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渺立即對他倆比了個「噓」的手勢,緊貼著牆壁豎起耳朵,聽見茅草屋的門好像被一間間的打開,接著傳來凌亂的腳步聲,以及一陣陣的交談聲。
「明明聽到有人來了,怎麼沒看見?」
「不是來給我們送飯的嗎?」
「好餓……」
「……」
送飯?
姜渺聽得懂普萊安語,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此時黑龍用嘴型對她說:「老大,我上去看看。」
姜渺見他如此積極便也沒有阻攔,只指了指他腰間的手槍,意思是讓他小心。
黑龍點點頭,沖她用手比了個「ok」,然後靈活地拉住了藤蔓。
其餘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著黑龍的動作,都雙手握著已上好膛的手槍,隨時做著一有異常情況發生就開槍的準備。
黑龍個子高,沒兩下就爬了上去,將自己固定在牆體上,學著剛才姜渺的樣子弓著腰打算只露出半個頭。
誰知這個時候,他聽到了一聲幽幽的,猶如鬼魅一樣的聲音。
「什麼人?」
那聲音幾乎是貼在黑龍的耳朵邊上叫了起來,黑龍嚇得頭皮一炸,下意識地抬眼望去。
只見牆的另一邊,竟然顯露出一張蠟黃的人臉,兩隻渾濁不堪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黑龍看。
黑龍人都嚇僵了,哆嗦著手準備掏槍。
姜渺等人注意到他的動作,紛紛交換了眼色後全都爬上了牆。
與此同時,黑龍卻見那人臉轉過身去,對著身後毫無感情地說道:「又有conlợnmới來了。」
他邊說邊走開了,像是對黑龍毫無興趣,而這時候黑龍才發現那人剛才是順著一個粗製濫造的土台階走上石牆的。
那是一群人。
有了剛才的經歷,黑龍這下顯得淡定多了,他面無表情地觀察著他們。
姜渺他們卻產生了一些生理上的不適。
只見那些人的臉上都流露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沉重遲滯和麻木疲憊,一張張臉如同一片片肉疙瘩擠在一起,填滿了他們的視野。
初看之下,這些人的長相幾乎如出一轍,年齡相仿,五官難以區分。
但再仔細一看,他們卻擁有著不同膚色,應該是不同的人種,可每個人臉上的皮膚都鬆弛無力地懸墜著,好像下一秒就會老死。
並且他們穿得也都破破爛爛的,跟叫花子沒什麼兩樣。
其中一些人開口說話了。
「看來的確是conlợnmới啊,還挺多。」
「沒意思,還以為是開飯了。」
「唉,又多了這麼多conlợnmới和我們搶食物了,好煩。」
「散了吧。」
那些人雖然聲音沉重低沉,但更加引人注目的是,當他們張開嘴巴說話時,極其粘稠的唾液都會從他們的嘴角慢慢滴落下來。
每一個單詞都如同擠牙膏一般被擠出來,口腔里發出黏糊糊的吧嗒聲。
黑龍能聽得懂一些簡單的普萊安語,但這個「conlợnmới」他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正在思考到底是什麼意思的時候,那群人就全都轉身離開,各自進了那些茅草房裡。看樣子是和之前那個人一樣,不僅絲毫沒有想攻擊自己的意圖,甚至帶著些見怪不怪的情緒。
又過了幾分鐘,黑龍終於確定那些人都沒有再出來的意思後,對姜渺做了個手勢,從石牆上跳了回去。
眾人便都跳下石牆回到牆外。
「老大,你怎麼看?他們說我們是『conlợnmới』,那是什麼意思?」黑龍壓低嗓音問姜渺。
姜渺皺著眉頭思考著,以她聽懂的內容來看,這個單詞被他們重複了很多遍,像是一個關鍵性線索,可惜她也不知道它的意思。
最終,她搖了搖頭,又問了問其他人,結果發現他們也都表示不清楚。
這時司知珩面色凝重地說道:「不過,他們似乎並沒有對我們構成威脅,甚至有點像是在討論食物......既然他們說我們是『conlợnmới』,那我們不如將計就計,索性就混入他們之中,扮演成這『conlợnmới』,如何?」
黑龍有些遲疑地問道:「這樣不會露餡嗎?我們甚至對這個地方一無所知,萬一會有嚴重的後果怎麼辦?」
司知珩聳了聳肩,攤開手說:「如果你有更好的辦法的話,願聞其詳。」
黑龍臉色微黑,轉而看向姜渺:「老大,你覺得呢?」
姜渺沉吟了一會兒,道:「我能想到最好的辦法其實也和司知珩說的差不多......之前黑曜出事的時候,我們不是推測過黑曼巴的目的嗎?我猜這個『conlợnmới』的含義應該就是像黑曜這種被蠱術引來這裡的新人。
而那些人看到我們後並不感到驚訝,也沒有對我們發起攻擊,這就說明經常會有這樣的新人進入他們的村落,而他們也不可能是黑曼巴內部成員。
這樣想的話,我們只能混進那些人其中收集情報,弄清楚黑曼巴這個組織真正的目的,然後等待著他們的內部成員出現。」
聽到她這麼說,眾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這個計劃,準備再次翻牆走進這個村子。
而黑龍半蹲下身子對球球一本正經地說道:「球球,你就留在這附近,知道不?我們過幾天就來找你。」
他不敢把球球帶上,主要是剛才看到的那群人看起來跟八百年沒吃過肉似的,萬一看見球球後肉癮犯了......
光是想想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球球聽到他的話,歪了歪腦袋,然後乖乖地趴在了地上,像是聽懂了一樣。
黑龍欣慰地揉了揉它的狗頭:「乖。」
安頓好球球後,眾人一齊翻過石牆,剛落地沒幾秒鐘,就聽到正前方傳來一陣有力的腳步聲。
那聲音與他們之前聽到的那些『村民』的凌亂虛浮腳步聲完全不同,不僅有力,還帶著種難以描述的自信。