩一句,「你就想不到。」

  余瑩瑩主要是看劇本看入迷了,這會兒也挺不好意思的,超真誠的說,「媽,我錯了,我下次接你。」

  「不用。」華暖陽笑著拒絕,「我以後天天上班,你能天天接我嗎?你能接我還不想嚇著同事呢?」

  余瑩瑩就問,「你面試過了啊。」

  「那當然。」華暖陽超級高興的,「我們老闆人很好的,知道我是離婚的全職太太,原先沒工作過,也沒嫌棄我,而是讓我慢慢學。我的崗位就是內勤,最近要先學學軟體呢。」

  余瑩瑩還是挺謹慎的,「他僱人不就是為了掙錢幹活嗎?你不會他還要啊。不會是有什麼問題吧。」

  華暖陽就挺不願意余瑩瑩這麼說的,反駁道,「不是,他好幾家公司呢,這個公司業務已經很穩定了,每年都走那些貨物,根本沒有多少活,就有個人打理一下就可以了。」

  「他也不是沒招那些小姑娘,結果小姑娘對他有意思的可多呢,他就害怕了,所以找了我這個離婚婦女。這樣他放心啊。」

  余瑩瑩就哦了一聲,又問了句,「叫什麼名字啊,多大啊。」

  華暖陽說,「叫周利生,四十歲。我跟他聊了聊,大學畢業後自己創業的,挺有本事的。」

  余瑩瑩看華暖陽不喜歡她問,就沒再多問了,催著華暖陽,「換衣服洗手吃飯吧。」順便看了賀星樓一眼,「你也一起吃吧,洗手去吧。」

  賀星樓很是聽話的,連忙哦了一聲,去洗手了。

  結果余瑩瑩也跟了過來,小聲問他,「你能幫我查查這個周利生嗎?雖然聽著很合理,我還是怕我媽被騙了。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認識她的。」

  賀星樓說,「我有數,等我消息吧。」

  余瑩瑩就準備撤了,她是沒辦法了才過來的,否則雖然這房子的洗手台在外面,可也是挺不得勁的,結果她要走,就被賀星樓叫住了,「哎,我這麼聽話,有沒有什麼獎勵?」

  余瑩瑩就瞪著他,覺得這人太得寸進尺,他倆什麼時候到了這麼親密的程度了?

  賀星樓卻不怕她的,笑著說,「你知道嗎?你瞪人的樣子像個動物。」

  余瑩瑩看他一眼,謹慎地問,「什麼動物?」

  「小老虎。」賀星樓低聲說,「明明是個大凶獸,但卻可愛的緊,讓人看了就想……」他話沒說完,余瑩瑩已經準備要收拾他了,結果賀星樓慫了,「摸摸頭。」還問她呢,「能摸嗎?」

  余瑩瑩都被逗樂了,她還以為這傢伙敢壁咚呢。

  她回他,「不能,你手有水!」

  然後扭頭就走了。

  結果賀星樓兩步追了上來,走在了她的旁邊,伸手就在她腦袋上摸了兩下,余瑩瑩扭頭過去瞪他,賀星樓一臉認真,「沒水,我擦手了。你是想也摸摸我腦袋嗎?可以的。」

  他把頭低了下來,專門調節到了余瑩瑩的手抬起的合適高度。

  余瑩瑩還能怎麼樣?她只能拍他一下,說他一句,「幼稚鬼!你屬下知道你這樣嗎?我怎麼原先聽說你嚴肅的狠呢,他們都怕你。二代圈閻王,是這個稱號吧。」

  賀星樓居然認了,「是。不過,」他小聲說,「我裝的。我和你不一樣,你是明明是凶獸,卻特別可愛。我是明明不凶,沒辦法裝凶的。哎,這麼一說,你有沒有覺得咱倆特別般配?」

  余瑩瑩算是徹底服了他了,仿佛從上次表白開始,他就越來越外放了,尤其是最近,更是完全放飛自我了。

  余瑩瑩只能回他,「裝吧你。」

  扭頭去擺盤了。

  這會兒,華暖陽才好意思出來——她都換好衣服好久了,結果發現余瑩瑩和賀星樓兩個人不停地說著悄悄話,她就沒好意思打擾他倆。

  等著她去廚房,順便還碰上了張媽,張媽喜滋滋的,「哎呀,他倆可真好,我都沒好意思在廚房出來。」

  華暖陽就覺得,自己家八成很快要有喜事了。

  賀星樓說到做到,很快就把那位周利生的底細查出來了,經貿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家境一般,父母都是小城市的普通工人,自己則從小聰明,大學期間就嘗試創業並且成功,畢業後也沒工作,而是一直單幹。這些年做過不少行業,開了不少公司,也有不少投資,是位隱形富豪。

  的確如他所說,這家外貿公司都是多年前留下的老客戶,不怎麼需要維護,只要找個人做好內勤工作就好了,他都不怎麼過去。

  余瑩瑩就放了心。

  然後看華暖陽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高高興興的去上班,再每天高高興興的回來,順便每天晚上拿著一堆辦公軟體來問自己。

  余瑩瑩教了兩天,發現全都還給末世了,直接就拒絕了,讓華暖陽找別人研究去了。

  倒是賀星樓,往這邊跑的特別勤快,聽說她讓薩茵茵去聯繫百曉夢老爺子的時候,還自己動用了關係,去幫她做這事兒,只是可惜的是,百曉夢老爺子歲數已經很大了,並不願意跟她聊這些,余瑩瑩雖然挺遺憾的,但也不能強求,只能搜索了不少百曉夢原先發表的文章,來研究一下。

  他們日子過得好,余中巍卻不一樣。

  他從親子鑑定中心出來回到家,其實想的挺多的,他倒是對孩子是誰的沒懷疑,他又不是傻子,他知道唐藝文出軌是真的,但剛懷孕的唐藝文,乾淨純淨質樸,壓根不可能有問題。

  他是想的是,怎麼說服余新城,留下這兩個孩子。

  他和張沛已經聊過了,二審他們並不能夠提出什麼新證據,更不能有什麼特別有利的新觀點,又有人發話這事兒一定要公平公正,其實改判的希望不大。

  之所以上訴,不過是爭取自由的時間,讓他安排一下後面的事兒而已。

  唐藝文總覺得是自己的威脅讓他動容了,其實余中巍也替這倆孩子想過的,他要是入獄了,余瑩瑩要是捲土重來,要知道,她可是老爺子一手帶大的,等他出來,可能又恢復原樣了,他不會願意的。

  他之所以一直遲遲不做,只是生氣覺得面子上過不去,覺得自己眼瞎而已。

  如果唐藝文按兵不動,他也就生個半個月的氣,這事兒也得辦了——他和唐藝文不愧是生活在一起二十年的人,唐藝文覺得做了親子鑑定就是證明孩子是余家人,余家必須管。余中巍也是這意思,當然,也是讓余新城放心的意思。

  這是一份拳拳父愛之心。

  畢竟,與余瑩瑩相比,這兩個孩子完全是自己一手帶大的,他看著他們出生,抱著他們餵奶,看著他們蹣跚學步,然後牽著手把他們送進校園,選學校輔導功課替他們趕走追求的男生女生,樣樣沒落,當然上台領獎天才的爸爸他也是受之無愧。

  這怎麼可能是余瑩瑩能比的呢?

  要知道,余瑩瑩被拐回來了,砸了別墅救出了華暖陽,他第一反應是這丫頭瘋了,讓人趕快想辦法把她壓制住,最好也一起關起來,省的煩心。唐子明惹事進了警局他第一反應是找人,他落魄了唐了了指著他鼻子罵他廢物,他也就生了兩天氣。

  不一樣的。

  從情感上就不一樣的。

  他只想拖拖,讓自己發泄一下被騙的難過,結果他沒想到,唐藝文就給他上了更讓他吃驚的一課。

  他以前總覺得自己看人很清楚的,華暖陽表面懦弱實則自私,躲在老爺子後面拿足了好處,是個無比貪婪的人。唐藝文清高美麗善良,看起來風風火火,其實最單純不過。

  結果打臉了。

  他從未想過華暖陽一分錢不要離開了余家,也從未想過唐藝文有這樣無恥和不要臉的一幕,即便她出軌了。他那天真是驚呆了,氣壞了,整個人都失去了自信。

  他的眼光真這麼差嗎?

  從親子鑑定中心回來,他就一直在想這件事,在回憶,當年的唐藝文是什麼樣的,然後找不到結論。

  過了兩天,親子鑑定的結果就出來了,直接寄到了家裡。

  余中巍收到的時候,因為覺得不可能不是他的,所以也就沒在意,直接在樓底下客廳里就撕開了,然後隨意的拿出了裡面的那張紙,掃了一眼。

  第一張是唐了了的,上面一堆的他和唐了了的基本信息,他大體掃了一眼,就接著往下看,然後就看到鑑定意見那個部分寫著,「待測父系樣本無法排除是待測子女樣本親生父系的可能……生物學關係成立的可能性為9999%。」

  這不就是說是親生父女嗎?

  余中巍也沒什麼驚喜的,這本來就是應該的。

  他拿著快遞乾脆往三樓邊走邊看——余新城就在書房裡,他想把這個給余新城看了,然後提出將這兩個孩子認回余家,讓他們徹底和唐藝文這個不光彩的女人分開,理由都想好了,「自己就要坐牢去了,這兩孩子讓唐藝文帶著肯定不學好,不如讓老爺子管教。」

  結果走到二樓,他把唐了了的那份放進去了,又從裡面抽出了唐子明的那份,因為已經知道格式了,他連第一頁都沒看,直接掃的鑑定意見。

  第一眼看過去,只瞧見了個0001%。

  他還愣了一下,怎麼和唐了了的不一樣,可當他站定了,再仔細看的時候,才發現前面的那句是「不支持待測父系樣本是待測子女樣本的生物學父親」。

  余中巍只覺得腦袋裡轟的一聲,炸了!

  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跳仿佛突然加速了,然後整個人耳朵里嗡嗡嗡的,不知道哪裡來的超級大的噪音,讓他除此之外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

  同時,他的手還顫抖了起來,連紙都拿不穩了,他不停地找著平衡,終於才翻到了第一頁,他想肯定是錯了,怎麼可能不是呢?那是雙胞胎啊,他親眼見證的,怎麼可能一個是一個不是呢?

  這個一定是拿成了別人的鑑定報告了。

  可當他顫抖著翻開了第一頁的時候,發現上面寫的名字,真的是余中巍和唐子明。

  他只覺得腿一下子就軟了,他連站都站不穩,整個人一下子摔到在了樓梯上,他仿佛失去了保護的本能,就這麼直接從二樓的樓梯上骨碌碌的滾了下來,最後砸在了一樓的地面上。

  張叔從外面進來,一眼就看見了,連忙跑過來扶他,「中巍,」他叫,「你怎麼了?」

  余中巍腦袋都被摔破了,卻擺著手說,「沒事,不行,他們給錯了,我要去問問,這是怎麼幹活的?我要去問問。」

  他說著就往外走,然後又想起什麼,扭頭去摸張叔的口袋,「把車鑰匙給我,我開車去。」

  這個樣子,張叔怎麼可能讓他開車,他直接說,「我送你吧,不好停車的。」

  余中巍仿佛已經六神無主了,張叔說送,他也沒拒絕,扭頭就往外走,張叔連忙跟著往外走,追上了他,扶著因為腳扭了一瘸一拐的他去了車上,然後才問余中巍,「咱們去哪兒?」

  余中巍緊緊地捏著手裡的鑑定證書,聲音里都是催促,「去親子鑑定中心。快點去!我要砸了他們的招牌!他們太過分了。」

  張叔多見多識廣啊,一看這樣,就猜到了了怎麼回事。

  他一邊開車往鑑定中心開去,一邊趁著紅燈的時候,就給家庭醫生和家裡的保鏢直接發了定位,讓他們立刻趕到。

  這會兒並不是很擁堵的時間段,不一時,張叔就到了。

  一到那裡,余中巍連車停都等不了了,直接開車門就跳了下去,嚇得張叔急踩了剎車,他也不敢耽誤,連忙找地兒把車一停,就跟了上去。

  進到大廳的時候,余中巍已經鬧開了,「找你們負責人來,我倒要看看,你們是什麼工作態度,給我發這種鑑定報告?!你們要是這麼幹活,那就乾脆別幹了!」

  他頭上是乾涸的紅色傷口,眼珠子赤紅,看起來就跟犯病似的。

  保安幾乎立刻沖了過來,想把壓下來,可余中巍這會兒卻有勁兒了,「你們幹什麼?工作不行還要打人嗎?還要封口嗎?我告訴你,我你們還真惹不了,你要敢動我,信不信我的律師找你?!」

  張叔總不能讓他這麼鬧,他還怕余中巍忍不住吼出他是余家的人呢?那就丟臉丟大了!

  要知道,上次重婚罪的案子,是封閉審理的,除了家人沒有任何人在場,所以唐藝文出軌的事兒,也就自家人知道。

  丟臉丟在自家裡。

  但如果這事兒吼出去了,那不就是外人都知道了?

  唐了了和唐子明是余中巍的私生子女這事兒,早就被扒光了。

  他直接上前拉住了余中巍,衝著保安解釋,「鑑定結果有點不太合心意,他有點失控,我們想找你們可以解釋的人聊聊。」

  張叔西裝革履,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低,保安也就沒計較,打了幾個電話後,很快就把他們領到了一間小屋子裡,不一時就有個穿著白大褂的看起來四十來歲的男士過來了,自我介紹了一下,「我是這裡的主任,姓趙,你們有什麼事可以說一下。」

  余中巍啪的一聲就把一直緊緊攥著的兩份報告拍在了桌子上,「這是你們的報告,我是一雙雙胞胎,懷孕十個月我都在,出生的時候我進的產房,自己抱出來的,不可能抱錯了被人換了。你告訴我,他倆一個是我的,一個不是我的,你們瘋了嗎?你們自己出結果的時候不知道看看嗎?你們就是這麼幹活的?我靠!」

  比起余中巍的激動,趙主任倒是不慌不忙,拿起來看了看就說,「這的確是我們出的,還是我簽的字,這個結果我們可以保證真實。」

  余中巍立刻就站起來,「你放屁的真實,你他媽沒聽懂嗎?雙胞胎,他怎麼可能一個是一個不是?你眼瞎啊。」

  他罵的這麼難聽,趙主任偏偏一點也不生氣,口氣平淡的很,問了句,「您能確定,一個月經周期內只有您和您的太太發生過性/行為嗎?」

  余中巍第一反應就是被冒犯了,「你什麼意思?」他伸手就去抓趙醫生的領口,結果讓張叔給擋住了。「你別激動。」

  余中巍更生氣了,指著張叔鼻子罵,「你是不是看我爸不喜歡我,就連你也敢胳膊肘外拐?!張大海我告訴你,別把自己當根蔥,你就是個管家!」

  張叔也不怒,只是勸他,「你還是聽專業人士解釋,解釋完了再說。」

  余中巍扭頭就說,「他就是放屁,怎麼可能……」

  他的話沒說完,趙主任就說,「這個專業名詞叫做異期復孕,就是指一個人已經懷孕了,但第二個月還在排卵並進行了性行為,第二次排出的卵恰好受精。這種現象並不多見,但是也有。您可以回想一下,兩個孩子是不是大小差的挺多的。」

  余中巍一下子就愣住了,的確唐子明從肚子裡就大,他們那會兒總說他能吃,擠占了妹妹的營養。

  趙主任說完就打開了手機給他找詞條解釋,放在了余中巍面前,余中巍眼珠子轉轉,盯住了那個手機,許久才問,「也就是說,唐子明真的不是我的孩子?我給別人養了二十年的孩子?我戴著綠帽子養著被人的兒子還傻逼一樣高興了二十年?」

  他盯著張叔,一臉的不敢置信,一臉的絕望,最終就一句話,「張叔,你說我是不是個傻逼啊。我給別人養了孩子,我頭頂綠了這麼多年,我還以為自己他媽的是愛情!」

  張叔怎麼回答,只能勸,「這不怪你,是你被騙了。」

  可余中巍壓根沒聽進去,因為說完那句話以後,他眼睛一閉,就像是沒了骨頭一樣,直接倒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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